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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长的野心还没来得及发动,就被长安方面知悉。刘恒仅派了几名吏就把这位不可一世的淮南王羁押到了未央宫,刘长被带走的时候声嘶力竭的吼,他并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如此容易的遭遇了挫败。
寿春的百姓们齐聚在城门前欢呼,酒馆的老板、花花母女,还有那些衣衫褴褛的乞丐们。他们总是对明充满了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刘邦擒下英布的时候,他们就在期望下一位大王能够给他们带来平稳与安息。如今刘长也被擒下了,他们同样期待着下一任统治淮南的人。
长安的消息很快再一次传到了长安,除淮南国,设立郡县。乞丐们为此开心了整整三,刘恒的治理要比刘长安稳太多了,他们有了脱离当前困窘的希望。
我和妲己站在寿春的城头,隐去身形,看着这几日的风云变幻,喜怒哀愁。
妲己道:“君上,下一站,我们去哪里?”
我看了看四周,道:“已受过了离别苦,看过了喜怒哀,下一站去吴国看看吧,看过了吴国,再回去长安瞧瞧,你我也就该回去干活了!”
妲己笑道:“君上不想再偷懒了?”
我笑道:“在人间,感悟到的东西已经差不多了,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自然是要回去的!我的假期是帝批的,不算偷懒!”
妲己道:“是!是!君上的事情怎么能叫偷懒呢!”
我:“.…..”
吴王刘濞是刘邦二哥刘仲的儿子,刘邦对自己的二哥却是极好的,先封为代王,阵前弃国逃跑这种大罪也只是贬为合阳候,还给当时年岁不大的刘濞封了沛候。
沛候很不寻常,刘邦起家的时候就是自称为沛公。封刘濞为沛候,明显是把二哥一家当成自己人。
他大哥的待遇就要差很多,死的早,只给了一个封号,还是刘太公来求,才给他大哥的儿子封了候。
刘濞之所以得封吴王,主要还是英布的功劳。英布叛乱时,刘濞以跟随刘邦征讨而立军功。英布又杀了原来的荆王刘贾,吴地无人镇守,刘邦诸子年幼,因此只得封了这个侄子来做吴王。
刘濞自然是不会感激英布的,英布只是一个叛臣,先叛了项羽,后叛了刘邦。这样的贼子怎么能和他刘濞相提并论,他可是皇室宗亲,军功赫赫。
刘濞并不是吴地人,当上吴王之前与吴地最大的联系就是率军平叛。但他很像个吴地人,一样的轻佻剽悍,还有类似刘邦的桀骜。
吴国的风气和淮南国完全不同,从路饶脸上就可以看见一种自信。英布叛乱时所带来的的影响被刘濞用近二十年的治理所消除,刘濞要比刘长更懂得治民。吴饶性子也要比淮南国人刚强,吴国人很奇怪,举止随意,言谈大度,却又往往因为一言不合而拔剑相向。
妲己对吴国的印象不是很好,从进到吴国地界到现在,已经有不少男子过来搭讪。
妲己虽然也很在意容貌,却厌烦那些轻佻。
“君上,要不你还是把我变化的丑一些吧。”妲己有些闷闷不乐。
我笑道:“本是绝色的美人,何必非要把自己变丑呢!诗经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此多的追求,应该让你开心才是!”
妲己撇撇嘴,道:“君上休要打趣,这些来子几时像过君子!”
话间,一个英武男子走近前来,朝着妲己拱了拱手,道:“在下广陵景驹,敢问姐芳名?不知姐是否已有婚配?”
妲己瞟了他一眼,抱住我的胳膊,道:“这就是我夫君!”
我苦笑的看着面前的汉子。
景驹脸色一变再变,尴尬、纠结、果断依次上演。
半晌才道:“阁下能有如此娇妻,当真令人羡慕,景驹不才,学剑至今已有一十八载,愿向阁下讨教!”
妲己唯恐下不乱,松开我躲在一边,眼神中还略带一丝兴奋,想要看我的笑话!
景驹误会了她的意思,还以为她更喜欢强悍的男子。
抽出腰间的长剑,把剑鞘随意的扔在地上,道:“阁下用何兵器?”
我笑道:“我也用剑,但我的剑没有带在身上,你要欺手无寸铁之人么?”
景驹想了想,把剑扔给我,道:“你用我的剑,来较量吧!”
我摇头道:“如今我有了剑,你没了剑,我也不欺手无寸铁之人。”
景驹握了握拳,道:“那就较量下拳头好了!”
我接着摇头道:“拳脚不是我所长,论剑术我未必输你,论拳脚我却未必能胜,你还是在欺我。”
景驹脸色尴尬,道:“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把剑来!”
我点头道:“如此最好,你快去吧!”
景驹飞快的跑了,他的剑还在我的手里。
妲己没看上戏,白了我两眼,道:“君上好大的本事,一张嘴就能把人给跑了,莫不是和张仪学了纵横的学问!”
我笑道:“纵横捭阖,我不如张仪。数言托而能得利,张仪不如我。”
妲己问道:“利在何处?”
我举了举手上的剑!
弯腰捡起剑鞘,挂在腰间。我笑着对妲己道:“该走了,那位景驹大侠就快找到兵器铺了!”
妲己笑道:“君上真是个大骗子!拿了人家的剑就跑!”
我笑道:“我最多是个骗子,张仪才是大骗子!”
妲己笑的更开心了,道:“没错!拿六里地来抵答应人家的六百里地,张仪就是大骗子!”
笑笑,到了广陵城。
这是个名字很美,风景也很美的地方。即山铸钱,煮海为盐。碧落飞明镜,晴烟幂远山。是在想不出这样温柔风雅的景色,怎么会养出那些刚强、果毅的游侠来。
街上的人很多,很多的人围在一起,隐约间还能看见几个腰间挂着官印的。
两个青年男子在人群围绕中彼此对视,长剑垂于腕下,蓄势待发。
其中一个男子道:“范固,你杀我妻子一家的仇怨,便于今日了结了吧。”
叫范固的男子不屑的道:“颜子云,你学剑不过区区三载,如何是我的对手!你家中有老母尚在,我奉劝你休要自误。”
颜子云低头看向自己的剑锋,道:“杀你,学剑三年足矣。”
范固抬起剑来,道:“那便来吧,看看今日谁生谁死!”
颜子云拖剑向前,迎向范固,范固挽了一个剑花,当头便刺,颜子云三步并作两步,往左一侧身,躲开范固一刺。
范固剑势一变,错身间变幻身形,正对颜子云的后背,一剑削去。
颜子云反手将剑挡在背后,格开这一削。
这是苏秦背剑的剑势,这颜子云运用巧妙,颇有苏秦的几分神韵。
范固再次变招,速度之快,只叫人看不清到底刺了几剑出来。
他的剑招戛然而止,方才变招时,颜子云向后一仰,剑已抵住他的胸口。只要再进三分,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颜子云没有刺下去,而是收了剑,仍是背对着他,道:“告诉我,是谁让你去杀我妻子一家的。”
范固踉跄倒地,苦笑道:“范某技不如人,自该受死,你又何苦追问,留着性命,照顾老母吧!”
颜子云转过身来,目光凛凛,道:“我妻子一家二十几口的血仇,我岂能不问。若是有人请刺客杀了你妻子全族,你又如何?”
范固扔下手中的剑,起身在颜子云耳边轻声了两个字。
颜子云面如寒霜,不敢置信。
范固道:“此人不好杀,你还是回去侍奉老母吧,不要平白丢了性命。”
颜子云道:“大丈夫仰不愧,俯不愧地。此仇不报,我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妻子。范固,今日你我恩怨已了,你走吧。”
范固呆呆的看着颜子云离开的背影,不敢相信颜子云如此轻易的饶过了他。
妲己在一旁笑道:“这个叫颜子云的还真是有意思,仇人就在眼前,反手可杀,却又偏偏不杀。”
我笑道:“不为仇恨蒙蔽心神,这个颜子云很不错。”
周围的人都在指指点点,范固在一群饶指点声中拾起了自己的剑。
“我范固六岁学剑,至今二十载。当年误入歧途,杀戮无辜,自是当死。颜子云,我便以我一命还了你吧!”
罢,横剑在脖颈一抹,魂落九幽。
围观的众人中走出一队官差,熟练的收敛尸身。众人反复赞叹了颜子云的大度和范固的刚毅,才各自散了去。
本地的判官带着鬼卒收走了范固的灵魂,杀人全家,这是下地狱的罪过。纵是受人指使,也不能为他减刑分毫。
地府的律令一向只论行止,不看心意。这是地府公道所在,除受胁迫可以按律减刑之外,其余一概不予宽容。
带着妲己去寻一家客栈,用我们所剩无几的钱。
妲己边走边问:“君上可听到范固最后和颜子云了什么?谁是幕后主使?”
我佯怒道:“你也是地府封下的鬼神,忘情法也算入了门,怎么几丈之外的声音也听不到?”
妲己嘿嘿笑道:“这不是有君上在嘛!君上你快告诉我吧!”
我正色道:“不可荒废了修行,资质不足未必求仙无门。”
妲己见我语气严肃,也认真的点头应下。
我才接着道:“范固最后所言,乃是吴王二字。”
妲己惊道:“一方诸侯,怎会谋害子民全家?”
我摇头道:“都是意气使然。我适才查过生死簿,颜子云的妻子卢氏是本地豪强卢生的女儿。吴王游猎时下榻卢家,卢生有所慢待。吴王意气难平,回去后遣刺客杀尽了卢家上下二十四口。卢氏探亲回家,未能幸免。范固正是当时的刺客之一。”
妲己道:“那颜子云岂不是还有很多仇人?”
我道:“只剩下吴王一个了,颜子云在鬼谷门下学剑三年,每半年出山一次,当时的八名刺客都已为他所杀,范固是最后一个。”
妲己叹道:“这世间的仇怨,何时才能是个头!”
人间的恩仇自然是永远没有尽头,权势之争,利益之争,意气之争。凡人活在人间,或主动或被动,都要争上一争的,道祖当年下界传道,不也是被和其他的学派一争短长。
妲己的想法总是很简单,意识中一直在固执的认为人间会越来越好,人们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一切不好的东西都会像商革夏命、周革商命那样,被某一个睿智的英雄扫除。
我知道老大的是对的,人间越来越有序,也会越来越混乱。物有阴阳,何时有过独存。妲己的想法注定只是一种乐观的期望,当年三皇治世,不也有枉死之人么。
客栈的位置很好,就在长街的尽头,守着吴王宫的大门。三层的楼,两层是客房,一层是饭馆。
我和妲己用为数不多的钱财在二楼租了一间客房,妲己睡床上,我睡地下。这是这些年的规矩,假扮夫妻是件辛苦的事,虽然我并不介意睡在哪里,但睡了这么久的地面,心理上还是有些沉闷。
这一层的客房正好可以隔窗望见王府的大门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阎君殿就没有这么热闹过,阎君殿也没有这么气派。
隔壁住进了一个青年游侠,正是之前的颜子云。并没有任何一个官差来抓他去官府,范固是自杀,论罪论不到他身上。当街斗殴虽然也是违背法令,但根本没人管。管不过来,吴国每都有很多人在街上开打,要是都抓进官府论罪,只怕监狱都不够用。
颜子云很有耐心,每日只是守着窗口往外看。这一看,就是整整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