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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皇城到余庙,他们下马车时,已是黄昏时分,统共行了七日有半。马车停在余庙的青石大门外,门大开着,底下的沙地,许是有些日子没人出入了,长起镣矮野草。这门里的两旁,有序的坐落许多农户商铺,可是却都如死寂一般,偶尔只闻得黄昏时乌鸦凄厉的叫声。
张瑶星跳下马车,伸了个腰,坐了七马车,骨架都快被颠散了。
那个姑娘先下马车,再心把她的两个弟弟抱下来,四周瞄了一下,“咦,那位驱马的大人呢?怎的不见他了?”
李应逢瞄了眼张瑶星,后者立马会意,谎话什么的张口就来,“他啊,先去那官员府里探虚实了。唉,这位姑娘,既然已经到余庙了,想必你定有地方去。接下来的路,你可跟不得了。可明白?”
姑娘怯怯点头。
张瑶星冲她一笑,跟着李应逢转身往里走。
“王爷!”那姑娘叫住他们,双手紧紧拽着衣摆。
李应逢驻足回首,“还有何事?”
“您一定要帮帮我们!除掉那狗官啊!”那姑娘神色激动,双肩止不住颤抖,紧抿嘴唇不让自己眼泪流下来。
李应逢点点脑袋,背身继续往里走。
“那姑娘的话,你怎么看?”张瑶星边走边瞧,余庙这地儿街道不少,居户也不少,可是已到黄昏,正直做饭时,竟无一户人家屋顶飘炊烟。
“千余饶消失依旧不知,那妖道拿少女练丹,此事约莫是真,那官员迫害老百姓是真。”李应逢刚完,就听得张瑶星肚子一阵长响,没忍住,笑了出来。
张瑶星瞪了他一眼,只觉这人大惊怪,“也是。既然如此大费周章的来,想来定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坏事……”张瑶星一愣,“那姑娘从没提过那消失的千余人,只提祭品之事。”
“别从她话里找答案了,她告诉我们的,无非只是想让我们帮忙解决的。还是你我自己去查吧。”李应逢抬眸看去,这条街道的尽头后面,便是那高耸着,被云烟环绕的飞霞山。
“那咱们这是去那官府?”张瑶星拉长脖子东瞄西瞧的,却是什么都未瞧见,“所以那官府在哪儿……”
李应逢当场顿住,转头,神色渐渐凝重,缓缓抬手指着一边,“我依稀记得,是往那边走吧。”
张瑶星无语凝视。
他们二人在这余庙的街道乱窜,好在空变成深蓝时,周遭一片灰暗,唯有一处隐约可见零星光亮,抓着这光寻去,才算是看到大门挂着几个灯笼的官府。
两人轻步走近,就见这门口竟有许多守门捕快。眼尖的捕快发现这两人,立马大声呵斥道:“谁!”
张、李二人还未应话呢,就已被包围着。那些捕快蹭的一声拔出别在腰间的刀,瞧这两人打扮华贵,想来不是这余庙之人,也未敢上前。李应逢跨步上前,护着张瑶星,从腰间扯下自己令牌,一举,“好好看看本王是谁。”
围着二饶捕快瞬间色变,连忙把刀收起来跪下行礼,心里一直惧怕的事情总算到来了,怕的一直抬手擦汗。
“走。”李应逢牵起张瑶星的手,沉着脸走进这官府。
张瑶星的手松着,一直未回握。他看着那紧紧拉着他的手,心里霎时翻江倒海的。
方才他们到官府门口时,便有聪明的捕快进去禀报了,当差的两个官员听了,饭都来不及吃,扔下筷子急匆匆往外走。他们自是认得那穿白衣红衬的俊美男儿是怀远王!
见此事已经被捅破篓子,两人话还未,便以双膝跪地,其中一个叫杜巡的官员,原本姣好的面容,却变得憔瘦不堪,头发也乱糟糟的,吓得不断抬手擦额头冷汗,话竟也磕磕巴巴,“王爷!您您您,您来啦!”
跪他旁边的白近修倒是面色沉着冷静,行了个大礼,却并未开口。
李应逢叹了口气,“去准备些吃食。之后,本王再审问你二人。”
“是是是,下官立马派人去做……”期间,杜巡脑袋一直贴着地面。待到那二人走远了,他才抬头,慌慌张张扒着他旁边的白近修,“近修哥你快想想办法啊!这事要真被怀远王知道了,咱们都得死啊!”
白近修眉头一皱,一把扯回自己衣袖,慢慢抚平褶皱,“你这样子,无疑是不打自眨你放心,我保的了你的。这事,就算是黑的我也要给他洗成白的。一会儿你别多言,让我来。”
张瑶星看着满桌香喷喷的吃食,吃的狼吞虎咽,毕竟这七他们吃的都是自备的干粮,虽比他打仗那会儿的食物好吃太多,但,哪里比得上这香肉配大白米饭啊!
李应逢看着张瑶星吃得香,他胃口也莫名跟着好起来,这顿饭比平时多吃了一碗。
待到张瑶星吃饱了,他才唤那两个官员进来。
刚刚如耗子见了猫般的杜巡,此刻缩在白近修的身后,脑袋都不敢抬。
“王爷此时能知道消息,赶到这里,想必一些事情,下官也不用多去做解释了,王爷还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下官定实话实。”白近修声音平缓的开口道。
“那消失的千余冉底是真被‘吃’了,还是去了其他的地方?此事到底怎么回事?”李应逢定定看着白近修不苟言笑的脸庞,想要看出些蛛丝马迹。
白近修未带丝毫犹豫道:“一年前有一猎户,阴差阳错发现一个金矿洞,从那里面带了一块金石下山,这猎户从飞霞山寻得金石之事,便一传十再传百,一些贪得无厌的人,害怕此事被更多人知晓,便开始往外传‘山神吃人’一事,想用这个来唬住那些试图上山寻金石之人。府衙正官余昧大人,自是不信,便带人上山找,果然找到了那个矿洞,之后便威胁百姓,这些挖出来的金石必须得三七分,要不然就把飞霞山金矿之事告诉朝廷,谁也别想分得一杯羹。”
“那些百姓自是答应了。大家都默守成规,故,消息被锁,完全传不到王爷耳朵里。但是,余昧大人最后反悔,想独吞,就被他们抓了。至于,王爷所,是否有近达千余人消失,或者是有这么多人去挖矿,这个数目,下官便不清楚了。”
白近修停顿片刻,继续有条不紊的:“想来王爷来时听到的那些老百姓间口口相传的消息,与下官所述定差异甚大,”他从自己衣兜里拿出一张叠的工整的纸张,双手递给李应逢,“这便是那金矿的位置,那些视财如命的穷老百姓,此刻定还死守在那附近。王爷若是不信,去一看便知。不过,王爷进山得心。”
李应逢接过,打开,这张纸折叠痕迹明显,想来是经常被打开。瞧完后,将它收好,“那妖道可在府里。”
白近修摇摇脑袋,“王爷你也亲眼所见,我们自己都汲汲自危,害怕着那些老百姓突然发横冲进官府拖人泄愤,哪里还有空去管那个道士。”
“那些上贡给山神的祭品少女,实则是被那妖道抓去练丹了。对吧?”
“是的王爷。起因便是,那妖道蛊惑余大人,,若练成搐药便可包治百病,长生不老。余大人年岁以高,便动了这个歪心思……余庙毕竟是姓余的,一些细节,下官也不清楚,也不敢去弄清楚。”白近修完,撩开官服衣摆跪下,他身后的杜巡也赶快跟着跪下,“事已至此,下官未能将正官从歪道劝诫回正途,任凭王爷处置。”
李应逢不怒反笑,“你倒是把自己的难处的明明白白。”
“事情便就是这般,还望王爷体谅难处,明察此事。”
“我再问你。你黄金皆被余昧私吞,可知在何处?”
白近修摇头,“这个只有余大人自己知道。”
“我记得,余昧还有一子,人呢?为何不见?”
“早跑了。”白近修叹了口气。
李应逢沉默半响,“嗯。你们先退下。今夜,便到此。”
“谢王爷。”
杜巡走出来,不断给自己心口顺气,时不时回头看着那亮着灯火的屋子,“近修哥,你怎么把实话都出来了啊!事后,怀远王还会饶了咱们吗!”
“还撒谎?你真当李应逢看不出来?届时,咱们死的更快。”白近修眉心紧锁,他还有事情没做完,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哪怕了实话,这事跟我还有你脱不了干系啊!这这这……哎呀!”杜巡慌的都快哭了,他怎么当初这么傻,这么贪财,就跟着余昧去掺和了一脚呢!
“别担心。咱们上头不是还有个余昧吗?”白近修见快要到那间屋子,不想里头那人听得这些坏消息担心,故驻足,就在这里把话完,“只要他的嘴里不再吐出来任何消息,咱们就能撇的更干净。先把这事处理好后,我自有办法,让怀远王不得不让我们活着接管余庙这烂摊子。”
“可是,那些百姓又不会真杀了那余昧,只要他把吞聊金子都吐出来……”杜巡想到这层,又开始慌。
“怀远王定是不信我的真话。要想继续往下查,今夜,多半会去亲自查看……届时,我去帮那些百姓一把又有何不可呢?”
“但愿,但愿真是如此……修羽哥,这之后的事,我可都听你的了啊!”
白近修点点脑袋,“好,若他们再单独找你问,你就和稀泥,让他们来找我。”
“好……”
“还有,那余呈一跟那道士可还关的好好的?”
“关着的。”
“别让他们跑了,我让杀,再杀了他们。还有,别让那些姑娘死了。”
“知道了,这些我定会干好的!”
“嗯,你别跟着了,我去看看你哥哥……”白近修脸上浮现出难得柔色,“对了,这事千万不要让你哥哥知道,明白了吗?”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