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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铺在海面上,大海化成了一条金色的鱼,翻腾跳跃着,展示着自己华丽的身体。西天凝彩一般的云朵,不甘让这海独占了风头,有些羞答答的探进水面,顿时被融化了颜色,一丝一缕的渗进那柔软的海面。远处往来的商船扬着洁白的帆点缀其中,间或有三三两两的海鸟引颈叫着,愈飞愈远,渐渐幻化成西天的一颗灰白的小星。
夜,降临了。
莫莫生平第一次看到大海,不觉得痴了,她托着腮坐在海边一家酒肆的屋顶上,雕塑一般,溶进夜幕那绛紫的斗篷中去。
星光熠熠,海天一色,蓝色的海像是罩上了一层紫色的纱裙,莫莫盯着这海面的起伏,几乎忘记了呼吸。夜色中的大海,更像是一个妖媚的女子,穿着紫色的薄纱裙子,轻歌曼舞间,似有心又似无意的掀弄着裙摆,露出内里蓝色的酮体来。再没有任何女子可以像这大海一样又妩媚又娇羞,勾着人的魂魄,让你越陷越深。
“我不媳!”莫莫猛的大叫了一声,这一声却被脚下酒肆茶楼的喧嚣吞噬,谁都搅扰不了。
“哟,怎么这么大的脾气。”不知什么时候,莫莫的身后竟然站上来一个人,莫莫吓了一跳,几乎忘了自己是在屋顶,慌着往旁边就逃,却被那人一把抓住胳膊,稳稳的将她拉到身边,“怎么还是这么冒失,万一摔下去怎么办?”
莫莫吓得花容失色,心里知道这不是凌霄,可是在夕照城,又有谁会认识她呢。死命的挣扎了一下,却怎么也挣脱不了,莫莫垂着头不敢看,生怕这陌生的夕照城也会养出一些三头六臂的怪人一样。
“喂,你这小没良心的,我才走了半年,你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啦?”笑的淡然,却有无限的宠爱渗透其中,像是在逗着一个孩童。
“瑾哥哥?”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眸子里的流光像是被瞬间点亮的华灯,映着慕容瑾脸上灿烂的笑容。
“瑾哥哥!瑾哥哥!瑾哥哥!”再说不出什么别的,莫莫紧紧的抓着慕容瑾的衣袖,跳着叫着,明动得有如碧波上那一团璀璨的星光。
“唉唉!小心,小心又把人家屋顶踩破了。”慕容瑾刮了一下莫莫的鼻子,笑容温暖,这一下却把莫莫惹得哭了起来。
“莫莫,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哭了?这么不喜欢见到瑾哥哥啊?”用衣袖擦掉可人儿腮边的凝珠,轻轻的搂住她的肩膀,慕容瑾不觉得有些恍惚。在他的记忆里,应该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小丫头哭过,她永远都是一副伶牙俐齿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像全天下所有伤心难过的事情都会绕着她走一样。今天眼见她哭得这样伤心,又带着些许的任性,慕容瑾心中一紧,他知道,在他走之后的这段日子里,有些什么事情已经在莫莫的身上悄悄的发生了。
莫莫并不回答慕容瑾的问题,只是小猫一样又委屈又乖巧的腻在慕容瑾的身边,问她吃饭了没有,她只是摇头。问她想吃什么,也是摇头。
“这下可糟了。”慕容瑾不无夸张的叫道。莫莫眼角湿润,大眼睛更是哭得小兔子一样,眨巴眨巴的看着慕容瑾,无限娇柔。“我们的莫莫居然会不想要吃东西。悄悄告诉瑾哥哥,是不是天要塌下来了?”
“瑾哥哥讨厌。”小拳头捶在慕容瑾的肩膀上,终于破涕为笑,可却怎么都不肯跟了慕容瑾下去吃东西,慕容瑾只好去给她买来,哄了半天,莫莫才肯放他走。
星幕低垂,慕容瑾像是穿梭在海中的一尾鱼,虽然提着两大包的东西,动作利落轻盈,显然是怕莫莫等着急了,慕容瑾匆匆忙忙的买了几样莫莫爱吃的东西,又带上一些夕照特有的小吃,少不了的只有一样,就是酒。
“吃吃这些东西,平时咱们那里都吃不到的。”慕容瑾纵身跃起,轻轻踏上房顶,不急不喘,轻功要比莫莫高杆的多。
“哦。”莫莫有些落寞,刚才哭这么一下,已经把自己瞬间清空了似的。见到瑾哥哥是该高兴的,可是这高兴却又是垫在自己逃跑这件事的上面,好像就不那么踏实了。刚才还气得半死,等瑾哥哥这会功夫,心里早把初晴和凌霄骂了千百遍,只等瑾哥哥回来通通数落给他听,可是手里拿着慕容瑾塞过来的海鲜串,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心里也惦记着凌霄会不会因为找不到自己而着急。
“怎么?不合胃口?”慕容瑾又递过一个小酒壶,却被莫莫先豪饮了一口。“不吃东西,不许喝酒”慌着又夺回来,生怕她这个喝法会伤胃。
“瑾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心情平复这才想起来今天偏偏自己刚和凌霄吵了架就遇到了瑾哥哥,实在是巧得不能再巧。
“我们慕容家在夕照有生意啊。”慕容瑾轻描淡写道。
“哦。”莫莫也不打听这些,她始终对于这些家事之类的东西兴趣缺缺。
“那你怎么又在这里,你爷爷的病怎么样了?”慕容瑾见莫莫呆呆的,也不知道自己拿东西吃,只好拿了手里的酱牛肉喂她。
“瑾哥哥,你怎么知道我爷爷病了?”小嘴一瘪,想到爷爷,莫莫又涌上泪来。
“别哭别哭,想哭也要吃饱了东西有力气了再哭。”慕容瑾拭了拭莫莫的眼角,“我听博宇告诉我的,说你爷爷病了,怎么,已经没有大碍了吧。”听博宇说的甚是凶险,不过看莫莫竟然会跑来夕照,那应该已经脱离了险境吧。
“我爷爷现在变得不会动不会说话,整天躺在那。”莫莫说着又是鼻子一酸,慕容瑾有些失色,却并没劝慰,只是揽住莫莫的肩,“我们原以为凌江楚可以救我爷爷,可是找到了凌江楚,他又救不了,让我们去找洞中仙,我们这是要去找洞中仙的。”这一番话如果是说给别人听,只怕会如坠雾中,好在听者是慕容瑾。
“你竟然找得到凌江楚?他不是已经避世很多年了么?”其实心里最想问的却是那个我们是谁。
“嗯,他疯了,还要我嫁给他儿子。”
“什么?”慕容瑾一时乱了,急急的抓了莫莫的手,“那你嫁了?”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好笑,看这样子,当然是没有嫁的成。
“没有。”本来要说的,可是一想到凌霄的脸,莫莫把剩下的半截话咽回了肚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在瑾哥哥面前提凌霄。
“哦,我听说洞中仙也只是传说中的东西,难道真的有?”慕容瑾总是懂得自己有什么该问有什么不该问,可是他的情感却几乎被理智剥夺殆尽,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希望自己可以失控一次。
“总是救我爷爷的一个办法。”连自己都觉得渺茫,一直以来这个洞中仙好像只是一个让自己不绝望的念想,莫莫不想让自己去考虑其中的可行性,因为她太需要有这么个指盼了,如果没有这么洞中仙,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你和凌家的小少爷一同来的?”慕容瑾看向远方,天已经黑透,大海像是舞动着的不透光的绸布,有星光散落在上面,流珠一样四散转动,又像是女孩子的心事,只能窥探,不能触摸。
“嗯。”不想提这个名字,却好像逃也逃不开,躲也躲不掉。总以为不见他,不听他,不想他就可以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可莫莫怎么知道,凌霄早已经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他的根系渗透到她的血脉里,随随便便的一个眼神,轻轻浅浅的一个味道,就会让他溢满她的整个心脏。
“怎么?”慕容瑾拣了片火腿送在莫莫的口中,她的心思也不在吃上,嚼蜡一般咽了下去,“他欺负你了?”
“瑾哥哥……”像是捏破了一个满装了水的泡泡,泪水瞬间爬满脸颊,“他和初晴一起欺负我。”说着却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小嘴嘟着,却自己挑了块鸡肉放在嘴里,一边哭着一边和着泪吞下去,又伸手向慕容瑾要酒。
慕容瑾看着莫莫,把手中的酒壶递交到她的手里,看她皱着眉仰脖吞下一口酒,看她咧着小嘴吐着舌头的可爱模样,看她一边哭着一边委屈的看着自己求救的眼神。慕容瑾想要像以前一样,一边听她讲她的心事,她的委屈,一边安慰她,看她吃饭,陪她喝酒。慕容瑾不说话,他依然微笑着,他知道他的笑容可以让莫莫安心的讲下去,可是莫莫却看不出他的眉宇间有淡淡的忧愁笼上来,因为他知道,她的心里始终在看着别人。
“然后初晴居然装作摔倒,我怎么可能打一个女人呢,瑾哥哥,你说是不是他们太过分了。”莫莫啰哩啰嗦的碎碎念了半天,在酒精的作用下,就是再私密的委屈都变得可以畅所欲言,何况眼前的又是慕容瑾。她将自己这一路的委屈尽数倾倒给慕容瑾,就像以前一样,可她却不知道,这些沉重的心事却压在慕容瑾的心头,他苦笑着,她却依然看不清。
“莫莫,既然不开心,那我陪你去苗山好不好。”话一出口连慕容瑾都愣了一下,这句话好像根本就不是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的,就像是一句心事,怎么会这样大摇大摆的溜了出来。
莫莫也是一愣,她不是因为慕容瑾的这句话,而是自己本能的想要拒绝,她支吾着,“瑾哥哥,你不是还有事要做的么。”有些话,无论怎么措词,都是借口。
“没关系,既然你那么不喜欢和那个凌霄和初晴在一起,那我就陪你去喽,反正我们家生意大,我离开一时半刻的也碍不了什么事。”说是这么说着,却并没有要去的心思了,慕容瑾涩涩的笑容掩饰不了他的失落。女孩子真是奇怪,你守了她两年,她每天和你把酒言欢,喝醉了肆无忌惮的靠在你的身上,那个时候她什么都肯,可却不懂事。结果你才离开了一阵子,她就长大了,不但懂事了,连心上人都有了。慕容瑾不自主的摇了摇头,一旦女孩子的心里住了一个人,就再也不能够强求了,无论她将他埋的多深,无论是拂去还是挖走,那里永远都会有那个人的印迹,纵使会一辈子荒芜,她也不会再种别的种子下去了。
“可是……”莫莫垂着头,眼睛却滴溜溜的转着,她想不出要拒绝的好借口,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凌霄。他那样的惹自己生气,可是自己却不想分开,这是什么?
“难道你不认识洞中仙?只有凌霄才认识?”却是慕容瑾给了莫莫一个好理由。莫莫忙不迭的点头,“那就没办法了,我们的莫莫只好这一路都受这个坏小子的闲气了。要不,瑾哥哥帮你教训教训他好不好?”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那么男人的心就像是广博的大海,可以容下无数的暗礁,有一些甚至比海还要深,可从表面看,却是波澜不惊的。慕容瑾始终是笑着的,可是在心里,却如一颗晨星坠入深海,越沉越深,永埋心底。
“瑾哥哥,我好想你。”莫莫将头靠在慕容瑾的肩膀上,她好怀念以前的日子,那个可以和爷爷一起肆无忌惮的笑的日子,那个可以和慕容瑾秦博宇开怀畅饮的日子,可是,她却不再想让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了,以前的日子再好,她也不再想让这时光倒流了。因为以前,没有他。可是,他的心里,有没有自己呢?
“要不我们教训教训那个坏小子。”
“他不会武功的。”又忙着去维护他,生怕他受了什么欺负似的。
“吓唬吓唬他怎么样。”慕容瑾强压下涌上来的酸楚,原来想要而得不到,就是这种感觉啊,自己生来什么都有,偏偏是这个最费心的,到头来却并不属于自己,如果自己并没有走……甩了甩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有时候该放下的终归是要放下,再抓着,只会徒增伤悲。莫莫啊,这一番心事,你是再也不会得知了。有时候放下,不是因为看得太轻,而是太重,重到不能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