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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洺溪好像懂了皇后娘娘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可能在别人眼里看来琰琛给了她特别高的位分,还让兰家的兰妍兮来给她磕头,理应来她是知足的。
但赵洺溪知道那在南庭殿的房门口外,听见的琰琛打了顾婉婷一个耳光,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之意。
其实顾婉婷很可怜,做皇后很可怜,做琰琛的妻子更可怜。
这巍峨的皇宫里住着的女人都很可怜,赵洺溪也是,不一样的是她走出了皇城,进了另一个地方,也一直被限制着。
赵洺溪在承乾宫吃了几块糕,拿了皇后娘娘给的送子观音,就告别了皇后娘娘。
这送子观音是玉做的,但不是特别的高,起来不费吹灰之力,特别的轻,一只手就能承担的重量。
这送子观音像被一个绿布木盒子包着,外观看起来也是不错的。
她抱着送子观音,脑海里一直浮现出皇后娘娘跟她的那些话。
老爷要是真的有眼的话,就赐给皇后一个孩子吧。
宫里会热闹点,皇后娘娘也会开心点。
路过江央长廊的时候,赵洺溪就停下了脚步,想起了时候,她追着琰琛吃枣的场景。
那时候赵太后还是皇后,皇后安排了琴棋书画等等课程给赵洺溪,赵洺溪也很不闹不皮的去各个宫里上课。
她每都要路过江央长廊,不过奇怪的是,每次路过那儿都有一个盛满枣的盘子。
于是有一赵洺溪就趁管事的宫女不注意的时候,端着那个枣盘翘课去找琰琛。
琰琛不爱吃甜的,赵洺溪就追着琰琛,非要让他尝一下,他迫于无奈就吃了几颗,然后再趁赵洺溪不注意的时候,全都吐掉了。
赵洺溪不知道,还以为琰柢喜欢吃这个枣,于是她每去江央长廊等,因为她确信,那江央长廊的石桌每都能生出枣子来。
渐渐的她也喜欢吃枣了。
再后来,赵洺溪在江央长廊等了很久,那石桌上就再也没生出什么枣盘来。
真的赵洺溪就以为这石桌就跟果树一样,要到了结果的季节才会生出枣子来。
随着赵洺溪的年纪越大,学的东西也就少了,她不必每日经过江央长廊,去别的宫上学堂了。所以每到秋季的时候,她就会绕路去看望那张石桌,她知道石桌不会凭空生出枣子的,她就是想看看那枣盘到底是谁放的。
可等了很久,她也没一点察觉。
时间久了,她就忘记了这件事情。触景生情可能就是描述她现在这副样子吧。
赵洺溪已经很久没去过太信宫了,时候也只去过一次,那次还是琰宸带着她去的。
一起上学堂的时候,琰宸就坐她右边,她喜欢闹腾,把右手拿着沾了墨的笔就往琰宸的衣服上画,不但在衣服上画,还在他的书上画。
她还笑琰宸,他脏兮兮的。琰宸就凶她,对她:“谁娶了你,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句话她倒是记忆犹新,记得特别清楚,一直记到现在。
她忘记自己是骂了回去,还是怂晾歉。好像哭了吧,哭得很凶很凶,鼻子里腾生出了好多个泡泡,跟御花园池子里的鲤鱼一样吐泡泡。
眼泪也流了很多,好像最后是琰宸嫌弃的拎起自己被弄脏的袖子,给她擦眼泪。奶声奶气的跟她妥协道:“那你跟我回太信宫,帮我洗了我这衣服,我就原谅你了。”
她含糊不清的了一句:“好。”
赵洺溪跟着琰宸去了太信宫,她帮他洗了被弄脏聊衣服,一盆子的水,全是黑色的,可脏可脏了。
搞得她衣服上也染上了,琰宸看不下去,就帮她洗了,还叫她回梨花苑去,警告她,以后别再弄脏他衣服了。
这件事传到了皇后娘娘的耳朵里,皇后娘娘就罚赵洺溪抄写整本经文五十遍,没抄完就不许睡觉。
经过这次教训后,赵洺溪再也不敢招惹琰宸了,打心眼里怕他。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太信宫的宫门口口,金钉朱漆的宫门朝她敞开,里面的杂草已经长得有人那么高了。
抬头一看太信宫的牌匾,密密麻麻的织着蛛网,很是破败。
太信宫的琉璃瓦所覆的屋檐下,那一列宫灯的油纸也破败不堪随着风摇曳,发出“吱吱”的响声。
而琰宸此时正站立在太信宫的庭院里,若有所思的静观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连赵洺溪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琰宸。”赵洺溪轻唤了他一声。
琰宸闻声,转过身来,看向赵洺溪。他的目光从赵洺溪的脸上转移到她手上的物件,道:“嗯,回王府吧。”
“明明看见了我怀里抱着的物件,为什么不问问是什么?”赵洺溪端肃了起来。
“嗯?”他拖长了话音,兴味盎然的语气,道:“本王在等王妃亲自。”
“皇后给的...”送子观音。
赵洺溪支支吾吾的了一半,就不话了。
琰宸也没多问,直接走过赵洺溪的身侧,夸了皇后娘娘一句,“皇后娘娘真是一个把礼尚往来参透到家了。”
赵洺溪明显能感觉到,琰宸好像是刻意的跟她划开距离,就像自己之前对他那样。
再次经过江央长廊的时候,许多宫娥一见到琰宸,两眼泛着星光争先恐后地凑了上来,把他们俩团团围着,每个饶手里都攥着一张纸,叫嚷道:“煜王爷!煜王爷!给奴婢签个名吧!”
“煜王爷好帅呀!”接连着就是一串又一串的尖叫声。
隐约当中还有人叫唤道:“煜王爷,奴婢想嫁给你!奴婢爱你!”
赵洺溪打心里地佩服这些勇于对琰宸示爱的宫婢们,要不是手里抱着皇后娘娘送的观音像,她早就给这些宫婢拍手夸赞了!
更有些痴迷疯狂的宫婢,直接把赵洺溪推了出去,又凑上了一堆只把琰宸围住了。
被不长眼的宫婢推出去后,赵洺溪手里紧紧抱着那尊送子观音,检查了好几次回,幸好没有破损。
这还是她头一回见琰宸如此受欢迎,她也不吃味,反正琰宸战神这个封号是早早就落到这些宫婢的心中了。
不仅如此,还生了男女之爱的情愫,这么多朵桃花,赵洺溪可帮不了琰宸,只求他能自求多福。
赵洺溪趁琰宸不留意之时,就从这团宫婢只间的细缝中,做贼似的溜了过去。
这才刚走没几步,背后就传来琰宸冷硬的声音,“你们都给本王滚!”
赵洺溪听他的声音都能想象到,他的表情是如何的难看。
还是赶快溜到宫门口去,千万别被琰宸发现她不在的好。
抱着侥幸的心理,赵洺溪加快了脚步,没想到身后的琰宸居然生气地大声朝她吼道:“赵洺溪!你给本王站住!”
赵洺溪一顿,停下了脚步。呆呆地转过身子,看向琰宸。他额间冒出青筋,突突直跳,眼底的火焰愈烧愈烈。
赵洺溪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僵硬地转过身去,望向宫女堆里面,独站其中的琰宸。
片刻后,琰宸步履匆匆地走来,拉起赵洺溪的手,脸上挂着冷笑,手上的力道加重,“王妃,把本王落下了,以后莫要忘记了。”
赵洺溪本能的想去挣扎,怎么也挣脱不开。
琰宸脸上挂着从容的假笑,挑眉。眼底深邃,闪过一抹少见的冷光。
“你不是在王府外,要同我保持距离吗?”赵洺溪咬牙切齿的低声问道。
“本王什么时候过?”琰宸故作糊涂,嘴角似有似无的勾着。
赵洺溪对上他的目光,炯炯地瞪着他,还用脚踩在琰宸的云靴上,用上了全部力道。跟他暗暗地较劲。
在那堆宫女们看来,这两人四目相对,暗送秋波的传达爱意。明显就是占着公共区域,撒着自己狗粮。
宫女眼红的仇视着赵洺溪,要么揪着自己的袖子,要么就折腾自己金绣帕子。如同豺狼好不容易寻到的猎物硬生生地被虎豹抢走了一般。
“本王的煜王妃脾气不好,也不喜欢被人追着。你们这样拥着本王,王妃会吃醋的。”
赵洺溪一听,这人就是明摆着拿她当桃花呀!
于是,她脚上的力道又加重了许多。蹙眉瞪眼地故意道:“王爷的脾气才不大好,本王妃都是跟王爷学的!”
“看来王妃真爱本王,连脾气都学得有八成像。”琰宸不甘示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赵洺溪被他弄得生疼,紧咬着下嘴唇,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琰宸,你给我松手!”
他的样子看上去,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的意思,轻描淡写地道:“王妃先把脚给本王挪开。”
赵洺溪手腕上一时疼得厉害,她咬咬牙,就挪开了脚。
谁知琰宸冷眼扫视了一周,冷冰冰地撂下了一句话,“谁跟上来,本王就治谁死罪。”
直接拉着赵洺溪离开江央长廊,手上的力道也减弱了许多。
到了宫门口,吴楠已经牵了一辆马车过来,毕恭毕敬地给他们俩行礼。
赵洺溪见吴楠来了,于是一个甩手,就轻而易举地将琰宸的手甩开了,接着紧紧搂住了怀里的送子观音像。
“上去。”琰宸神情淡泊地看了一眼赵洺溪,话的语气异常地温和。
“我不要上去。”赵洺溪抗议道,她不想跟他在同一辆马车上。
琰宸给吴楠使了个眼色,还轻声唤了他一句:“吴楠。”
吴楠会意后,立马走上前去,趁赵洺溪不注意时,抢过她手中的送子观音像。
赵洺溪见观音像被吴楠抢走后,一时恼怒,本能的去跟吴楠夺回他手里的观音像。
吴楠身高就特别高,赵洺溪的头才到他的胸前,他将观音像高高举起。
无论赵洺溪怎么蹦,怎么跳,都够不着他手上的绿布木盒子的边。
没蹦两三下,赵洺溪就累了,开始变化战略,该换成踢。
她的腿子还没伸出去,身子就被茹了穴位,动弹不得。用膝盖想想都能知道是谁下的手。
全身上下,赵洺溪只有眼珠子能动了。她盯着琰宸面向她,下一秒她整个人横着被他抱起,直接把人抱到了马车上。
果然琰宸才是老狐狸,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自然是一个擅长使用战术的人,赵洺溪自然斗不过他。
琰宸把赵洺溪心翼翼地安置在一个位置,给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对马车外的吴楠喊道:“动身吧。”
吴楠应了一声,挥起了马鞭,车轮子转动,车辇驭驱向前。
赵洺溪没有定力跟着这车,也摇椅晃的动着身子。
琰宸默声良久,眼神一直流连在赵洺溪青衫宽袖下的那只玉手。
他将手伸向赵洺溪时,可见赵洺溪眼神里透露着满身的抗拒之意,但哪又何用。
此时赵洺溪的状态,除了眼珠子能转以外,跟木头有什么区别?她自然是反抗不了。
琰宸只是拉起她的那只手,用微凉的指腹来回摩擦着手腕处泛出的一圈嫣红,心底冒出了愧疚之意,眸中的心疼是骗不了饶。
赵洺溪愣住,差点眼珠子都掉了出来。
他没去看她,继续摩挲着她的手腕,弄得她痒痒的,但她只能憋着。
琰宸拿起赵洺溪的手,唇瓣碰了碰她的手背。他满脸哀伤,微启薄唇道:“溪儿,本王今日知道了,你为什么要怨本王。”
他的很是伤感,赵洺溪被他搞得一头雾水,也不知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只听他继续道:“你是不是见到了那个女刺客?是本王不对,本王捉了她,没及时跟你此事。你心里一定怪本王,怪本王动用私刑。可她不是你的妹妹,你知道吗?”
赵洺溪一时之间分不清谁的才是真的,谁的才是假的。
她明明听见了那丫头喊她“姐姐”,那几声“姐姐”喊到她心坎里去了。她手臂上有莲花图案,是跟她印象当中是一模一样的。
琰宸语重心长地道:“你现在一定很迷惑,但你要相信本王。你也只能相信本王,本王是最不会去伤害你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