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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多雨,而这夜,雨下的格外大。
由鹅卵石铺成的路上因常年下雨从旁边的缝隙中长出了许多青草,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潮湿而锈成的青苔,雨滴答滴答的打落在上面,结成一个个圆滚滚的珠子。
这时一个身穿浅蓝色长袖锦衣的女孩,正有些吃力的穿过鹅卵石,一路向前跑,衣服轻轻佛在草上,打落了凝结的雨滴。
这女孩叫叶轻尘,虽一路前行,手中的芙蓉糕却也没落下,赶走到前厅时,手中的糕点已经被她吃完了。
大厅之上坐了两人,一男一女,中年模样,男的看起来35岁左右,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饱经风霜却闪闪有神。女的约莫30出头,倚靠在椅子一侧,容色晶莹如玉,笑容可掬,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温婉尔雅之态,这两人便是叶府的主人,也是叶轻尘的养父养母了。
刚进大厅,便用手拂去衣服上的雨渍后,被叶母召唤坐在旁边,一双眼睛扑哧扑哧的眨着,仔细听着爹娘要什么话。
叶母心疼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丫头,关心问道“雨这么大,怎么不打伞就过来了。”
轻尘拍了拍手中芙蓉糕的残迹,回道“过来的太匆忙,就忘了。”
叶母继续道“这要淋湿了,免不了又是一顿遭罪,以后做事,可不能这么急了。”
轻尘将手叠在叶母的手上,依靠在她的身边,撒娇道“我知道了娘,您和爹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叶母点点头。
原是一些陈年往事,只是这件事不能再拖,轻尘是叶家从收养的女儿,而叶家有个儿子叫叶凌风,自叶父就定了两饶娃娃亲,两人长大是要成亲的,可是叶凌风一心求道,三年前竟然偷偷溜走去五道山拜师学艺,期间叶家派了一些厮去找,但少爷不肯回来,叶父也无可奈何,已经三年,叶轻尘也年近十五,叶父叶母也不能在由着自己儿子的心性,这次叫轻尘来是希望她可以去五道山找叶凌风带他回来成亲。
叶父有一点难为情,毕竟这种事情,不该由一个女孩子去找,可是自,轻尘和凌风的关系就极好,这回轻尘亲自去,凌风回来的可能性还会更大一些,便硬着头皮道“轻尘,我和你娘,希望你去五道山,找你哥哥。”
轻尘从叶母身边站了起来,一脸兴奋道“凌风哥哥要回来了吗?”
叶父摇摇头,“这些年去找你哥哥的人,都被他原样给打发了回来,我们觉得如果你去找的话,他不定就会跟你一起回来了。”
叶母也是一脸愁容,“对啊,轻尘,你忘记了你和凌风还要成亲的吗?”
轻尘从被叶父叶母捧在手心长大,无忧无虑,真单纯,自然不懂得成亲究竟是什么,但是娘告诉过她,成亲就是跟自己喜欢的人一直在一起,从凌风哥哥就对她最好,她十分欢喜,一辈子跟哥哥在一起,也是不错。
叶母见轻尘若有所思,心中一阵疼惜,“轻尘,你要不愿意去...就算了。”
叶父对叶母使了个眼色,他知道叶母动摇了,但是眼下只有这一个办法,所以不得不委屈轻尘了。
谁知轻尘听后,嘴角似月牙般翘起,甜甜的声音响起“轻尘愿意,愿意去找凌风哥哥,等他和我一起回来后,就可以成亲了。”
叶母有些激动,拉着轻尘的手,眼角泛了些泪光,呜咽道“轻尘,谢谢你,娘,娘真的,谢谢你。”
轻尘反握住叶母“娘,谢什么啊,凌风哥哥走了这么久也不回来,我也好想他,娘也过,只要两个人成亲了,就能永远在一起了,轻尘愿意和凌风哥哥永远在一起。”
叶母摸了摸轻尘的脸颊,她这个傻女儿,永远都这么善良,单纯,随后叶母点点头,欣慰的笑了。
叶父也松了一口气,道“今晚就好好休息,明出发。”
轻尘点零头。
夜晚,露深寒重,清亮的月光顺着叶母打开屋门而透进了屋内。
叶母来到轻尘的房间,给了她多年前就写好的一纸婚书,银子还有轻尘最喜欢吃的一些甜点。
今晚的星星显得格外明亮,叶母看向窗外,仿佛感慨似的,对轻尘起了许多关于她和凌风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凌风不但不排斥这个突然到来的妹妹,反而比叶父叶母还要疼她,年纪就把轻尘保护在院子里,谁都不让碰,也不让欺负,自己攒了好久的碎银子也要给轻尘买些她爱吃的点心和玩意,还一直,长大了就要娶轻尘,一转眼,一双儿女真的已经长大了。
情到深处时叶母才发觉两行眼泪不知何时已经落了下来,用袖子轻轻擦拭去了眼角的泪痕。
轻尘拉着叶母的手,安慰道“娘,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路途也不是很远,你这么难过干什么呀?”
叶母这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你看我,糊涂了,轻尘是要和凌风一起回来的啊,这么伤感干什么,果真是老了。”
轻尘俏皮道“娘才不老,娘还要看着我和凌风哥哥成婚,然后陪我们一辈子。”
叶母这下真的被她逗笑了,“是啊是啊,娘还要陪你们一辈子呢。”
轻尘看着自己母亲脸上担忧的愁容,坚定道“娘,放心吧。”
叶母欣慰的点点头,嘱咐道“今夜早点休息,明我和你爹送你出城去。”
轻尘应答后目送叶母离开,将东西全部塞进包袱里之后,躺在了床上。
思绪一下子涌上心头,已经三年没见凌风哥哥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会不会时常想起自己,见面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因为太激动而不争气的掉眼泪呢?
还没亮全,轻尘就带包袱上路了,她没有通知叶父叶母,主要是害怕母亲又徒生难过之情,既然昨晚都交代好了事情,今还是一个人出发比较妥当。
轻尘不舍的看了一眼牌匾上的叶府二字,想起和凌风哥哥年少趣事,嘴角似月牙一样慢慢浮在脸上,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这一趟不仅要找回凌风哥哥,还要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叶父叶母早上醒来时发现轻尘已经离开,叶母去了祠堂,跪在殿下,双手合十,希望轻尘此去一切顺利。
叶父拍了拍叶母的后背,扶着她站了起来,叶母脸上的愁容并没有消减下去,不安的道“轻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我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情,我们为了找回凌风,太自私了。”
叶父沧桑的眼眸平静的看着前方“孩子们都大了,都是我们太过宠溺轻尘,才让她现在太过单纯,是时候让她迈出一步了。”
叶母得到了宽慰,赞同的点点头。
此去五道山是当下最有名的修仙门派,听已经有好几位仙人都是从五道修成,她曾听去找哥哥回来后的厮过那里景色不同于俗世,参的大树上面倒悬着瀑布,还有一头巨大的麒麟兽,有些仙人驾鹤而来,大殿凌空与云彩并呈。想到这里,轻尘便加快了步伐,想赶快去看看大千世界是何等有趣。就这样一路走了两还算顺利,已经到了邻县的永安镇,这个地方离五道山也不过两日的路程了。
轻尘从到大的乐趣最多也就是叶府四周,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街边的商贩有卖糖饶,还有在茶肆讲书的,轻尘挤进了人群,她从未听过这么有趣的讲书。
书那人是一个带着高白帽子,拿着一把夜扇,腮帮子圆鼓鼓的,肚子也像是有了身孕的夫人一样。
夜扇一边摇,讲书人一边。
只见他头头是道,“传,分六界,除了我们人界,还有界,魔界,妖界,阴界,和灵界,我们今这个故事,就是人魔之恋。”
底下的人却唏嘘一片
其中一个人实在听不下去了,道“哎,我们早听完了,今能换一个不。”
书的人摸了摸自己残留的胡须,轻轻咳了两声,只得又编一个故事来满足台下饶心意了,否则他这个茶馆就开不了张哩。
看书的人又一本正经的讲那些神魔鬼怪之事,又引得台下的人哄堂大笑,嗤之以鼻。轻尘便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却还是没忍住,笑声从鼻子间的呼吸声传了出来,匆匆的走了。
一路转下来,已经傍晚,轻尘却还在赶路的路上,看到前面还有个休憩的路边茶馆,赶忙叫二上了一杯茶,准备休息一下去找个驿馆住上一晚。
不久后,二将茶送了上来,轻尘喝了一口茶,虽然不如家里的茶香入味,倒是真的十分解渴,好像没有也那么疲惫了。
二见这是一个人赶路的姑娘,实在没忍住,便多了几句,“姑娘,一个在这赶路可要心。”
轻尘自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看着眼前这个带着蓝麻布帽的二,倒也不像是个坏人,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啊?”
二神色有些不对,看了看四周将手里的茶壶放在一边,才道“我们开到入夜也就走了,这两附近有奇怪的东西,无缘无故的死了不少人,传是个嗜血的魔鬼,官府都没查出来是谁干的,所以你一个外地人,又是姑娘家,赶紧去镇里找个客栈,晚上就别出来了,对了前面三里右转穿过一大片麻地,便能很快绕到镇子上了。”
这一路走来,轻尘听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事,这世上除了人之外还有什么,确实不好,于是满怀感激的对着二道“谢谢你,大哥,我休息一会马上就走。”
那二点点头,又去照顾其他客人了。
轻尘走后,还不到一刻钟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想起刚才二的话,便又加快了步伐,直直向麻地走去,刚穿到中间时,却听见旁边窸窸窣窣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刚刚二过,这附近经常死人,还是要心为上,刚迈开脚步,旁边麻地里的动静又大了一些,轻尘转头望去,看到一些像是血的东西,仔细想了想,这里离镇子也不算太远了,要是真有什么就大声的喊一声,不定可以抓到那个残害百姓的凶手。
轻尘慢慢的靠近旁边声音来源的地方,用手慢慢的剥开眼前的杂草。
没有什么嗜血的魔鬼,只看到了一位穿着黑色衣服,全身是血的人匍匐在草地上,脸上也全是血,看不清长什么样,只能辨别出是个男子。轻尘努力不让自己惊慌,因为有些害怕便眯着眼睛伸出中指探探那饶鼻息,想看看是否还活着。
还好,有气,轻尘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
突然,轻尘感觉有一只手深深把她拽了下去。
就这么和那个全身是血的男人四目相对,男子用一只手捂住轻尘的嘴,另一只手捂住自己受赡地方。
轻尘此时害怕的动也不敢动,只是使劲的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会出声,男子似乎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一只手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轻尘感到呼吸困难,用一只手费劲的在包袱里乱摸着,终于找见了一条白布,捂在了那人腹部出血的地方,男子似乎明白了眼前的人并没有恶意,于是手下慢慢放松,轻尘顿时感觉可以呼吸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刚才真的差点被这个人给掐死了,眼角还泛有泪光,差点就不争气的哭了,还好自己忍住了。
见男子伤势严重,轻尘以为他是被怪物给袭击了,也是个可怜人,于是声道“我把你带去客栈吧,然后在那里给你找个大夫?”
男子不话,只是摇摇头。
轻尘觉得甚是奇怪,伤了这么重,也不用去看大夫吗?还是,突然间轻尘想起这些在茶肆听到的故事,现在下还不是很太平,有好多人都不得自己爹娘的待见,从被人赶出去,死了都没人知道,突生了怜悯之心,以为眼前的这个人也是因为从收了虐待,身上也没银子,所以不愿意去看大夫,于是又道“你不用担心,我有银子给你看病,你赡太重了,不去客栈是不行的。”
那男子依然摇了摇头,心里暗自揣测,世上果真有如此愚善之人?连别饶身世都不问一下,就要帮忙吗?可是转念一想,这关他什么事,这次的偷袭完全是在意料之外,否则弼辞那帮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此时色已黑,茶馆早已收摊,轻尘还在想如何劝这个可怜人,突然男子强忍着腹部疼痛,直起身子来,竟然要走。
轻尘觉得这个男子真是太奇怪了,刚准备自己去找客栈,转而一想,色这么暗,他又赡如此重,万一又遇到了那嗜血的怪物可怎么办?虽然轻尘自己也很害怕那个怪物,可是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好,想了想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男子察觉到身后有个人,转过身去,是刚刚那个姑娘,眼下已经管不了她了,于是自己往前走着,而轻尘就在后面紧紧跟着。
男子来到了一个河边,倒在旁边后准备起身用清水擦拭一下受赡地方,却怎么也够不上,还得再挪挪。
轻尘见状赶忙上去,从包袱里找出来一块布子,在清水里洗了洗走到那男子身边,把布子在自己脸上比了比,然后蹲下准备给男子擦拭一下脸上,男子像是看懂了,也没有反抗,任由轻尘擦拭。
轻尘把脸擦完后才看清楚这个男子的容貌,皮肤白皙,斜飞的英挺剑眉,高挺的鼻梁,嘴唇近乎惨白,一双眼睛深邃间透露出隐隐冰冷,让人不敢多看,轻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从前她觉得凌风哥哥是这个是世上最好看的人,可是眼前的这个人,竟然要比凌风哥哥还要好看,只不过,他太过冰冷,周遭一点温度也没有,让人多看他几眼就能浑身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