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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事也是怪了,他们家殿下不是一直都派人守在张丞相府外的么。
可如今只见到古大河的人在,那他们太子派来的暗卫都去哪了?
白霖心中虽有疑问,可事急从权,他倒是并没询问张如沫。
张如沫虽已年过五旬,倒是一点没有老态,步态轻快的来到白霖身前。
因其不会骑马,张如沫便主动请白霖带他一程。
一马两人,夜色中身影如风,驰骋如光。
古大河见虽白霖一起来的暗卫人数不少,应该能护着张如沫的平安。
便按着仲英之前的嘱咐,没有跟着他们一同离开。
他从墙头上跳下来后,抬手放出一枚花光信号弹,是仲英与他定好的暗号。
任务完成。
原来,岳旖旎亲自出手将张府的一个家丁,易容成张丞相的样子,由赵煜派来的暗卫护送,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出发,朝着皇宫而去。
如仲英所料,他们一行人当时从张府出发不到一刻钟,就被一群蒙面杀手出手截杀。
那由家丁假扮的张丞相重伤后,在暗卫的护送下去了逍遥阁治伤。
所有人想要击杀张如沫的杀手,都被引到了逍遥格外蹲守。
他们主子的命令,就是务必在明日宫中遗诏宣读之前,将这位两朝元老困在宫外。
能困则困,困不住就杀!
张如沫的妻儿老小,也已经被仲英派人接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
张府内的张家人,全是丫鬟、小厮所假扮。
白霖抵达张府之前,古大河等人已经等候半个时辰之久。
张如沫得堂堂正正的由太子的人,接入宫,这是奉旨行事。
一个时辰后,宸妃寝宫内。
一盏茶壶连同玉色同质的杯子,被赵禄的袖子一起扫到了地上。
清脆的碎片,应声而落。
一地的狼藉,如同赵禄此刻的心情。
“不是说人已经被你们重伤,逃近了逍遥阁么?
那你告诉我,现在入宫那个人又是谁?!”
跪着的人面色惨白,声音微颤:“主子,饶命。是奴才办事不利!
先前出府的应该是由人假扮的……”
“一群饭桶!”
从来都彬彬有礼的人,突然如同猎豹一般獠牙呲咧,令人骇然。
靠在软椅之上的宸妃,见他如此失态的模样,不由得头疼的更严重了。
之前在万福殿,宣德帝咽气之后,宸妃与仲淑妃同时悲痛昏厥。
那五王爷只派人将仲淑妃送回了寝宫,并未亲自跟随过去。
而赵禄却是亲自背着宸妃回了琼花殿之后,又回去给宣德帝继续跪着守灵,扮演他的孝子。
当他看到由白霖带着入宫的张如沫出现在赵煜身边时,却无法再继续待下去。
他便托词不放心宸妃,起身折返而来。
外人看了,定会认为是八王太孝心。
跪守先帝,探望母妃。
两厢折腾,着实辛苦。
其实,他是因为无法出宫,只得借着宸妃晕倒之机,来琼花殿同他的人接头。
“禄儿,莫要慌张。一个张如沫成不了什么气候。
只要那神秘人继续支持我们,还有孟家这颗棋,不会倒戈,我们就有胜算。”
赵禄那猩红如火的眼,看了下宸妃满是柔色的眸子,沉了下心思,道:
“母妃说的是,是儿臣失态了。事已至此,只能放手一搏了。”
宸妃轻点头,缓声道:“仲淑妃母子倒是沉得住气,咱们的人,可是一直没见到他们仲家,有一点动静儿。
禄儿,你也莫在此耽搁太久,且去那边为你父皇守着去吧。
若是有事,我会让春锦去寻你的。”
赵禄颔首,道:“是,儿臣告退。母妃万事小心。”
“嗯。”
生死一线之间,称王败寇之际,这对母子可是不敢有半点疏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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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德才厚重的人宣读遗诏,才是堵住悠悠之口的利刃。
张如沫的出现,将原本争论不休的话题,一下就解决了。
孟相的脸色向吃了一坨鸟屎一样难看,他着实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不是那个宣读遗诏的人。
这下,他对那个八王爷的利用价值可就没了。
只能看他那个女儿的能耐了。
原来,孟静姝被赵煜冷落的日子里,赵禄借机送关心,递温暖,竟然将孟静姝的心笼络了过去。
之前,孟静姝怨恨赵煜与仲英,是因为她对赵煜有情。
如今,她却只想助赵禄将赵煜与仲英二人除去,她好成为未来的一国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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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明面上的问题解决了,可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心,却早已无法安分下去了。
这一晚,注定是不安定的一夜。
先是子夜时分,太子遇刺,杀手却被许久不曾出手杀人的太子,亲手斩杀。
后是仲英的寝宫中,突然出现许多五彩斑斓的毒蛇,那些剧毒之物,却全都在一瞬间,被早已恭候多时的太子妃,全部做成了蛇羹。
琼花殿中的人,一夜不眠,毕竟,派出去的人,屡次失败,自己的命,怕是翌日就会丢了,哪里还睡得着呢……
赵禄在自己最后一批暗卫铩羽而归后,终于面露惨色,指尖扣进掌心。
他心中想着,那人说过,他抓着赵煜的死穴。
所以,他不能就此放弃,一定要坚持下去。
他一定要抓住这最后的黑夜,将赵煜除去。
可惜,再怎么黑暗的夜,终归会被黎明所取代。
赵禄没有等来他那位神秘人出手,却等来了禁军十万精兵的围困。
“八王爷,请吧……”
为首之人,是新的禁军统领洛胜,他面色冷漠,站在跪着的赵禄身前,声音毫无温度。
赵禄故作镇定,他自认,他做的所有事,都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
“洛将军?这是何意?太子是不是也太心急了?”
遗诏没宣读,他料定赵煜不敢如此明目张胆,没有任何证据就将他定罪。
洛胜冷笑,向着侧面一转头示意。
一抹倩影轻轻走来。
赫然是宸妃身边那位,被她称为最可信任的宫女——春锦。
“你!”
“春锦见过八王爷。”
来人明眸皓齿,黛眉如翠,唇边淡笑。
那气质完全不似一般宫女该有的,几分讥诮中带着几分傲气。
话语落下,并未附下身向着他去见礼。
赵禄眼中怒色突显,他瞬间明白过来,原来,他和他母妃的一切举动,竟然都在别人的监控之中。
而他的母妃竟然还当人家的奸细是自己人!
赵禄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伺候了宸妃多年,做事谨慎恭敬的春锦竟然是赵煜的人。
他当然不会猜的到,毕竟,这个秘密,这世上只有不到三个人知道。
……
翌日,紫宸殿上,百官跪地,听宣遗诏。
张如沫一身丧服,中正的站在高台之上,抬起双手,从张公公手上接过宣德帝遗诏,缓缓开口:
“奉天承运,先皇诏曰:
吾乃宣德元帝,在位三十一年,自问恪守天道,天下为公。在位期间,竭尽心力,唯恐辜负先皇的嘱托。
如今,丰谷如穗,德行大道。百姓安居,朝政安稳,朕心甚慰。
然终日操劳,朕积劳成疾,太医及樗先生筹数各法皆试,虽为朕解除许多痛苦,却依旧无法解除病根。
今日,朕已大去,唯挂百姓安危,山河之边。
太子赵煜德才兼备,英勇无双,面有帝王之相,更有匡扶社稷之功,着立为新君。
仲淑妃敦厚淑德,嘱咐新君应尊其为皇太妃,协助新后处理后宫诸事。
朕之大丧之事,朝中诸事,皆有太子自主决断,望文武大臣,务必辅佐嗣君,使江山社稷得以稳固,百姓安居乐业。
钦此!
宣德帝三十一年”
先帝遗诏文通意达,玉玺真实,张如沫地位高重。
本该出现的八王爷,人影不见,赵煜以其悲伤过度而病倒卧床为由,告知百官。
这样的谎话,怕是骗三岁小童,都骗不过。
可是,就这样一招杀鸡儆猴,倒是真的好用。
除去本就平静如水的五王爷,其他的大臣们,就更不敢说什么了。
百官齐齐跪地,三呼万岁。
先帝丧礼开始,新帝奉诏登基。
太子赵煜奉遗诏登基为帝,年号荣景初年。
待四十九天后,先帝丧礼全部结束。
新帝前往太庙、祭坛祭天之后,再行举办登基大典,才算是正式登基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