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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辟疆的心里跟明镜似的。
现如今的天下大势,成犬牙交错之势,列国当中,诸如秦、齐、楚三大霸主国有灭国之力,而不敢有灭国之心(相对于韩、赵、魏、燕、越、中山而言,卫、滕、薛等小国忽略不计)。
单独灭一国,齐国能做到,似数年前田辟疆就趁着燕国爆发子之之乱,趁火打劫,破其国,掳其重器,几乎灭亡燕国。
但是这后果十分严重!
这不,齐国的做法遭到了天下列国的强烈反对,秦赵两国甚至组成联军扶持公子职继位,将齐军驱逐出境。
田辟疆很清楚,现在发动灭国战争的时机尚未成熟,以齐国一家之力,打天下哪一国都不怯,但是任意两国,如秦魏,如楚韩,齐国都无法撼动,再多,齐国只有割地求和的份。
所以田辟疆听从苏秦的谏言,联合中原列国,抗拒秦楚。
现在合纵联盟刚刚成立不久,秦人就跑过来想要与齐国缔结盟约,这不是让齐国打自己的脸吗?
甘茂说道:“齐王应该知道纵横之道。如张子、犀首等人鼓吹者,合纵,即合众弱以攻一强,连横,即事一强以攻众弱!现在之天下,横则秦王,纵则齐王,然则合纵连横,孰优孰劣?”
“请甘子试言之。”
“昔日在犀首的主导下,三晋、燕与中山五国相王,试图抗拒秦、齐、楚三大国,然则合纵者先有襄陵之败,再有函谷关之败,后又是修鱼之败,看似强大的合纵联盟宣告破灭,土崩瓦解。”
甘茂侃侃而谈道:“反之,即是连横。连横者,联一强以攻众弱,非是强强联手而不可为之!请齐王试想一下,秦齐连横,与三晋联盟孰强孰弱?”
“自然是秦齐连横更胜一筹。”田辟疆回答道。
秦齐两国的疆土加起来几乎是三晋的三倍,仅秦国一家,体量就是韩赵魏三国的两倍。至于人口、兵力、经济等方面,单独而言,无论是秦国还是齐国都无法企及三晋,但是联合起来,韩赵魏三晋是望尘莫及的!
甘茂又道:“既然齐王知道这一点,为何舍本逐末,舍强逐弱,与韩、赵、燕等国合纵而不与秦国连横?在甘茂看来,连横之利更甚于合纵之利数倍矣!秦、齐、楚、韩、赵、魏、燕都曾号称万乘之国,且不说是否名副其实,然则其国力可见一斑。”
“齐灭燕,可否?齐灭魏,可否?都不可矣!齐王,在下不是在贬低齐国,而是事实便是如此。以齐国一家之力,难以灭一万乘之国,齐灭宋、灭鲁、灭中山,或许可以一战而下,这些都是千乘之国,然则能灭掉万乘之国吗?”
“数年前,齐军几欲灭燕,然则燕国灭亡了吗?没有。这还是齐国趁着燕国内乱之际,打着匡扶正义的旗号得到燕人的支持,这才能一战而下的。若是当时燕国全力抵挡,焉能让齐军进的了蓟城?”
甘茂的话说得刺耳,但确实有道理,田辟疆黑着脸,点了点头,示意甘茂继续说。
“齐王,由此可见,齐国一家之力,秦国一家之力,是无法单独灭一万乘之国的。无法灭其国,怎生是好?以在下的浅陋之见,当弱之,再灭之。”
“弱之?灭之?”
“不错!”
甘茂掷地有声地道:“弱之,就是蚕食其地,占得其城,获取其土,拥有其民!当一个万乘之国,被弱成千乘之国,便是齐国、秦国发动灭国之战的时候。”
田辟疆的脸上不禁浮现向往的神色。
“甘子,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如何做到,还请甘子教寡人。”
看着田辟疆洗耳恭听的模样,甘茂垂手道:“齐王,在下愚见,要将一个万乘之国灭掉的办法,就是蚕食鲸吞。如同秦灭义渠一般!秦齐连横,弱一国,灭一国并非难事,请齐王思量。”
闻言,田辟疆笑了笑,说道:“甘子,你这弱国之策的确不错。然则何必齐秦连横?我齐国一家之力便能办到。”
甘茂摇摇头说道:“看来齐王还是不明白。以齐国一家之力,欲弱魏国,欲弱燕国,最后再灭之,需要多少年的时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或者是一百年?齐王等得起吗?齐王如何保证,百年之后的齐国还是这般强盛?”
“这……”
“齐王,我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上古时代,有一百姓住在山上,并无水源,要喝水,必须到山下挑水才行。是故这个百姓时而跑到山下担水喝。接着山上又入住一个百姓,二人为饮水,水是从山下抬到山上的,水还够喝。后来有第三个百姓在山上定居,这三个住在山上的百姓几乎被渴死,齐王可知道这是为何?”
“因其懒惰?”
“非也。
田辟疆闻言,不禁好奇地道:“请甘子赐教。”
“盖因个人的心理。一个百姓担水喝,两个百姓抬水喝,三个百姓如何担水或者抬水?他们各自的心里,都希望对方去挑水!”
田辟疆这才恍然大悟道:“甘子意指合纵之国?”
“正是。齐王,这便是在下想向你阐述的观点!如当年的函谷关之战,五国联军浩浩荡荡,把秦军堵在函谷关,不敢东出,然而为何有此一败?不外乎五国人心不齐,都不愿做出牺牲,或者说都害怕自身的牺牲太大,得不偿失。”
甘茂朗声道:“而连横则不然。连横自一体,强强联手,互通有无,所出之力,所得之利,都尽相同!如此,齐王还不明白连横之利更胜于合纵之利吗?”
“善!”
“齐王,甘茂奉王命而来,以诚意为本,请秦齐盟之,削弱三晋,瓜分天下。以东为齐,以西为秦,遥相呼应,岂不美哉?”
田辟疆的心里暗暗盘算了一阵。
其实他很心动,但事关重大,田辟疆一时之间亦是拿不定主意。
“甘子,你来齐国,不只是结盟这么简单吧?”田辟疆淡淡的笑道。
“齐王明察。”
甘茂拱了拱手,又道:“齐王,不瞒你说,我王在外臣来时交代三件事。其一是结盟,其二则是立魏相之事。”
“不知秦王对此有何主张?”
“齐王慧眼如炬,博览群书,应该能看清天下大势。自三家分晋以来,列国之间的伐战,大致上是围绕着三晋,或者说是魏国进行的。人人皆有逐鹿中原,舍我其谁之心!”
甘茂慨然道:“大争之世,强者恒强,弱者恒弱!魏国处四战之地,土地丰盈,物产丰富,天下哪一国不为之垂涎三尺?而要进取中原,进取三晋,窥视神器者,非有魏国之支持而不能成行。所以说魏相之位,将决定魏国未来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风向,于其国而言大有裨益。”
甘茂口若悬河地说了这么多,基本上都是没有营养的话。
“甘子,秦国亦窥伺魏相之位?”
“然也。”
“甘子,既然你知道魏相之位如此重要,还想游说寡人弃之不顾?”
甘茂闻言,笑了笑,说道:“齐王,魏相之位固然重要,但远不及秦齐之盟也。魏王有左右逢源之心,朝秦暮齐,摇摆不定,即便齐国取得魏相之位,便能让魏国无有二心了吗?”
“哈哈,甘子,人心叵测,这天底下的哪一国不是见风转舵,顺势而为的?正所谓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无非是利益二字。”
“齐王明鉴!”甘茂又恭维了一句,说道:“就跟外臣此前所说的一样,连横之利更胜于合纵之利,而秦齐之盟,其利,更胜于区区的一个魏相之位。齐王以为然否?”
田辟疆暗自寻思了一下,回答道:“故如此。然则在寡人看来,区区一张盟书,实在不及魏相之位来得实在。”
“齐王,外臣在来时,我王几次叮嘱,若是齐王愿意舍弃魏相之位,则秦国当以相邦之位待之。请孟尝君入秦为相,齐得秦相之位,秦得魏相之位,岂不美哉?”
这事儿看上去对齐国是十分有利的。
秦齐两国连横,势力非小,但是两国距离如此之远,一旦秦国背盟,亦或是从背后捅齐国一刀,田辟疆真是伤不起。
而有孟尝君在秦国为相,形势将大不一样!
首先,齐人的势力进入秦国,成为相国的孟尝君可以暗中拉帮结派,培植势力。而一旦秦国有任何不轨的行为,齐国都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不至于太过被动。
话虽如此,田辟疆依旧没有马上做出回应。
“甘子,不知道秦王交代你的第三件事是什么?”
甘茂作揖道:“是为秦齐连横之后的伐战,夹击韩国也。”
“噢?”田辟疆一下子来了兴致:“秦王果真对韩国有进取之心?”
“不错。我王早有伐韩之心!”甘茂回答道:“齐王,秦齐两国中间隔着一个三晋,难以联军会师,不过这正好成夹击之势。秦国在西,齐国在东,一东一西,可夹击三晋中任何一国+国者,为三晋中最弱一国,地少人众,土地肥沃,商业发达,秦齐之师可先在韩国的身上牛刀小试。取下任何一寸土地,都是自己的,而不会有利益分摊不均的事情。”
“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