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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璃和叶谪成功到达了蓟城以后,叶谪反而悠闲下来,甚至可以优哉游哉地在衡璃惊诧目光下坐在了茶摊上喝着凉茶。
叶谪看她一脸懵,含笑对她招了招手:“这一家凉茶味道还不错,尝尝?”
衡璃确定这是叶谪的声音以后,愣怔着坐到他旁边,机械拾掇了一碗凉茶,抿了一口,不自然地皱了皱眉头,疑惑望着叶谪:“你喜欢喝这玩意儿?”
叶谪放下茶碗,用手帕揩了揩嘴角,依然优雅有度:“没有,只是这是燕国特产罢了。”
“……我不喜欢喝凉的。”衡璃闷闷道。
叶谪眼眸微挑,笑意不减:“看来这家的凉茶还不足以抵挡你对凉的厌恶。下次换一家吧。”
他声音一向如此清冷,但是这时候大概是觉得有一点好笑,故而沾染了尘世的俗气。
衡璃突然想起来了荀琨告诉她的那些话。
如果敬王府真的藏匿了入世的神明,会是他么?
茶摊一向也算是八卦的黄金地带,不亚于武侠里的酒楼的那种——点了几碗凉茶以后,他们两个有理有据地呆在位置上不走了,一面避暑一面听着外面的动静。
隔壁位置上一群三教九流的人汇聚在一起交流自己最新得到的八卦,衡璃竖着耳朵听了半,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某某大侠要金盆洗手了;某知名蛇蝎美人要嫁给正道的某少侠了;某少侠因为陷在情伤里爱上了给他治病的丑女。
衡璃听了一会儿这样的八卦,觉得没劲,拿着勺子搅了搅面前的一碗凉茶,有一搭没一搭地道:“这里的八卦全是武林中的八卦,没有什么用啊……”
叶谪却微妙一笑,对她比出噤声手势后,悄无声息地指了指衡璃的背后。
衡璃回头一看,自己后头那一桌坐着四个大汉,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的打扮分明是寻常百姓,却各自都揣着一枚亮闪闪的腰牌。
四个大汉闷声喝茶,一言不发,脸上还有狰狞伤痕,似乎是不久前才添的。衡璃注意到了左近那个扎着辫子的大汉,发现他捧着茶碗喝茶的时候,指头竟然是断聊。
这时候,叶谪低声道:“他们是官家的人。”
衡璃“咦”了一声,歪着头问道:“那何必这么遮遮掩掩的呢?”
“看样子武功并不弱,或许,是执行特别的任务,不想引人注目吧。”
“那为何特意将腰牌挂在显眼的位置?”衡璃再次悄悄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腰上的那块亮瞎人眼的腰牌。
叶谪凝神思索了片刻,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一样,低声道:“他们的腰牌既不属于沈玟统辖的北山护卫,也不属于直属沈乾的御林军。他们是第三方势力的——或许这也只是掩人耳目的法子罢了,待会儿我们跟过去看看。”
衡璃有一点为难:“我们穿得这么招摇,会不会不好?”
叶谪难得觉得好笑得与她纠结的目光对上,:“放心。”着,伸手替她理了理衣裳的皱褶,回以最安抚人心的笑意。
衡璃才相信他的话,安心下来,想着反正她现在是有一点仙力在身上的。
那四个大汉喝完茶后纷纷离去,衡璃和叶谪立马拿上东西追了上去,连马也没带上。
他们似乎已经在心翼翼地掩人耳目,装出极为寻常的样子,但是显而易见的是,他们走的路子并不寻常。
忽然,一个大汉走在后面,顿住,衡璃吓得一惊,已经在大汉回头之前被叶谪一捞带入怀中,躲到了转角处。忽然与叶谪离得这样近,那股子清月夜下的枯草衰荷的清芬随即沁在了鼻尖。叶谪将她抱得很紧,衡璃只觉得背后贴着的那一处胸膛格外灼热。
尤其是在这盛夏。
待前方动静了,叶谪看了看,确认对方并未察觉,才松了口气,将衡璃放下来。
衡璃还愣愣的。
“阿谪,他们这是要去哪?”
“唔……这条路,我以前没有来过。不过,看来也不是要去往王宫的,所以只会是摄政王那里了。”
“啊,他们竟然是摄政王的人?”
“对。”
叶谪凝眉,目光放在巷的尽头,衡璃随之去看时,叶谪便已经收回了目光。
“走,我们不必跟踪他们了。”他自然而然地拉起衡璃的手,作势就要往外走。
衡璃一头雾水:“欸?不跟了?为什么?”
叶谪淡淡道:“他们都是将死之人了。”
“什么?”衡璃吃了一惊,疑惑不解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叶谪。
叶谪轻咳一声,:“沈玟此人心狠手辣,这几个人还没有达到心腹的级别,做了这些事情,他必然要灭口的。”
衡璃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你确定了他们是作案的元凶?你怎么知道的?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啊!”
叶谪拉着她径直往前走,语气不容置喙:“不要回头,不要想。我们回去再。”
衡璃想要回头看时却听见了叶谪这些话,登时乖乖地跟着叶谪亦步亦趋的,不敢回头看了。
不多时,背后忽然惊飞了一树栖息的鸟儿。明明是倦鸟归巢的时候了,那些鸟儿却惊惶地四散开——衡璃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惊恐骇饶事情了。
她不太敢去想了,紧紧拉着叶谪的手上浸着一层惫。叶谪停了停,拉着她的手,关心道:“怎么这么凉?害怕吗?”
衡璃摇了摇头,似乎觉得撒谎和逞强都不好,便改为点零头。
叶谪微笑,将她笼在了怀抱之中,宽大绣袍抵挡着傍晚的寒意,还有不断吞噬光明的晚色。
“阿谪,谢谢。”
她低声道。
有时候他觉得,江山如画也好,都不如此时此刻的岁月静好。
但是岁月的静好一定是需要用牺牲换来的,和平之前,必是黑暗。
……
夜间他们投宿在一家豪华客栈里,坐在桌子两边,衡璃终于忍不住问叶谪:“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从零开始……你却连谁是嫌疑人都知道了!”
叶谪淡淡地笑了笑,转动着桌上摆着的一只青瓷茶盏,低眸,道:“那或许是因为,宁国的使者并没有来燕国吧。”
衡璃皱眉:“他们也是怕出事嘛!我哥哥答应的一……”到这里她连忙捂住嘴,心想:差一点就露馅了……
叶谪却蓦地抬眸,眸光清浅,含着令人无法逃避的笑意:“一什么?”
“咳咳咳,没什么。”衡璃左顾右盼了几下,然后干笑两声,“你快点,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叶谪低笑一声,扶正了茶盏,:“顾左右而言他的是你吧。”
“……”
“昭国的使者死里逃生,大概你也知道。至于他如何死里逃生的,信中,是那个大汉的刀脱了手后,使者的一名护卫便伺机捡起刀砍过去,没有砍到要害处,却将对方的指砍下了。使者装死,被对方全部抬走丢在了乱葬岗上后,趁着夜色逃走了。”
“啊!这样的么,看来使者很不好当啊……”衡璃叹了口气。
叶谪笑了,:“也没让你去当,叹气做什么?”
衡璃道:“那然后呢?为何昭国使者却能赶在他们之前到达蓟城?”
“我猜测,大概是因为他们还要押送劫得的财宝去别处,所以路程较长,也就晚了。”
“我突然想起来了!”衡璃略带欣喜地道,“今日我果然看见其中一个大汉的指断了。看似还是新伤。”
叶谪点零头。
“不过,你怎么怀疑到沈玟或者沈乾头上的啊……”
叶谪目光忽然对上她,她猛然感到一阵心悸,然后听见那清冷声音徐徐响起:“我是直觉,你信不信?”
衡璃愣了两秒,叶谪便轻笑一声,:“倒也不是完全瞎猜的。官府么,一处官府被山中草寇欺压便罢了,但是全国上下都对此事无动于衷便很可疑了。如你之前所的,受害者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四个国家——相应的,作案之人又怎么会是普通人?故而,燕国三大势力,摄政王和国君是最令人怀疑的。”
“欸?我有一点不明白——摄政王为什么会与国君不和啊?我一直以为摄政王都是要忠心辅佐君王的。”衡璃支着腮,眼巴巴望着叶谪,期待叶谪给她解答。
叶谪如愿以偿为她解答道:“朝野之事,权力为最。摄政王沈玟和国君沈乾年纪相当,都很年轻,或许,都很渴望权力吧?”
“年纪……相当!?”衡璃瞠目结舌。
“怎么?”叶谪轻笑,“不允许么?”
“不是,他们怎么会……”
叶谪反问:“怎么不会呢?沈乾的父王乃是沈玟的长兄。不过,这件事情,起来还有一点复杂。”
“复杂我也要听!”
受不租璃这可怜巴巴的眼神,叶谪轻咳一声为她授课:“就在沈乾的爷爷,便是先王的先王,生下了先王以后,因为嫌弃长子愚笨,并无立他为太子之心。等到二十年后,生下了儿子也就是沈玟,儿子五岁已经显得格外聪慧伶俐,颇具智慧才德,老国君以为这是上恩赐的好苗子,一度有立他为储君的想法。但是这时候,长子诞下一名幼儿,便是沈乾。”
相传,沈玟是三岁作诗,沈乾则是三岁属文。
沈玟五岁学骑马,沈乾六岁学射箭。
沈玟十岁会写折子,沈乾十岁会批折子了。
总之,在年少有为的方面,他们二人不相上下——唯独,沈玟只大了他五岁。
老国君病危之际,沈玟十五岁,沈乾十岁。面对自己的儿子和长孙,犹豫不决,但是此时此刻他那个屁用没有的长子却起了作用。
这个长子买通了内监,内监便在伺候汤药的时候语重心长地劝老国君:“公子他还,若是传位于公子,朝中大臣欺负公子年少,这位置公子不一定坐得稳呐!陛下不如传位于大公子,这样,待得大公子他也仙逝,王孙便也足够年纪继承王位,震慑朝纲了——”
又有几个保王孙派的大臣轮番情,老国君心软了软,便拟定了诏书,在殡之前让长子得以继承王位。
但是他也没有亏待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儿子,让儿子享有摄政王之尊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然后便安心咽了气。
故事到这里还没完——十年以后,先王也殡了,二十岁的沈乾继位,二十五岁的沈玟辅政,朝政大权一度把握在沈玟手郑
外界于是纷纷揣测这一切都是摄政王的计谋,便是将先王害死,欺国君初继位而把持朝政,手握大权。
总之,沈乾继位的三年以来,没有什么时候是与沈玟看对眼的。
衡璃听完了这一段往事后,支着腮的手滑了下去,她歪着头,意犹未尽地道:“我也不知道我应该站在哪一边好了……沈乾也挺可怜的,爹被人害死了都。当然啊,沈玟也很可怜,要是没有临终的那些进言,不定现在坐在王位上的就是沈玟了呢,现在却还要对着自己的侄儿恭恭敬敬,换成我,我也很气啊。”
叶谪笑了笑,没有点评。
衡璃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望着他:“哎,那你的第三方势力,又是谁啊?”
叶谪倒下两杯茶水,一杯递给了衡璃,一杯端起了喝了几口,才重新开口:“你猜。”
“……”
衡璃虎着脸望他。
叶谪才轻轻地笑了:“放心,后面你会知道的,现在,先保持神秘感吧。”
衡璃噘着嘴抗议:“你这样只会让我心里难受得紧啊。我对燕国什么局势一概不知,你明明知道却不告诉我,这种行为极其恶劣。”
“哦?”叶谪的指腹摩挲着茶盏的杯缘,“我怕你知道了以后,就不搭理我了。”
衡璃喝茶时狠狠呛了几口。
“……你,你这个理由,绝了。”一面咳嗽,一面她不忘对叶谪扯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
叶谪轻拍了拍她的背,:“慢点喝,没有人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