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樗里疾率领秦军浩浩荡荡的挺进王宫门口,原本还敞开着的大门再一次紧闭,大都姬処忙派人回去禀告子姬延,同时自己带着一众宿卫登上宫城上,严阵以待。
“让人传话,就我樗里疾是来觐见子的,请开宫门。”
“嗨!”
随即一骑绝尘而出,就在宫城之下喊话。
无怪樗里疾这般谨慎微,倒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他的安危,亦是身系秦国之荣辱。樗里疾为大秦的相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死在雒阳,还是被暗箭射杀的,那才真实滑下之大稽!
听到那秦军校的喊话,姬処的眉头紧蹙,回道:“老夫是大都姬処!严君既然来面见子,何故兴师动众而来?莫不是欲逼宫?”
樗里疾的眼珠子转悠了一下,让人回话道:“就樗里疾是代我王觐见子。中原是非之地,恐雒阳有宵作乱,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包涵。”
“嗨!”
过了一会儿,那校骑马过来禀告道:“相国大人,姬処让我等退出成周城,相国若要觐见子,可按照礼法,择两名随从进去。”
闻言,樗里疾眼中的寒芒一闪而过,挥手道:“告诉姬処,我给他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过后,再不开门,我秦军将破其宫门,并奏请子治他姬処一个怠慢特使之罪!”
随着樗里疾的一声令下,秦军顿时在王宫的前广场上排兵布阵。
一百乘战车分为五个队列,一字排开,战车上的士卒膀大腰圆,顶盔掼甲,手中拿着大戟或者长戈,面容冷肃,插在战车两侧的玄色旌旗迎风猎猎。
手中握着长方形巨盾的盾牌手们,迅速靠拢在一起,巨盾连着巨盾,组成一道坚实的“墙壁”。在盾牌阵的后面,手持弓弩,背负箭囊的弓弩手昂首阔步,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在各自的士伍的督促之下,将弩箭搭在弓弦上,对准宫城,只待樗里疾一声令下,就能乱箭齐发。
此番入雒阳,秦军自然是没带什么攻城器械的,云梯、撞城木什么的统统没有,不过秦军当中不乏身手矫健,经过特殊训练的士卒。
他们身穿轻甲,着黑色战衣,手中抓着飞爪,已经躲在盾牌阵的后面,随时能在己方弓弩手的掩护之下,通过飞爪爬上城头。
看着秦军这种架势,宫城之上的周军士伍吓得一愣一愣的。
姬処更是咬牙切齿,手指甲都掐得陷入了肉里。
身边一名将领惴惴不安地问道:“大都大人,我等应如何是好?看秦军这架势,是真要攻打王宫啊!”
姬処面沉如水,道:“你怕了?”
“大都大人,末将是怕,但是秦军一旦攻城,必定一鼓而下,届时大人恐怕在陛下那里不好交代啊!”
放秦军大摇大摆的进入王宫,老夫就好交代了吗?
姬処的心里恼怒不已。
不过他到底是人老成精,心思很是七窍玲珑。姬処也知道,依靠这些一套完整的盔甲都凑不齐,兵器生锈还五花八门,没经过什么像样的训练的周军士兵,是很难挡住秦军的。
秦军这些年可是声名鹊起——名声狼藉的!
自秦惠文王以来,秦国东出,败魏、弱韩、击齐、战楚,吞并巴蜀,扫灭义渠,几乎无往而不利,只在桑丘吃过一次与齐军的败仗,后面又在煮枣之战找回了场子,五国伐秦之战,更是以一敌五,大获全胜!
这样的秦军,堪称是虎狼之师,如何是这些乌合之众所能抵挡的?
良久,姬処这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开门吧。”
“诺!”
“咔嚓嚓!……”原本紧闭着的周王宫的大门,被缓缓的敞开。
姬処随即领着一众将士出到宫门口。
看见姬処这般识趣,樗里疾反倒是松了口气。
后者得了秦王荡的授意,一再试探周王室的底线,攻打子王宫这种事情,樗里疾能干得出来,但如此一来,恐怕会将秦国与周王室的关系搞得太僵,不利于接下来秦国的邦交之事。
此处,是为白马门,有三道大门,两侧的宫门,是大臣与其他人通行的,中间的这一道宫门,则是子的专用道。
“周室大都姬処,见过严君!”姬処就站在中间仍旧紧闭的一道宫门那里,向樗里疾作了一揖。
樗里疾原本是站在战车之上的,但看见姬処向自己行礼,不好太过倨傲,故而下了战车,回礼道:“樗里疾见过大都大人。”
“严君你……”姬処本想斥责樗里疾的无礼行径,但是一看见他身边魁梧的一众将领,话到嘴边,又不出来,只能硬着头皮道:“严君,子正在大殿等你。一会儿觐见子,还请严君务必兵刃,就跟严君面见秦王一般。”
闻言,樗里疾拿出自己的佩剑晃了一晃,淡淡的道:“大都可知道我这把剑的来历?”
“愿闻其详。”
“此乃穆公剑,为镇秦之剑,当年我秦国穆公之佩剑,代代相承,为历代秦国宗室德高望重者持有,又上打昏君,下斩佞臣,先斩后奏之权。在非常时期,这穆公剑更是可以充当兵符,调动战兵,我亦是从叔伯嬴虔的手中接过的。”
姬処微微颔首道:“如此,此剑当真是大有来历。”
“我持此穆公剑,尝见我王,未曾离身过。”
“这……严君是想挟此剑觐见子?”
“有何不可?”
“……”
姬処心中颇为无奈,但是也不敢有任何的异议。
“严君,王宫重地,除子之宿卫外,实在不该有他国之兵,严君可否只带几名随从,将兵马都留在宫外?”
“大都大人,我适才已经过。中原是非之地,恐雒阳有宵作乱,再者。”
樗里疾扫视了姬処身后的一众士伍,轻蔑地笑道:“我不认为依靠子王宫的这点兵力,能确保我王的安全。我王为秦君,身系大秦之兴亡荣辱,不容有失!我王若是在雒阳王畿出了事,恐怕不只是你姬処,就连整个周室,都难辞其咎啊!”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姬処气得不行,但又不敢放狠话,只好委婉地道:“严君,你看让老夫回去禀告一下子如何?”
“不必了。兵贵神速,我王不日就将进入雒阳,朝拜子必入王宫,我必须要确保王宫内不能发生任何意外。”
“入宫!”
随着樗里疾的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好的一众秦军将士就朝着宫门口而去。
“且慢!”姬処忙道:“严君,王宫重地,除子及其后宫亲眷之外,任何人没有子的诏令,都不可驱马驰车。还请严君让部众下车、下马,步行而入。”
樗里疾瞟了他一眼,道:“只是步行,若有刺客行刺我王,众将士如何驰援?”
听到这话,姬処的脸色一时之间阴晴不定,根本无法反驳。
樗里疾随即登上战车,忽而想起了什么,指着中间那一道尚未敞开的宫门,问道:“大都大人,这堵宫门为何不开?”
“这是子的专用通道。王宫禁令,除子车驾外,这白马门不准任何车驾通行!”
“请大都大人让部下将白马门打开吧,我要自此而过。”
闻言,姬処终于忍无可忍地道:“樗里疾!你好大的胆子!这是子的专用通道!你要入宫,可走其余宫门,唯独这白马门万万不可!”
“我若是非要走这白马门呢?”
姬処冷冷的道:“严君这般僭越,就不怕遭谴吗?”
“谴?”
樗里疾笑了笑,道:“公很忙,没空谴责任何人。”
看到樗里疾铁了心要走这白马门,姬処一气之下,舒展双臂,将身子挡在宫门前,昂首喊道:“严君若要自此而过,请从老夫的尸体上踏过去!”
没想到周室还有如此忠臣!
樗里疾心中感慨了一句,但并没有因此而心慈手软。
“给我拿下!”
一众秦军士卒顿时如狼似虎的扑过去,直接将姬処摁倒在地上,脸都贴着地板不停的摩擦摩擦。
姬処仍不甘心地嚷道:“樗里疾!你这乱臣贼子,不得好死!你会遭谴的!这等僭越之举,就是你家秦王来了都不敢!老匹夫!下有识之士都不会宽宥你慈恶行的!……”
听见姬処骂得厉害,樗里疾的眉头一皱,喝道:“把他的嘴给我塞上!”
摁住姬処的一名秦兵顿时抽出脖子上的一条汗巾,揉成团,塞到姬処的嘴巴里,只让后者能“呜呜”的叫嚷着,骂不出什么脏话了。
樗里疾让人直接将白马门敞开,随后带着一众士伍通过白马门,进入周王宫。
其余的周军士伍,都面面相觑,根本不敢反抗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