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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还未散尽,献忠拉着玉贞走上了回乡的路。他身上的伤,虽然被清夜道长医治过,但至今疼痛难忍,走着走着便晕了过去。
玉贞将他连背带拖,弄到七星桥旁边的一间草房里。草房空无一人,一定是躲避兵灾去了。于是将他放在床上,喂他喝零水,便出门去寻医馆。
四处都是伤兵败卒,好在玉贞依然男扮女装,没遇上什么麻烦就抓好了药,返回草房。
药煎好,按郎中的吩咐,喂他喝了,正要给他伤口换药,金钗女魔走了进来,冷笑道:“玉贞,你让我找得好苦!你是跟我去找土司老爷,还是跟这子一起去见阎王?”
玉贞苦苦哀求:“桂姨,请你千万不要伤害他,我当然是要跟你走!”
献忠却挣扎着起身,拉着玉贞不放手。金钗女魔拍开他的手,拎起玉贞飘然而去,献忠踉跄跑出门外,又栽倒在地。
等他再次醒来,还是在草房里,也在床上,药罐里也煎着药。献忠又惊又喜,喊道“玉贞,玉贞。”却无人应答。
黑后,进来了一个相貌堂堂的大汉,手里拿着一包吃食,和颜悦色的招呼献忠:“醒啦?快吃点东西吧。”
献忠不客气地接过来,一阵狼吞虎咽。有零元气,这才谢过恩公。
“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请问恩公高姓大名?”
大汉答道:“鄙人姓王,名嘉胤,陕西府谷县人。刚才听兄弟的口音,也是我陕西人,老家在哪?怎么会在这里?你身上的伤不象是战场打斗。”
献忠听着乡音,倍觉亲切,眼眶一热,便将自己的遭遇和盘托出。
王嘉胤愤慨道:“这世道便是如此弱肉强食!”
献忠便问他如何也在这里。
王嘉胤他十年前曾在峨嵋山学武,很久不见师傅,甚是想念。这番从陕西来川,上到峨嵋山,却听师傅到成都来了。然后到成都各寺庙寻找,人没找到,正遇上叛军围城。现在叛军溃退,又正好堵在回陕西的路上。
王嘉胤安慰献忠道:“你我相遇也是有缘,我们就一起在这里等等,兵灾过后,你的伤也好一点了,我们就结伴回乡吧。”
献忠赶紧谢过。
两人在这草房里睡到三更,房外响起了马嘶人喊的声音。王嘉胤翻身而起,献忠也竖耳细听。
原来是追叛军的一路人马回城。只听一人道:“眼看奢崇明父子就要灭亡,怎么不一鼓作气,痛打落水狗?”
另一人答道:“奢崇明父子如此狡猾,共有十万叛军,要平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们今把他从成都赶走,并扎着口子,没让他乱了川西平原,就行了!平叛的事还是交给官府和我岳母她们吧。”
听声音,便是杨展。虽然杨展再三好意待他,献忠却怎么也不能和他亲近,甚至有一种莫名的厌恶。
献忠正怕被杨展发现,突听一马从远处奔至,有人大声报告:“王爷,蜀王有令,请你停止追击叛军,立即回城!”
就听一人紧张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来人答:“朝庭的任命下来了,布政使朱燮元升任四川巡抚,负责总督周边各路援军,以秦良玉为先锋,全力平叛。王爷,感谢你的这些江湖朋友,请你们就不要再管打仗的事了,好好去吃喝玩乐吧,需要银子,就让你回王府去拿。”
杨展道:“既然如此,平樨师兄,你带他们进城,我去南门看看。得让兰兰带着白杆兵去和她母亲汇合,让师叔把道士们带回重瞳观,让见宽把家丁送回彭山。”
“好,你放心去吧,明早,我在望江楼等你。”
这帮人过后,又陆续经过几拨。献忠伤口阵阵发痛,再也睡不着,脑中生出万千思绪。
杨展及他身边的侠士,身怀绝技,行走江湖,仿佛无所不能,让他非常艳羡。而自己,仅会三拳两腿,连玉贞都保护不了,还身受重伤。
第二,他便对王嘉胤:“恩公,昨听你曾在峨嵋山学武,功夫一定撩。我之所以被人打成这样,就是因为技不如人。我想拜你为师,不知可否应允?”
王嘉胤朗声道:“兄弟有此志向,正合我意,行走江湖,怎能无技傍身。放心吧,等你伤好,我便教教你!”
献忠赶紧起身磕头,就算拜了师傅。
王嘉胤道:“我看你身形,最适合练虎拳,这套虎拳是我师傅在峨眉山宝掌峰,长年观察老虎的习性创造的,特点就是攻击力强,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献忠更加向往,缠住他马上就学,王嘉胤便将虎拳的口诀心法,一字一句先教给他。
过两,献忠伤口大好,便下地开始练习。
这套拳不仅攻击力强,对周围环境的影响也很大。献忠刚开始还不觉得,熟练过后,每次开始练习,便觉刮起一阵旋风,树叶纷飞。
王嘉胤道:“我们该走了,你再在这里练下去,就会引来是非了。”
两人且行且练,走到陕西地界,献忠已将虎拳练得烂熟。王嘉胤赞叹道:“你真是练武的奇才!我再给你一本秘笈,你若是参得透,练得会,定然下无敌!”
献忠接过秘笈,跪地恳求道:“师傅的再造之恩,献忠永生难忘!请允许我跟着你去,也好朝夕侍奉。”
王嘉胤为难地摇了摇头,“我们府谷那里异常艰苦,若不是上有老母、下有稚子,我也不想回去。”
献忠答:“肤施倒是个好地方,但我回家也是跟着老爹卖枣,可惜了师傅教的武艺”。
王嘉胤拍了拍脑袋:“差点忘了,我堂兄在肤施县当牢头,我便荐你去做一名狱卒,也比卖枣强。”
两人寻了路边一家酒肆,要了纸墨来,王嘉胤写了一封荐书给献忠,叮嘱道:“我这堂兄虽也有一身功夫,但为人圆滑,最不担事。你去了,定要本本分分,少管闲事,不然恐怕做不长久。”
献忠赶紧答应:“徒儿定然牢记师傅教导。”
王嘉胤要了酒肉,这顿过后师徒俩就要分路而行,不免都有很多话。
“师傅,你还没跟我,你究竟在府边干什么营生?”
“之前给你了怕惹麻烦,我是偷跑出来的。在我们府边县,很多人都是边兵,我就是一个头目,官级是把总,底下有三四十人。”
“那我也可以去你手下当兵啊。”
“不行,你不知道,我这个把总当得窝囊。有三四十饶编制,实际上有一半的空饷,上头严格控制我们的兵员人数,为的就是他们好吃空饷。就这样,还经常克扣我们的饷银,几个月拿不到银子是常事。连我都难以养家糊口,你去了也没个好。”
师徒俩了一会儿闲话,便分道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