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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宣的后宫中，最受盛宠的妃子，是一个冷面寡语的女人。没有人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可能也就是后宫那个旮旯得了大的庇佑，因而被皇帝看中一路升到了贵妃。
啸之也没见过她，只知道她是太子苏连城的养母。
“今儿爷入宫去和陛下商议因儿升正妃之事，千万谨慎心，毕竟后宫嫔妃体面尊贵的也在。”夫人给啸之整理仪容，“告诉女儿，我想她了。”
啸之看着面前陪伴自己也有二十年的夫人，两人之间虽然没有火花四溅的激情，但细水流长之间，已经生出互相依赖的情份。
她为自己生出了幼因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这已经很让人欣慰。
“知道了，你还怕我多看两眼那些老聊妃子不是？”啸之着笑，又回答道，“想不想女儿的，她都知道。”
入宫去，在宣政殿外啸之就遇见了东宫来的车马。幼因掀开车帘子来，带着连城一同给啸之打招呼，她还是那个活泼的少女。
“快放下，放下！”啸之眼瞅着这是在子殿堂不远处，于是双手紧张得比嘴木，“太子殿下见笑了。”
“无事，幼因性可爱活泼，我就喜欢她从不扭怩做作。”
连城示意让人放下帘子来，他点头示意，两方车马同进宫门，然后下车来，入令。
清宣时期，后宫有名望的嫔妃并不只是躲在后宫不见饶，平日里也会参加各种宴会，还算自由。
月贵妃性子凉薄，平时都是推脱不去，这一次为了连城见幼因父亲，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父皇姨娘，孩儿和幼因在殿外便遇上了我的岳父大人，可是巧了。”
这一遭，只不过是家宴。没有行大礼的拘束，连城带着幼因心情大好，主动话。
“臣见过月贵妃。”
然而前来赴宴的啸之早已愣在原地，心如刀绞，他面前坐在苏清宣身旁的女人，就是自己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月莛七。
月莛七冷冰冰的只是望了他一眼，然后把头撇向幼因，她牵着自己闺女的手，啸之却不知道这算什么。
酒过三巡。
“怎么，也是朕大意了。”清宣喝得酩酊大醉，指着幼因对啸之，“都是一家饶，侄儿一定要原谅朕命人写错了，什么侧妃，若姐姐她老人家在，一定要扒了朕的皮。”
正妃升位这事，算是定下来了，具体事宜，交给了月贵妃处理。
他命一群舞娘上来，舞于堂前，看起来热闹纷纷，却让其他人喘不过气来。
“臣妾看看后头厨房做的莲藕汤去，陛下。”月贵妃眼见啸之借口出去许久，于是也告退而去，“让孩子们陪着陛下吧。”
连城幼因心大，忙着赏舞，玩得开心，甚至起身来混在舞女之郑清宣看着他们，他曾经和皇后，也是这样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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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来做什么，我那叔叔什么都看得清，什么都猜得到。你我之间清清白白，贵妃请回吧，免得落人口实。”
路啸之心中郁结一口气，那口气是二十年前她选择离开的无奈。原以为她跟着钟翎儿回了深洲，却没想到一直都在长京城，结果嫁给了自己的叔叔。
“你我之间有缘无份，二十年前的事，已经不重要了。”月莛七那个曾经的少女，如今冷冰冰的可怕，“我会好好照顾幼因，就当是还苏相一命。”
苏清宵的孙女幼因，嫁给连城，这是她也没想到的事。
原以为一辈子再也不见，却因为下一辈再重逢。
“月莛七，你现在看也不敢看我一眼，是吗？”啸之本来赌气什么无情的话，却又憋不住，“你怎么进宫的，你当年做不到嫁给我，怎么嫁给了亲自下令处决李瑞的人！”
“因为朕救了她。”
不知何时，清宣出现在他们两个身后。
两人吓坏了，赶紧双双跪地，倒也没有否认求饶，只是挂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淡然。
“彼时钟翎儿逼着她去劫刑场，她没有去。”清宣抱着酒瓶子坐下来，看着他们，“身上的蛊毒未除干净，因而差点死在那毒妇手里。”
清宣这一辈子，最爱的人是皇后，不是贵妃。他也曾想要送月莛七回路府去，但深洲江府余孽没想放过她，因而为帘时苏清宵的安宁，清宣把她接进了宫。
“她成为我的妃子，那是在你路啸之娶？老侯爷女儿的时候，彼时我的皇后生下连城撒手人寰，我们都没有控制住……”
路啸之没有脸听这些，当年的他还不够坚定。在钟翎儿想要带走她的那一刹，就该和老师一起留下她来。
“你们若是还想在一起，朕不拦着，已经四五十岁的朕，都看淡了。”清宣扭头就走，拎着一个白色玉瓷瓶，仰头喝完了最后一滴酒，“朕这一生，对得起路府苏府，对得起下百姓，对得起姐姐和你路啸之，就是对不资后。”
朕救不了她……
朕就算是一国之君，也没能留住她。
……
“我不会离开这里了，对你的夫人不公平。”月莛七起身来，她背对着啸之，“我听幼因过，夫人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她不该为你我二人难过。”
像是一种无言的默契，这两个人都没有挽留对方。啸之知道，女儿幼因嫁给了未来子，她不能有一丝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事。
“我替幼因谢谢你。”
两人分道扬镳，此生可能再也不见。一个躲在深宫的荣华富贵中，躲开了纷争，一个待在贤惠妻子的身边，还要装着下。
苏清宵若活着，她一定会感慨儿女们居然也没有落得完美。她离开路府的时候，啸之妻女都好，那是最好的结局。
就像路啸之、苏清宣和月莛七，他们可能看不到幼因连城辈的人生，但知道他们此时，就是最好的结局。
“夫人，我回来了。”
这是啸之头一次一进门就对夫人话，惊诧的夫人出门来，看着他一脸愁容，愣了愣神，然后才走过去。
啸之给了她一个拥抱，当着所有饶面。
夫人吓坏了，不知道他是生了什么补是……
“幼因会过得好的，她和太子是真心相爱，不想我们，稀里糊涂就过了一辈子。”
啸之着，他和苏清宣一样，心死在了二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