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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猎,整个王宫就翻了。
老燕王遇刺,受伤卧床。
燕苏救驾有功,封赏接连不断。
侍卫阿夏暴毙,有目击证人称三王子曾与其发生过口角,还曾殴打于他。凌迟之刑,死相凄惨,令人心惊。
老燕王震怒,下令三王子德行有失,禁足反省,无召不得出。
因为阿夏是去搬救兵的。
不管外面如何翻地覆,西殿的院子就像跟外面完全隔离出去了似的,一片死寂。
燕苏最终还是在夜幕降临之前跪到了容颜面前。
他知道,想要最后见阿夏一面,只有让容颜开口。
燕苏从黄昏跪到子夜,终于在王宫钟声敲了整整十二下的时候等到了容颜推开内室的陈旧的木门。
子夜,是魂魄之力最强的时候。
容颜设了结界,拦住了前来锁魂的无常。
燕苏见到了阿夏,残破不堪的魂魄都似乎虚弱到极致了,本来就苍白的连在夜色里半透明着,眨眨眼就能消散聊样子,阿夏像是一早就知道了,特意在等着燕苏。
“殿下。”
真正见到了,燕苏却有些不敢上前了,抬了抬手,也没伸出去,阿夏看起来实在太虚弱了,他怕自己一伸手,将他碰坏了。
“殿下。”阿夏又唤了一声。
燕苏这才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了阿夏。
“对不起。”
“对不起。”
几乎是同时开口的。
一句话出口,又是沉默。
许是经历了生死,阿夏反而看得更开了,他没有再虚耗这偷来的最后时间,血迹斑驳的脸上露出了懊悔的神色:“殿下,我一直都没敢告诉你,我……我其实是八王子的人。”
“……我知道。”燕苏低垂下头。
阿夏看着他,像是内心做足了准备,猛然开口:“他让我给他汇报你的行踪,殿下,我,我背叛了你,我告诉他了。”
燕苏低着头,声音沙哑:“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都忘了。”
阿夏的坦白更像是一把刀,将燕苏的内心戳成千疮百孔。
阿夏是为八王子效力的,从一开始就是。最开头的时候,阿夏是真的事无巨细汇报行踪,仅仅只是隐瞒了容颜与离挽二人而已,倒也不是他有意不,而是容颜施了术法,他不出去罢了。
但燕苏知道,燕苏一直都知道。
后来阿夏几乎不怎么传递消息给燕匡了,偶有泄露,也是些无关痛痒的事,哪怕随便打听一下也能知道的事。
这些年,阿夏,彻底归了心。
这些燕苏统统看在眼里。
但……自己是怎么做的?
因为习惯了将自己保护起来,习惯了提防、习惯了拒绝、习惯了冷眼旁观铁石心肠,更习惯了操纵帝王心术。
所以就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陷在愧疚中苦苦挣扎,一次次在他坦白与道歉的话将要出口的时候转开话题!
混蛋!
自己,怎么可以这样!
燕苏攥紧了拳头,浑身都在发抖,他不敢抬头去看阿夏,他怕他会忍不住扇自己两巴掌。
“殿下,我对不起你,我一直想跟你坦白,但我又怕你知道了就再也不理我了,我怕你赶我走,所以我……对不起。”
阿夏一声声的道歉仿佛千斤重的担子一下下落到了燕苏的肩头,将他一点点压塌下去,蜷缩起,跪伏下。
“别了……”燕苏吟咽,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那个到现在还在满脸愧疚,一脸诚恳的少年,那个一直默默陪在自己身后,想要弥补,想要道歉的少年。
“该对不起的人,是我。”
破碎的声音带着燕苏最想的歉意划破沙哑哽咽的喉咙。
阿夏却连连摇手:“不,是我,是我先对不起殿下的,”阿夏借着月光好像看见了燕苏眼底的那一片晶莹,心中酸涩:“是我罪有应得的,殿下,你是最好的殿下,能最后为你做点什么,阿夏心甘情愿,九死不悔。”
燕苏大恸,再难隐忍,扑向前去想要抱住那个斟字酌句地刨析自己内心的少年,身体却一下子扑了个空。
蓦然回首,已是阴阳两隔。
他碰不到他了。
阿夏转过身:“殿下,我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你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啊,三王子倒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拿鞭子欺负你了。”
阿夏想起了什么,有些懊恼:“那时候我明知晚上不安全,还是让你自己一个人出去了,我一直后悔未能保护好你,反而是你处处保护我……现在好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堵你了,这王城,花园、道、宫墙、回廊,无论白黑夜,你都可以放心大胆地走了,再也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了。”
燕苏背对着他,一拳狠狠地砸到了桌子上:“阿夏,我不喜欢晚上走路,不喜欢走路,我更不喜欢一个人走路。”
阿夏低着头,看着肩膀细细颤栗的燕苏的后背,声地:“对不起啊殿下,了要一直陪着你……食言了。”
燕苏是个要强的人,不肯回过头去,怕阿夏看见他眼眶血红的样子,哪怕声音苦涩颤抖暴露了他的所有恐惧与悔恨:“你从不欠我什么,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反叫你……”
燕苏不下去了……总是这样,因为自己不够强大,让一个个身边的人为了自己死去,燕锦是这样,阿夏也是这样,一个一个,都走了,都离开了。
“殿下,八王子,他,不是个好人,你一定要心他,虽然你们关系好,但是他不是一个这么简单的人,你若挡了他的路,他不会手软的。”阿夏时间不多了。
“殿下,这次机会你一定要利用好啊,一举扳倒三王子才好,不然,王后一定会查到我身上的,到时候,你就危险了。”
阿夏到死都还在为燕苏打算,这些絮絮叨叨的话,活生生就像凌迟,一刀刀割在自己身上,刀刀温柔又痛苦。
“我会为你报仇的,你放心,你的痛苦,我要让他们统统承受千倍万倍!”燕苏站起来,回头正视阿夏,眸中愤怒狠辣毫不掩饰。
阿夏轻轻扯出了一点笑容:“殿下,虽然你未曾过,但,我能感受到,你是想要那个位子的,可惜,我没机会亲眼见到那一了。”
门外青铜铃铛响了,清清脆脆的声音,悦耳极了,却是分别的乐章。
“……阿夏。”燕苏伸手,想要拦住他。
可是没用的,他碰不到他了。
“殿下,保重。”
阿夏要走了,他的时间到了。
离挽打开门,阿夏向她行了一礼,跟着容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