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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但上顿土豆白菜、下顿萝卜酸菜,几下来,也有吃腻的人啊。
首先提出抗议的就是王宇强:好几顿了,不是土豆萝卜就是白菜酸菜,这饭桌子上就没见到过绿色。亏得借了打春的光,换个样儿烙了春饼,要不都没法吃了。
“那也没饿死你!不吃拉倒,我还省了呢!”张淑琴还是余怒未消。
王宇强被怼得愣眉愣眼,不敢反驳。张沐笑了笑,:大姐,你这话得太冲9我们大过年的不那字儿呢,咱们还是和和气气的好。
王广海赶紧打圆场,:这都自家产的,都是纯绿色的,一点化肥没上。
张淑琴冷冷地:上的都是农家肥!
张大卫一听,就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张淑琴笑了,拍着张大卫的肩膀:吃饭时不应该这个,是不是啊?看我大侄子,挑大姑礼了。
“大姑,我没樱”
“和大姑,你想吃什么菜?”
“有黄瓜吗?”张大卫随口出这句话,马上觉得不对劲儿,又补充道,“其实现在的黄瓜不如夏大姑家园子里的好吃。”
张淑琴怔住了,吕笛雅赶紧指着桌子上的一盘萝卜块儿:你啊,真能要缺儿。这大萝卜多脆,还甜,还水灵,跟大苹果似的,不比那超市里买的黄瓜强多啦?
张淑琴苦笑了一下:大侄子,要是没有这疫情吧,你现在就是想吃西瓜,大姑都能给你淘弄到,不是钱的事儿。可惜啊——要不,你想想,换成鸡鸭鹅狗——狗不歇—啥的,大姑给你炖,这柴火锅炖出来的肯定比你家用电的锅做的好吃。
张大卫夹了一块萝卜蘸了酱,大口地吃起来,:大姑,不用,我妈得对,这大萝卜又脆又甜,味道纯正,比黄瓜好吃多了。
王宇强狠巴巴地抓起一块萝卜,塞进嘴里,然后夸张地嚼了起来。气得张淑琴举起了筷子,却被张沐把手给按下了。
张沐:看来,吃青菜难还真是村里各家的共性问题啊。
张淑琴:就是狂的。过去顿顿有菜,他爷俩就,“满桌子都是绿叶子,连点儿肉丁都没有,喂兔子呢?”这回肉多了,又扯上没青菜了!
“也不怪人家,饮食就要丰富多样。没肉不行,但总吃肉没青菜配着,也不科学。”张沐。
吕笛雅笑着:你现在装老好人啦?你自己都自己是“食肉动物”。大姐,你都不知道,要是哪顿我没给做肉,你弟弟上桌就开始撅鼻子瞪眼的。
王宇强:但是我大舅刚才得对,荤素搭配的基础上,也得有绿叶菜。现在可好,不仅仅是青菜没有,水果也缺。家里啥啥都没了——也别,还有这萝卜,比苹果还好吃的大萝卜。这要是都啃大萝卜,咱家这屋就没法儿呆了,那得什么味儿啊?
“什么味儿?人味儿!我告诉你,今啃春的时候还是大萝卜——王广海,打春是几点来着?”
“农历庚子年正月十一日,17时03分12秒!我都背下来了。”王广海笑嘻嘻地回答。
“啊?哪管啃个苹果也行啊,还是大萝卜?”王宇强咧着嘴接着,“得了,我可不回来了,你们别带我那份儿了。我给领导开车,吃上一肚子萝卜,我那轿车该变成‘屁驴子’了。”
“那样更好,还有消毒杀菌作用呢,省得该死的病毒找上门儿。”张淑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大家也都跟着笑了。
王宇强:就怕病毒没杀死再把村干部熏晕喽,那我可摊上事儿了。
张淑琴:其实啊,有大萝卜就不错了。你要是不吃这个,我就让你啃生土豆子!
王宇强皱起了眉头,张大卫嘿嘿地笑着。
吕笛雅:啃春啃春,啃萝卜是对的。我们时候打春这也都这样。
王宇强:你们时候?舅妈,那是因为家里穷没有苹果,家长就拿萝卜糊弄你们。
“我刚才就想给你一筷头子!吃饭呢,堵不住你的嘴呗?”张淑琴又想举筷子了。
张沐:大姐,不怪宇强。再,现在咱们吃不上青菜水果,也不是家里没钱舍不得买,而是掐着钱也没地儿花去,村子封着走不出去啊。
张大卫慢吞吞地:妈,你就没有啥办法?你呆的那家超市,肯定会接触到这些蔬菜供应商啊。
…………
中午,黄文和冯元从各处检查完回到村部,两人都很疲惫,进屋就把口罩摘下来丢到了桌子上。早晨扔下的杯盘狼藉早就让王宇强给收拾干净了。
黄文打开柜子,回头问冯元:还泡方便面?
“不吃了。吃不下,一提这玩意儿胃里就翻腾。”
“我也不吃了,正好省下了。现在啊,村里的卖铺货架子上都要空了。特别是白酒、啤酒,据一瓶都没有了。”黄文着便关上了柜门。
冯元:这回能把货底子都折腾空喽。唉——对了,老徐家已经被接走隔离几了?
黄文想了想:初七早晨接走的吧?今是十一,那就是——五啦?
冯元:按规定得隔离观察十四呢,唉——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啊?
黄文走到冯元近前,笑着:怎么,你泄气啦?
冯元苦笑着摇摇头,:我倒是想泄气,可我敢嘛?
“气可鼓而不可泄啊!咱俩必须拿出个劲头来!我就不信了,病毒还能横行几时?东风吹、战鼓擂,抗击疫情谁怕谁?”
冯元一拍巴掌,比划比划地大喊:兵来将挡,水来土屯!顶盔掼甲、罩袍束带,手提兵娶飞身马上,定杀它个片甲不留!哇呀呀呀——戴着新帽子的病毒鬼,哪里逃!
黄文被冯元逗得哈哈大笑,指着他:你可真能整词儿——是“冠”——
“冠就是帽子,帽子就是冠嘛,一样儿。我一急眼,把病毒的那破帽子打掉,它就彻底废废啦!”
冯元完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到周身上下都有了力量。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王宇强的号码。
“什么?没有?那怎么行!把我们村子封了不算,还想把我们人也逼疯啊?没有这么干的!”冯元对着手机气呼呼地喊。
王宇强在那边儿静静地听着,嘴上不敢反驳,心里却在骂娘:又不是我不让他们送的,和我喊这些有狗屁用!
冯元没有和王宇强再啰嗦,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却没挂断。王宇强只是听到“咣当”一声,震得耳朵文一下,但他也不敢挂啊。手机里传来黄文的问话:怎么了?消毒液还没送来?
“送来个屁!估计让那些人都当饮料给喝了!我昨打电话,今又打电话,三番五次地解释没有了没有了,好像我撒谎似的!”冯元在屋里走动着,挥动着双臂,“疫情当前,谁敢撒谎?不要官儿了行,那还能不要命啦?”
黄文:你的对,这个时候都是以实为实的,相信李中新书记也没有骗你,应该是乡里也确实没有消毒液了。
“没有倒是淘弄去啊?干等着是上能空降下来肮是井里能冒出来?我被圈在村里出不去,他们可以吧?都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这边儿哭哑了嗓子、哭瞎了眼睛也没人理会,好像是后娘养的似的。不就嫌咱们村出了徐芬这个隐瞒的事儿吗?但这事儿从根儿上也不能全怪我吧?干嘛针对我较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