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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妈妈自那晚就吓出了病,在房里将养了几日,恰逢腊月二十五是故去老太爷的冥寿,早一花老太太带着府里女眷去城外东郊的普渡寺打醮,她虽然未愈,但依旧强撑了陪着去。
一家子,老太太,纪氏并婉娘,二姨娘携丽娘、柔娘,再加上娇娘,一群的丫鬟仆妇跟着,花君逸骑马,在老太太轿前,前前后后七八来辆马车,占了一条街。
普渡寺位于常青峰上,这常青峰也是怪,终年不得积雪,草木四季如春,郁郁葱葱披满整个山峰,也因此而得名。
到了寺前,早有沙弥执衣披香等待,花锦堂先一步到达布置,待马车一停,亲自搀着老太太下车。
老太太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来,与寺庙的主持相熟,今日却未见他,而是由手下弟子相迎,甚感奇怪,便问,“你师傅哪?”
弟子回道:“今日长安侯也来了,师傅在陪他,让僧来迎接花老太太。师傅等他安顿好长安侯,再与老太太相见,望老太太不要见怪。”
果有一辆翠盖珠缨八宝华盖车停在前面,婉娘眼睛一亮,脸上的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她原是不愿来的,在车上对丽娘还好一阵抱怨,此时一听长安侯也在,顿时神采奕奕,催着老太太进寺。
和尚引着众人去后院,房间已经布置好,老太太住在延寿阁,纪氏和婉娘住松鹤居,二姨娘和丽娘在东厢,西厢留给柔娘和娇娘。
普渡寺里温暖如春,催的三两枝的杏花都开了,老太太领着众人在寺里各处游玩了一回,直到觉得疲乏才回了房,众人也跟着散了。
柔娘携娇娘一同回房,水香端来茶给她们饮用,柔娘浅浅一尝,茶水清冽甘甜,唇齿留香,她笑着看水香道:“好丫头,竟能烹出这么好的茶,看来以前我去你们姑娘那喝茶,你都是糊弄我了。”
水香笑道:“奴婢哪敢糊弄四姑娘啊,这也原不是奴婢的功劳,水和茶叶都是住持刚才让人送来的。”
娇娘摇一摇茶盏,“可尝着和以前的味道不大相同。”柔娘也点点头。
水香道:“听今年的水不同,是取自常青峰银杏树树叶上的积雪。”
柔娘奇道:“不是常青峰终年无雪吗?”
清欢放下几道点心,回道:“是今年反常,不知怎的,大约一个月前左右突然下了场大雪,竟留了两三日才化。”
“凡事反常必有妖,不会是有什么怪事或是大灾劫吧?”柔娘的丫鬟巧心站在一旁道。
柔娘嗔她一句,“不许浑。”
娇娘默默饮着茶,低垂的眸光微微闪烁,她重生回来,算不算是怪事?
正在这时,李妈妈进来,问完安后道:“四姑娘,姑娘,纪氏那里来人通报摆膳了,让姑娘们过去。”
娇娘和柔娘起身,柔娘看着李妈妈脸色憔悴,“妈妈是不是病了?”
李妈妈讪讪一笑,心虚的瞄了眼娇娘,“上了年纪,身子骨不中用了,风一吹就和纸糊的灯笼散了架子似的。”
娇娘余光扫着她,道:“起来都怪我……”
她将那晚的事简单一,最后又伤感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姨娘在那边想我,才来入我的梦,竟和真的一般。”
柔娘没多想,只道:“这梦魇原不是大事,正好咱们在寺里,为了心安,五妹妹不如赏点银子请人做个法事,祖母也不会多什么。”
娇娘摇摇头,“本就是为了祖父才来这一趟,还是别再生事了,回头我打发人来为姨娘做一场就是。”
柔娘又嘱咐李妈妈多休息,和娇娘着话去了纪氏那屋。
今日婉娘格外高兴,一顿饭吃的和和气气,饭后柔娘提议出去走走,娇娘嫌累,回房休息。
刚准备躺下,水香突然跪在娇娘面前,“姑娘,您救救奴婢吧。”
娇娘一惊,“你这是干嘛,快起来。”
“姑娘若是不答应,奴婢就长跪不起。”水香坚定道。
清欢扶起她,“有什么话好好和姑娘,你这样威胁可没意思。”
水香低着头擦擦泪,“刚才姑娘吃饭的时候,纪氏身边陶金家的把我叫到一旁,她和我,她侄儿看上了我。”
“啊?”清欢大惊。
水香抽泣,“她,和我一声是让我有个准备,也好事先和姑娘打声招呼。等回头老太爷的法事办完,她就和纪氏要了我。”
陶金两口子都是纪氏的陪嫁,陶金现在是府里的管家之一,专门管佃租收账,陶金家的伺候在纪氏身边多年,极为倚重。
不光是他两口子,还有陶金的弟弟、弟妹都在府里做事,她那侄儿也是从跟在花君逸身边,所以他金家在花府是很体面的。
清欢拧眉,气愤道:“姓陶的家也太嚣张了吧,他看上就得跟他,都是奴才,谁比谁高多少。”
熟不知奴才也分三六九等,像陶金家的,连娇娘和她话都要客客气气的。她想要从她这要个人,不是难事。
水香也明白这一点,可总还有一丝希望,“姑娘不知道,那陶喜就是个混账流氓,仗着大公子和他家的势成日里调戏丫鬟。奴婢做杂役的时候,他就总是对奴婢动手动脚,他先头的媳妇,也是被他虐待打死的,还是纪氏出面把这件事瞒下来。我要是真的跟了他,还不知道能活几年哪?”
陶喜成日里溜猫逗狗她有所耳闻,但他打死妻子的事,娇娘却从未听过,只隐隐约约听人提起过是得了痨病死的。
心中一动,问道:“真有此事?你听谁的?”
水香一时语塞,似不愿提起,犹豫了下才道:“半年前姑娘让我给纪氏送点心,我无意中听到纪氏和陶金家的着这事。”
看着她的表情,娇娘知道,那件事还是让她介怀。以她的聪明,也明白为什么纪氏会无故发落她,所以自回来后她就一直沉默少言,与她也不如以前那么亲近,终还是有些怪她。
膝盖猛地磕在地上,水香紧抓着娇娘的手,“姑娘,我求求你帮帮我,只要不嫁给陶喜,以后让我当牛做马为你做什么都校不然,我真的没有活路了。”
“你先起来。”到底是伺候她多年的,她怎能忍心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娇娘揉揉眉心,“你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