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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封曾在一本书上看过,纵横之术白了与推销并无太大区别,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重耳需要回国复位,宋公与目夷则需要一个站得住大义的借口与楚结盟,双方皆有需求,自己所要做的便是顺势而为。
借势尚需要苦心孤诣费尽口舌,相比之下顺势就简单得多。
左相府灯火通明,后院里两道人影相对而坐。
“贤侄来到商丘已有一段时日,这还是头一回主动求见,是不是遇上什么难题了?”
王封习惯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并未直接回答目夷的话语,而是举杯看向边的圆月,吟诵道:“举杯邀明月,低头思故乡,晚辈倒无何难事,只是此情此景心有所感,想恳请相国大人解惑。”
“我与卫大哥相交莫逆,你是卫大哥的子侄,无需如此见外,唤我一声子叔便是。”当日群英会后,目夷曾召王封谈论诸国形势,知晓面前的年轻人腹有韬略,先前的偏见早已消散,揶揄道:“贤侄也曾行过万里路,来到商丘不过半月便生思乡之情,这可不应该啊。”
“近乡情更怯,子叔有所不知,晚辈乃是宋国人。”
目夷的确是第一次听闻此事,面露讶异,王封知晓其疑惑,接着道:“晚辈祖居戴城姬楚,当年为躲避战乱随兄长流落卫国五鹿,因此与卫老城主结缘。”
“原来如此,没想到贤侄本就是我宋国子民。”目夷感概了一声,突然想起之前的话题:“贤侄方才所的困惑是什么?”
“月圆月缺,盈亏有道,晚辈曾沉迷经史,发现世事轨迹亦是如此,子叔认为可有道理?”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确实是这个道理。”目夷点零头,搞不明白王封的用意。
见铺垫的差不多了,王封自觉火候已够,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依晚辈看来,齐国之后有能力成就霸业的国家无非宋、楚、秦、晋四国,子叔也同意晚辈的观点,世间诸事盈亏有道,当年泓水一战宋国败北,此乃亏损,然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早已恢复元气,国力将盈,眼下楚、秦、晋三国已展露狰容,为何迟迟不见宋国动作?”
目夷没有想到王封会提及此事,一时稍感为难,斟酌片刻才沉声道:“我国之力不弱于他国,但连年纷争苦的是黎民苍生,宋公仁义,不忍为了霸主之名荼毒百姓,此乃我宋国子民之福气。”
“生逢乱世,身不由己,宋公乃是仁义之君,但下已乱,并非宋国无意争霸便可远离纷争。”
目夷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与兹甫意见相似,眼下秦楚等国征战不断,局势尚未明朗,贸然入局恐生祸患,不如静观其变,待胜败将定之时再做抉择。
“军国大事非同儿戏,老夫明白贤侄的心思,但此时并非绝佳时机,宋国不宜过早卷入纷争。”
若非看在卫忠的面子上,目夷绝不会坦言,本以为言尽于此便可以结束这个话题,孰料王封仍纠缠不已:“子叔想要以最的代价谋求此事,若放在周王室鼎盛之时的确可行,但如今周王室衰微,句大不逆的话语,很难今后会不会有诸侯国取而代之,晚辈知晓宋公仁义重礼,绝不会有此心思,但其余诸国却不一定,宋国参与纷争并非争霸,只是为了保全自身,愈早入局便可占据愈多的先机。”
这一番话得有理有据,目夷不由陷入了沉思,王封停顿片刻,继续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下,倘若宋国衰微,能够顾全自身即可,但如今宋国国力不弱于任何一国,即使不为争霸考虑,也应该为下百姓考虑,子叔您是愿意看着夷吾与弃疾这等无道之君夺得霸业荼毒百姓,还是希望由宋公主持正义匡扶周室。”
目夷沉默不语,内心已有意动,但仍有一处顾虑:“楚国不服王化,秦、晋两国以此为名出兵征讨,如果宋国在此时出兵援楚,大义上便落了下乘,恐于仁义之名有损。”
王封知晓目夷已经被动,笑道:“晚辈亦是宋国子民,怎会做有损宋国之事,子叔可曾听过重耳。”
话题跨越有些大,但目夷清楚此言有因,点头应道:“宋公与老夫过,重耳公子想要请兵助其回国,贤侄提及此事是何用意?”
“晋国以礼法之名征讨楚国,我等亦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夷吾与重耳之争绵延十余年,世人众纷纭,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夷吾所继承的爵位并不合乎礼法,如果此时重耳回国,夷吾必当无心征讨楚国,少了晋国相助,秦国退兵亦是迟早的事情。”
“贤侄的意思是,宋国出兵护送重耳公子回国,既可占据大义,又能解楚国之急,一举两得,妙极!”
目夷稍一思索便领会到此计用意,见王封笑而不语,不知有何不妥,疑惑地问道:“贤侄莫非不是这个意思?”
“子叔认为若只为虚无缥缈的大义,宋国何需耗费人力物力,最后却让楚国尽收其利。”
如果按照这个计划,宋国费力不讨好,而楚国却可以借助击退秦晋联军的威名震慑诸国谋求霸业,目夷按捺住激动,恭敬地开口道:“老夫思索不通,还请贤侄解惑。”
二饶身份瞬时调转,王封心中却没有丝毫波动,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时刻:“若想在此战中获益,必须要护送重耳公子回国,但不是由宋国护送,而是由楚国护送。”
“这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吗?如此一来宋国更是无利可图。”
“子叔莫急,且听晚辈细细到来。”王封抬手示意目夷稍安勿躁:“楚国输在了大义之上,倘若知晓重耳的存在,必会心甘情愿地护送其回国,以求重占大义,重耳此时在商丘,楚国来使亦在商丘,主动权便掌握在我们手中,子叔与国君完全可以将重耳作为筹码与楚国来使谈判,要求楚国划地为盟,如此一来宋国并不会直接得罪秦、晋两国,又可以与楚国交好,还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得到土地,而重耳归国后若成功夺回爵位,必定也会感念宋公的恩情,一举四得,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