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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给了阿一一些钱财之后,管家便打算将他打发出去。
聪慧能干的阿一不仅得管家的喜欢,也是颇得她父亲的喜欢的。
故而她父亲在听了这件事情之后,便让管家把他留了下来。
不仅如此,她父亲还将他指派到了她身边服侍她。
其实阿一初来她身边服侍她的时候,她很不喜欢他。
因为他这个人,就像是她父亲在她身边的细作。每次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他父亲都能在第一时间知晓,并对她施加惩罚。
在她的心里,阿一就是一个叛徒,一个小人。
这样的想法,在她心里留存了很久。直到……她父亲罚她扫雪的那日,阿一做了一件很叫她感到意外的事。
她被父亲罚着扫雪之后,因为总扫不干净,于是边扫边哭。
而这时,阿一来了。
他用她扫出来的积雪,堆了一个又一个的雪人。
那是她第一次见雪人,因为之前,家里的小厮丫鬟们都不会给她堆什么雪人。
他们就像大人版的阿一,一个比一个安静,一个比一个更无趣。
只不过比之阿一,他们的安静是被逼无奈。因为她的父亲御下甚严,府中的人都不敢放肆;而阿一的沉默,是自己的选择。
他们虽然都无趣,但在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她能感觉得到。
一个被她称之为“无趣”的人,竟然在她受罚的时候为她堆雪人哄她高兴,那可真是一件极让她感到惊喜且又温暖的事。
自此,阿一在她心里的地位便渐渐变得不一般了。她再一次拾起了对雪的热爱,心里不会因为看到它而打怵。
本以为自那件事情之后,阿一对她的态度,也会如她待他一样有所改变。
然,终归是她想得过多了。
对于她所做错的事,阿一该报给她父亲的,还是会照报不误。并不会因为她跟他称兄道弟,便有所放松。
宋衡私下里常打趣说若哪日他谋得一官半职,定然是一个正直极了的青天。而百姓啊,最喜欢的就是像他这样的父母官。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那时她觉得阿一是个可塑之才,便想按着宋衡说的,让他入仕考学,谋得一官半职什么的。
在严府服侍的那几年,阿一因为过人的才干,颇得她父亲的喜爱,加之他父亲也是一个惜才之人,于是也便同意了她那个让他入仕考学的提议。
哪知,阿一志不在此,说什么也不愿去参加。
她和父亲固然觉得他有此方面的才能,但到底也不能强逼着他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于是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那个时候,阿一并没有向她说出自己真正的志向。这让她一度以为,他尚未找到自己的志向。
直到……她二人十二岁生辰那日,她才知道他的志向,是和他父亲一样,上战场,征战四方。
是的,她与他同一天生辰。
倒也不是因为他真的和她同一日所生,而是因为他记不得自己具体的生辰,于是她便拉着他与自己一起过。
他的那个心愿自然是不能达成的,且不说他身体受不受得住,当时严家的处境,也是不容许他心里留存这样的一个愿望的。
毕竟那个时候……李乾已经对严家有所忌惮了。
若这时,她父亲让一个养在自己府中,且与他关系不甚好的小厮去参军,指不定会惹出什么样的风暴。
不过纵使阿一“食古不化”,处事之时始终站在她父亲的那一边,但她心里对他却没有之前那般介意了。
因为她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比如有一年的朱明时节,天气太过炎热。她因为贪凉,下了学之后便跑到后山的小溪里玩水。
阿一觉得危险,便对她说以后不能再去了。
她不听,依旧照去不误。
阿一见她油盐不进,便将此事告知给了她父亲。
她父亲听说之后,狠狠地罚了她一顿——让她从后山的小溪挑水回严府。
就这样,她在另一个小厮和阿一的监督下,从小溪挑了好几担的水回严府。
水挑完之后,她整个人也差不多废了。尤其肩膀,疼了好几日都不见转好。
她心里气啊,觉得若阿一不将此事告知给她父亲,她也就不会受此惩罚。
为了故意气阿一,在肩上的伤还未好透的情况下,不顾他的劝阻,她又再一次往那小溪而去。
而她时运不济,偏偏在那一次出了事。
她记得那日到了小溪里之后,她玩水玩得正开心。
岂料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一条鱼。
为了抓到那条鱼,她渐渐远离水流缓慢的地方,向水流湍急的地方走去。
之后因为重心不稳,摔了一跤,整个人便被水流带走了。
她呛了好几口的水,最后终是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是在家里了。
他父亲告诉她,阿一为了救她,致使自己身上的病加重了。
那件事给她带去的教训不甚大,她深刻的意识到自己错了,也明白过来阿一对她的严厉同他父亲的严厉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她好。
故而后来,她也就渐渐接受了阿一对她的严厉,对此不再有任何的怨言。
在她心里,阿一就像她父亲的缩小版,谈不上喜欢,但她却也是离不开的。
有段时间,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何阿一会在那个时候,选择将在心里将近藏了四年的志向说出来?难道他是想去达成?或者想求她替他达成吗?
可是他将那个愿望说出来之后,却从来没有要求她帮他达成啊,他自己,也没有做任何要达成这个愿望的相关准备。
然而就在今日,听宋衡说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全都想明白了。
他那时……是在向她说遗言呢。
他知道自己早就会死,所以将埋藏在自己心里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
也是,关于“清风楼”一案的提议都是他提出来的,他自然也就知道自己很大程度上活不过那年。
十二岁,那个时候他才十二岁啊,就有如此“城府”,将所有人都套进了他所设的套子里。
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现在若是活着,肯定也取得了不俗的成就吧。
只可惜,有些东西永远只能想象,却再也看不到了。
就像有些人永远留在了十二岁,永远是少年的模样,她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出来他成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