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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镇北王府这个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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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州府,正午。肃州称不上什么富庶的鱼米之乡,但有重兵把守,又是镇北王的封地,因此算得上热闹,来往贩的吆喝声络绎不绝。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铁蹄声,贩们停下手里的活计,看着城门的方向,听着那铁蹄声越来越大,从城门灌进一片黑甲来,一时间尘土飞扬,副将扛着一面大旗,上书两个字“镇北”。镇北军征战沙场多年,虽然身上的铠甲磨损了不少,但都是从死人血肉里泡出来的,没有一个士兵露出疲惫的神色,反而有点神气,肃州尚武,能加入镇北军是无上的荣誉。值得一提的是坐在主帅位置上的竟然是个女人,腰背挺得笔直,没人看得出来她已经二十八岁了,看上去就像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将军回来了。”“奶奶的,不愧是第一女将军,这一仗打得漂亮。”人们主动侧身让出一条道,让这一条延绵到尽头的黑甲得以通过。肃州自古多出将才,李肖窈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镇北王在世时她是个郡主,日后的人生约莫是嫁给一个藩王当一家主母,谁知道镇北王去世后,朝廷那边还没来得及给她找门亲事,让她安安分分的做个大郡主。李肖窈就已踏马挥着李家大旗,牢牢握住十万镇北军的兵权。镇北王去世,北莽蛮子蠢蠢欲动趁着当时朝廷没有大将,袭击了边塞重地。危急关头,是李肖窈领着五万镇北军,打了场漂亮的胜仗,顺理成章的做了镇北军的主帅。京都那位只能服着,大周和北莽的战时打起了,要不是李肖窈坐镇,他屁股下的龙椅根本坐不稳。打仗的时候,什么打压藩王什么报仇雪恨都要靠边站。此后李肖窈一把将镇北王府这个烂摊子收拾起来,手段狠辣,使得李家一时风头无两,她成为了大周朝史上唯一一位女将军。王爷听到大姐要回家的消息,一早就在门口等候。他脖子上和胸口都缠着厚厚的绷带,连衣服也遮不住,一张苍白脸看着惹人怜。伏城一刀给他留了病根,从此之后畏寒,一到下雨就心口疼得厉害。李见青老远就看到他姐,于是挺直了背不想让大姐看到他这幅狼狈样。李肖窈跟李见青有五分相像,身高七尺,远超于寻常女子,她长得没有李见青精致,边疆风吹日晒是个麦色的脸蛋儿,加上穿着铠甲,远远望去分不清是个姑娘家,倒是像个如意郎君。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并非男儿身,五官柔和些,如果肯把盔甲脱了,再做女儿打扮,也是一个美人胚子。但李肖窈不乐意,她前半辈子活得像个女人,后半辈子活得像个男人,合在一起是不男不女雌雄难辨,她已凌驾于性别之上,对于是男是女全然不在乎。“将军。”李行空对他行礼。李见青看他姐走来,他姐穿着铠甲,透着森然的寒气和一股铁锈味儿,李见青吞了口唾沫,李肖窈距离他一尺的地方站住,他低头只能看到李肖窈的靴子尖。低声叫了声:“姐。”旁边的老管家一看这姐弟俩就猜出个七七八八,忙迎过去,接过李肖窈手里的头盔,道:“将军,路途辛苦了。”李肖窈不话,她要是话李见青都觉得事情没那么糟,沉默让他害怕。他感觉到了李肖窈的怒气,心想他大病初愈大姐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李见青赔了个笑脸,道:“姐,别站着了,有话进去——”啪得一声——李见青不可置信捂住自己的脸,李肖窈这一巴掌可不轻。底下敢打王爷的也只有李肖窈,连永乐帝都不敢轻易动他,周衡被逼成那样都不敢还手,但李肖窈的巴掌来就来,李见青还不敢怒,他知道自己力量的来源是他大姐。旁边的下人和将士都低下头,假装没看见这个场面。老管家哎了一声,道:“这怎么了?将军我们有话进去。”李管家眼看着镇北王府门口停了好多看热闹的人,提醒李肖窈在外人面前给王爷一点脸。李肖窈听了老管家的嘱咐,果然又踹了一脚,直接一脚把李见青踹进了内院。老管家叫道:“我的祖宗啊。”李肖窈半分情面也没给,直接往伤口上踹,李见青胸口的伤又裂了。老管家刚想去扶,李肖窈却道:“谁敢动他?”李肖窈的声音冷得能冻死人,老管家只能垂着袖子站着,心想李家就剩这对姐弟,打个架也没个人出来管管。李肖窈却是做足了准备要给李见青一点苦头吃,对他胸口的伤视而不见,道:“我怎么的?”李见青躺在地上,咬着牙,道:“让我别去招惹周衡。”李肖窈一脚踩上去,刚好踩上李见青的胸口,脚尖碾了一下,好像下面不是她亲弟弟,道:“我的话你不听?”李见青自己做错了事,他知道在大姐面前不能倔,他胸口疼,抱着他姐姐的脚还是一副笑脸,道:“我不也没事吗?”“没事?”李肖窈冷笑一声,看到李见青还能笑得出来就来气,道:“你那狗屁鲲呢?”李见青被戳中了要害,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养了十年只养了十个人,不算贺琰这个吃里扒外的子,这次被伏城灭了一半,当值夜的那两个人活着不如死了,一身功夫全废了,李见青当年找这两饶时候费了好大功夫,都是大门派的叛徒,武功是个中好手。李肖窈人不在,李见青那点心思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李行空被派来没多久,她就知道她这弟弟肯定不是李行空能制得住的,当时就交代了军中事务,还未来得及赶过来就听到李见青受赡消息。李见青当然没死,周衡若敢动他,李肖窈还打什么仗?能带着十万大军碾平了他祖坟。李肖窈撤了脚,李见青胸口踩着一个脚印,隐隐透出血迹来,道:“下次先掂量掂量你自己是谁。”李见青是镇北王的儿子,是肃州的王爷,别管京都的永乐帝到底有没有给他赐爵,他是李家独脉,虽然是个断袖玩意儿,那也是她李肖窈的弟弟。李肖窈对等候在一旁的老管家道:“把他扶进去,在这儿丢人现眼。”老管家看大将军终于松了口,着急的把他那祖宗扶起来,王爷赡重,养了好几才醒来,没多久又遭了罪,只不过李见青一言不发竟然也没喊疼。老管家看了心疼,道:“我的祖宗啊,可心疼死老奴了。”李肖窈冷眼看老管家跟她演戏,老管家看着这两个姐弟长大的,多少有点亲昵,但李肖窈不吃那一套,道:“着急什么?我带了军医。”李肖窈这一手,就算是李见青今被她打废了,也能让她自己从鬼门关再请回来。李见青在外面是个混世魔王,唯独对他大姐言听计从,被治的服服帖帖。老管家扶住李见青,把他往屋里请。李肖窈的目光落在李行空身上,他还跪在门外,刚才他跟自己打招呼,李肖窈一直晾着他不理他。王爷受伤李行空是护主不力,只听李肖窈冷冷一句,“李行空,你知错吗?”李见青人都已经走了,此时又捂住胸口回过头,插话道:“跟他没关系。”李肖窈先看看李行空又看了看李见青,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慢悠悠的走到李行空面前,看着这个在雪地里捡来的乞丐,如今已经长成这般模样了。乞丐慢慢壮大,总有一能长成虎狼威胁到李家,李肖窈冷笑道:“我让你去保护王爷,不是让你惦记他的屁股的。”李肖窈的太直接,李行空一张脸都黑了,李见青听了也是面色惨白,主要是没想到他大姐如此直白,这院子里一堆人,她竟然也不顾及弟弟的面子。李肖窈一扭头,冷声道:“你是想跟他一起受苦做个苦命鸳鸯?”李见青一听这个话当时一缩脖子,立即变得弱柳扶风起来,靠着老管家让老管家赶紧带他离开这修罗场。李行空犯了错只能任凭处置,他仰头看着李肖窈目无惧色,他崇拜这个女人,一身倔脾气被治得服服帖帖,他李行空一辈子也没服过谁,却甘愿臣服在李肖窈的威压下。李肖窈道:“去领一百个板子。”李行空点零头,李肖窈又道:“贬为校尉。”李行空身体一僵,镇北军李肖窈是大将军,下面两位平级将军为左右手各带一万精兵,李行空摸爬打滚十几年才爬到今的位置,有资格站在李肖窈身边,一夜之间却被打回去,平平淡淡一句话四个字磨掉了李行空一辈子的心血。李行空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应下,道:“遵命。”李肖窈看着李行空的背影,总觉得此人心思不正,她收敛了思绪,去看她那倒霉弟弟去了。倒霉弟弟此时躺在床上直哼哼,老军医给他治了伤包的像个粽子,他一见大姐便叫得更大声,企图唤醒他姐姐那一点仅存的母性温柔。可惜李肖窈是个铁打的无情女将军,对李见青的演技毫无反应,道:“你下次要死,别喊我给你收尸。”李见青的热情不减,甜丝丝笑道:“我真知错了,以后乖乖的,绝不犯事。”李见青的是实话,他又不是一根筋抻着不会转,伏城那个样子他见过一次就没胆子再上去第二次。李见青不怕周衡,却怕极了他背后的伏城。“你知不知道李行空是个什么货色?”李肖窈却话锋一转挑眉问道。李行空野心勃勃,如同一匹成年狼王,这样的人不甘心屈居于一个的校尉官职下。他有野心有魄力,更有以身犯险的勇气。用得好是一把好刀,用不好就是祸害,而驾驭他是需要本事的。李见青一愣,他姐姐也没干涉过他感情上的事情,他之前就算是睡了知府的妾,他大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怎么今日突然关心起他来了?李见青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我就是玩玩。”李见青还以为大姐的是李行空那点破事儿,这位李将军男女不忌,在军营时规规矩矩出了镇北军就跟撒泼的公狗一样,但李见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谁玩得过谁还不一定。李肖窈紧盯着他,把李见青看得头皮发麻背心冒冷汗,他生怕被看出什么,李肖窈才道:“你最好是。”李见青看大姐终于把这个事情绕过去了,道:“你要跟周衡结盟?”李见青问了句要紧话,李肖窈跟周衡私下有信件往来,但他不知道他们两个谈妥了什么。李肖窈没有忘记镇北王的仇,李见青要去报仇她就在旁边看着,翻腾出花样更好,翻腾不出也没什么。她早些年还想着报仇的事,这两年却没那么偏执了,下太乱,她一旦撤兵上京复仇就是国破家亡。久而久之李肖窈已经不是什么镇北王府大郡主,她成鳞国的一道防线,她不是在给周家守江山,而是守着下百姓。“结什么盟?”李肖窈道:“不该管的你别管。”李见青心想着怎么就是我不该管的了?但他没问出口,他看出来李肖窈是执意要把他择出去了。镇北王死的时候,李见青受了多少苦,他大姐就受了他双倍的苦,人人只见过这位女将军的风光,只有李见青知道一个女人能够在军中拥有如此大的声望到底付出了什么。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没用,他没有大姐那样的胸襟,只会在背后使绊子。然而耍心眼也耍不过周衡,落了一身病,还要他姐姐来收拾烂摊子。“姐……”李见青突然开口,道:“你用不着给我报仇。”李肖窈哼了一声,她弟弟难得能两句懂事儿的话来,道:“谁给你报仇,那是你自己活该。”李肖窈坐了一会儿,临走前才道:“太子爷回京都要路过肃州府,我到时候要去接见他。”李见青道:“你要干什么?”“能干什么?宴请太子爷是封臣的职责。”李肖窈道。李见青觉得古怪极了,什么君臣之道李肖窈向来不放在眼里,如今却特地赶来在周衡回京路上截住,到底要干什么?下并不太平,北边在打仗,中原又闹饥荒。白麓城靠着南海北的商客,百姓们大多手里有点钱。平时只觉得白麓城偏僻,但现在偏也偏出好处来了,打仗在北边,饥荒在东边,最西边的白麓城反而没什么大事。然而越往东走,难民越来越多,腐烂的尸体就散在路边,没人去埋,上面停着一只黑色的乌鸦吃腐肉。沿途带着孩子的妇人,从中原一路逃出来,逢人便问给点吃的给点吃的。金铃心中不忍,刚开始看到的时候总会给点钱,但她施舍的时候人们一哄而上,夹在中间反而进退不得。他们穿梭在其中如同一个误入他人世界的异类,队伍路过一个村庄,还未进去就听到了止不住的哀嚎,难民没有东西可以吃,发出的声音都极其微弱。这村子里的人能跑的都跑进了肃州府,但肃州府容不下这么多难民,接待了万人左右便封城了,不能跑的只能留在这里。伏城和金铃在村庄走着,她有点呆呆傻傻,没见过这样饿殍遍地的场景。一个男孩扯了扯金铃的衣服,道,“姐姐能不能看看我娘亲?”金铃不懂医术,却也架不住这个孩的哀求,于是跟伏城了一声,跟着孩走了。孩带着她走了很久,七拐八拐的终于在一间屋子前停下来,这里黑乎乎的,到处都是蜘蛛网,金铃问道:“你娘亲呢?”她话刚问完,那男孩竟然一把扯下她腰上的荷包。金铃几乎就是下意识的反手拎住男孩的后衣领子,反扭着他的胳膊。男孩哪里料到这看着真无邪的少女竟然是个不好惹的,他看金铃穿的好又是从大马车下来的,心想着他不过是个大户人家未出过门的姐,善心无处安放的人最好骗。当下男孩疼的呲牙咧嘴,道:“我错了,我错了。”金铃皱着眉,手下力道不减,道:“我看你是个孩子才要帮你,你干什么骗我?”男孩却朝着金铃咧嘴一笑,道:“这个世道最不能信的就是孩。”吃不上饭的时候,只要给粒米就愿意下跪磕头,什么礼义廉耻都是过往云烟,只要能活下去,干点什么都校金铃一愣,琢磨着这句话的含义,她松了手,道:“荷包你拿着,不用还了。”一个帝国的衰败看百姓就能看出来,如今已经落得这幅样子,京都那边已经烂到根了。伏城看着这样的场景才意识到柳青青的不易来,难民早就逃到了白麓城,他去过柳青青的义庄还帮过几次忙。但伏城忙于自己的私事竟然只守着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他不是没看见过,而是选择忽视了。伏城心想和柳青青相比,自己的格局真的太。伏城转身看周衡,他冷冷的一张脸一直绷着,他应当是难受的,周衡从接受着帝王的教育,要仁义要爱百姓,但慢慢的就卷进了权力的斗争,连帝国之根本都忘了。周衡面对这样的场景一言不发,他也不施以援手,他知道眼前的人是救也救不完的,他必须立即回到京都去。金铃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看多了话本里的江湖故事,那些正义的侠女是不是也只能像她这样没用?一行人继续走,临近肃州府的时候情况好了很多。肃州府外挤满了难民,城门紧闭,肃州府容不下这么多人,一下子全放进去是要出大乱子的,好在每会有人来施粥。听粥铺是镇北大将军李肖窈设的,她放下前线暂时回来住了几日,顺便理了理城中事物。但人们不买账,里面的人生怕外面的难民进去了,外面的人痛骂当地官员不通人情。李肖窈此举只是缓和之计,两边不讨好。守城们的士兵好像一早就知道周衡一行人要来,看到他们之后就直接开城门放行了,放行的时候还有些混乱,一群难民争相恐后的往里挤,最后又被士兵轰出去,只是进个城门,一行人折腾了半。四面八方的手伸过来,你不清他们是想要点东西还是要发狠把你撂下马,变成跟他们一样悲惨的下场。城门口有人接待,是镇北王府的管家,他将周衡一行人引到了肃州府最大的客栈里,李肖窈吩咐他办的事,整个酒楼都被包了。安顿好这些人之后,管家又以大将军军务繁忙稍等片刻为由直接溜了。崔公公把玩着自己的指甲道:“这位大郡主可真威风。”肃州人都叫李肖窈大将军,但在京都人眼里只就是个郡主而已。按照礼仪,应当把周衡请到镇北王府宴请,哪怕这酒楼再豪华都不校崔公公斜看周衡一眼,心想这位太子爷的前路恐怕不好走。周衡没搭理崔公公,对他话里有话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人在肃州没资格跟李肖窈论什么君臣之情。他让这些人自己休整之后就上楼了。太子爷一走,底下人就各自干各自的,不过是泾渭分明,锦衣卫一拨人,东厂一拨人,光坐着就已经剑拔弩张。金铃、五和胡以侃是局外人,三人缩在角落里,锦衣卫和东厂两边人打也打不起来只能暗戳戳斗嘴,平时是个怎么也看不腻的事情,但金铃今没什么心思。五心思细腻,问道:“你怎么了?”金铃歪了歪脑袋,她对五还是信任,道:“京都那边到底怎么了?”五没有直接回答,他想了一会儿这个姑娘的问题,才用孩子能听懂的话,道:“来了位新贵妃和一位国师大人。”东厂的人急于找回周衡便是因为这件事,周衡人还在京都时楼贵妃就已经入宫,但周衡当时失势,李见青还用周衡的身世大做文章,逼得周衡不得不去白麓城处理血佛的事情。然而只是离开三个多月,京都就已经变了。备受宠爱的东厂失宠,原本是外戚专权宦官当道的局面被打破,新来的国师不讲任何道理,不遵守那一套老规矩,用一招呼风唤雨的假把式把永乐帝哄的一愣一愣,要去求得道成仙的仙丹。“他们是坏的吗?”金铃问道,“外面那些人都是因为他们才变成这样的?”胡以侃磕着瓜子,一听金铃这种童趣的话就觉得好笑,他把瓜子皮呸出去,道:“比那不男不女的坏多了。”崔公公耳朵灵,道:“谁在背后嚼舌根?”着一个杯子就砸过来。胡以侃大惊失色,五伸手解救了他,没让胡以侃因为太监的杯子毁容。五稳稳把杯子接过,顺势拿杯子给金铃倒了杯茶,安抚道:“别聊这些了,姐先吃饭。”金铃沉默的端着茶杯,若有所思着。那时候五还不知道金铃在想什么,她在想京都那位死了,下是不是就太平了。如果是这样,那她……周衡一上楼伏城便也上去了,周衡的心情不太好,伏城就陪他慢慢坐着,然后他伸手摸了摸周衡的脑袋,周衡才面无表情道:“我不是猫狗。”伏城做惯了老虎头上拔毛的勾当,把周衡揽过来,捏着嗓子道:“替相公分忧是做娘子的本分。”周衡笑了,他要让伏城当他媳妇儿没想到伏城还挺入戏。周衡心里话没法跟伏城,了伏城也不懂,若是聊公事他大可以去胡以侃,但跟在伏城身边便觉得事情没那么糟。周衡挑眉道:“你打算怎么给我分忧?”伏城嗓子还吊着呢,道:“奴家给你下碗面?”周衡一想到伏城那个厨艺,道:“别了,受不起。”伏城笑着摸了摸周衡的脑袋,道:“有我在呢。”伏城是一个很容易给人安全感的人,经过生死教一事更是如此,他宁愿自己死了也不会伤周衡。伏城顿了顿,似乎是经过一番思考,又道:“我可以替你杀人。”伏城没有下,也没有权利,他自认自己是配不上周衡的。如果真有什么好的,只有一身杀饶功夫,伏城不能杀人,却也能为了周衡去试试。周衡一听这句话,突然板着脸,冷哼一声道:“用不着。”如果他得到伏城是为了让他泯灭自己的本性,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那他跟生死教的人有什么不同?周衡要得到的东西会自己拿,哪怕前路艰辛也不需要把伏城搭进去。李肖窈一直都没出现,等到吃过晚饭,那时候一行人全都聚集在大堂,吃饱喝足大家都有些乏聊时候,伏城突然道:“人来了。”崔公公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没听出个所以然来,道:“什么人来了?”崔公公看伏城不太顺眼,一直还记仇自己胸口被伏城打了一掌的事儿。几句话的功夫,陆川柏也皱着眉头道:“有人来了。”崔公公这回没顶嘴,因为他也听到了。人都已经到了门外,外面响起了女子洪亮的声音,道:“镇北军求见。”好大的口气,既不自己是大郡主,也不自夸是大将军,上来便是一支镇北军。好像在提醒里面的人,话的人只有一人,背后却是十万人。伏城道:“人不多,四十多。”周衡看了一眼伏城,对伏城的判断力绝对相信,大约李肖窈人还在一条街外时伏城就有所察觉了。周衡下令开门,门外站着李肖窈,她没穿铠甲,但也没穿女装,还是一副男儿打扮。女儿的身材无法魁梧,乍一眼望去像是个身材单薄的俊俏少年,然而她连武器也没带,却有一股肃杀之气,这是无数鲜血和尸体里打滚出来的女人,让人无法看。门外的人正如伏城猜测的,只有四十九个轻骑兵,然而这四十九个轻骑兵却都是好手,普通士兵要来,隔着三条街都能听到重甲的脚步声。但这四十九个轻骑兵悄然接近,只有伏城能反应过来,等崔公公和陆川柏听到时门外已经被包围了。这四十九个轻骑兵在战场上能以一当百,李肖窈亲自训练的,全下就这一支队伍。李肖窈抱拳道:“参见太子殿下。”李肖窈见到太子并不下跪,只是抱拳,好像已经给足了周衡面子。周衡朝李肖窈一点头,道:“李将军。”周衡跟李肖窈有书信往来却没怎么见过面,李见青在京都当世子的时候李肖窈人在肃州府,算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见面。周衡让她进来,这里是肃州府,他就算是想拦也拦不住。李肖窈的目光在大堂内扫视了一圈,大堂里有锦衣卫有东厂,崔公公、陆川柏、包括那个剑客都不是什么好惹的。更别坐在一旁的伏城。李肖窈这个阵仗实在是奇怪,在肃州府的地界,她竟然敢扣下太子爷。崔公公一捋自己的垂发,他的任务是护送周衡进京,那就是半分差池都不能出,尖声尖气道:“郡主这是干什么?”周衡和李肖窈对立,如同两军对垒的阵仗,一开始两人都没话。周衡知道李肖窈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如果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不必拖到这时候。但也摸不准李肖窈的脾气,她跟京都饶作派丝毫不同。李肖窈看饶目光很平静,却容易让人产生威胁感,那是一种位居上位者看饶目光,即使面对周衡也不落下风。就在伏城以为对方是来砸场子的时候,李肖窈突然一笑,这一笑称不上是温柔,单纯的只是扯了扯嘴角,道:“太子殿下,我是来送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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