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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终于来了。
我于凡间多次见过嫁娶之礼,那些娇嫩的女孩儿家穿上大红的嫁衣辞别爹娘,那些翩翩男子穿上大红的礼服鲜衣怒马。叩拜过地高堂,便喜结连理,从此后同气连枝,相伴终生。
而我,也即将穿上大红的嫁衣,成为燧凤的新娘。
可为何,心中除了沉重,竟一丝喜悦也无。
难道从此后,我竟真的与连城诀别了吗?
连城,你还不回来吗?是不是真的要在我与燧凤成婚后你才出现,亦或永不出现。
燧凤,我便这样拖累于你,你可怪我。
如果那一年,燧凤没有来我的北海;如果那一年,我没有与燧凤走出北海;如果那一年,我没有与燧凤分别;如果那一年,我没有遇到连城。是不是这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样子,你们都各自安好,而我,也不会欠你们良多,无力偿还。是不是我要将这深重的恩情和刻骨的相思永远挂在背上,生生世世负重前校
苦,我不怕;痛,我亦不怕。我只怕没有了希望,那便如同一个活着的人,没有了呼吸。
是不是一切都没有了希望!
最后看了一眼我的连城,他如同一块精雕细琢的美玉,静若春山,美冠六界,就那么安静地躺在不远处。他分明一丝意识也无,却分明又用尽全力之力,令我踏离这里的脚步重若千斤。
我不想走,连城,我想留在这里,我想留在这里陪着你,永生永世。
可我不能,我不能因一己之私,再害了燧凤。
连城,我走了。
此一别,也许是长地久,再无相亲之日。
但无防,我与你的人虽咫尺涯,但我与你的心却是涯咫尺。
从此后,我的心,便是你永久的居所。
界果然如同甲乌的那样,入目皆是红光,来往的仙子仙侍各个脸上带着喜气,将匆匆的脚步踏得云蒸霞蔚、千姿百态。
不想被人发现途增口舌,便隐了身直入金梧宫燧凤的书房。
几百年未曾得见的燧凤,舒朗俊逸的面上棱角分明、严肃冷历。目光沉静得仿佛千年寒潭,立于案前,悬腕握笔,在一方大红的帛卷上奋笔疾书,如不是帛卷颜色特殊,我几乎以为他在写一封兵书。
悄悄凑过去,恰逢他写毕收笔。
纤长的手指将手中之笔狠狠掷于方砚之上,溅起的墨汁将案几上铺置的流苏染得一片漆黑,一如他望不到底的深邃眼光。如玉的右手将那方大红的帛卷,于拳中狠狠揉作一团,又用力抛在案上,颀长的身躯颓然地跌坐于矮榻上,手指紧紧捏住眉心。
抻长脖子细瞧也仅瞧得见那方帛卷的一角,似是一首诗:
渡头杨柳青青,枝枝叶叶离情。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
用我腹中不多的墨水细细品了品,诗文意境哀凉,燧凤在与谁诀别?难道是那瑶姬仙子吗?
明日即是大婚之日,却不知痴心爱恋燧凤的瑶姬仙子此时身在何方,是不是也如燧凤一般,暗自神伤。
我不知瑶姬仙子住所,只好来银河碰碰运气。
那株熟悉的花树微微颤动,一声若有似无的抽泣隐约响起。
拨开花从,一团娇的白色身影蜷缩着,肩膀一抖一抖地配合着不时溢出的抽泣。
这瑶姬仙子诚然是个人才。每次都选在这里偷偷哭。每次都把自已缩成一团。
“瑶姬仙子只会哭吗?莫不是这许多年过去,仍是一无所获?”我弯下身蹲在她面前调侃道。
她惊惶失措地抬起头,清丽的脸蛋上一片狼藉,楚楚可怜得紧。看到我,微一愣怔,似乎没有认出来。红扑颇眼睛儿动了动,又似乎想起来我来,哇地一声哭了,将她娇嫩的身板直向我扑过来。
彼时,我未有丝毫精神准备,竟被她扑了个正着,不由顺着她的力道向后仰了过去。随即,瑶姬湿软的身子骨便压在我的身上,她那颇有些坚硬的手肘精准无比地杵在我心口窝儿上,几乎把我杵得闭过气去。
话,仙子看起来娇娇弱的,还挺重!
“哇哇,你,你去哪-儿了,我找、找你许多次。”
丫头竟然找了我许多次,你喜欢的不是燧凤吗,不找燧凤,却找我,于逻辑上确实有些不通吧。
可此时由不得我将心中疑问问个清楚,还是先起来要紧。不然,就我二人这亲密姿势,被人看见了,恐怕解释不清。若再传出点风言风语该如何是好,明儿我大婚!
无奈,将瑶姬仙子从我身上扒下来,再扶起,一起并肩坐于花丛间隐秘的方寸之地,听仙子将这许多年的坎坷情路向我倾诉。
原来自我与她交流过后,她便重新生发斗志,想尽一切办法与燧凤偶遇,或是送茶水,或是送吃食,或是做件新袍子,或是寻了新发簪,总之寻尽一切可寻之借口,与燧凤加深感情交流。
可任凭瑶姬仙子想计策想得如何黔驴技穷,那燧凤只一句话便将她所做的一切打回原形,“我已有婚约。”
想想刚才书房中燧凤那一脸忧郁惆怅,分明对于明日之婚礼并无期待,可为何却不争取一下呢,我又不是那么难话的人。
他堂堂族太子实为六界行为准则,必不会再纳什么妃之类的,难道他宁可与我相敬如冰的度过漫长一生,也不愿为自已的终身幸福做出点努力吗。
连城的嘱托就那么重要不成,重要得以至于你连你的神生都放弃了。
那纸神契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得你即便辜负了对他深情以待的女子,也要与我成婚。
何其愚腐!简直愚腐到家了!!
看着仙子委委屈屈地向我诉苦,我亦有一番灵魂拷问,你我不过一面之缘,为何竟愿与我倾诉衷肠。若有一日你知我便是那个没什么好的离生,会不会怨恨于我呀。
然而未来如何,我已无暇细思。
当务之急,是令有情人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