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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心微敛，他狐疑的走进去。
卧室的廊灯是打开的，借着昏暗的光线。
可以看到被子里有微微隆起的小度，两只毛绒猫耳朵露在外面，以及女孩子带着光圈的乌黑长发，铺洒在枕头上。
他没开灯，就这么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
确实是审视，不是单纯的看。
在他保护下长大的姑娘，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然而今天才发现，她有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舞台上那个陌生的身影，那婉转的歌喉，不是她。
不是他的晚晚。
如果不是的话，她这段时间的反常就能解释了。
他思索着，一步一步靠近床边，颤抖着惨白的手指，伸向了她的脖子……
时晚睡得不安稳，一直被噩梦魇住。
关于时晚的小时候，一帧帧，一幕幕，像电影一般闪过。
梦中她打翻了谈新月的一瓶精华水，谈新月掐着她的脖子，面容狰狞的说要杀了她，一定要让她滚出谈家。
太真实了。
感觉有双手扼住她的喉咙，她呼吸急促，眼皮却沉的像灌铅一样沉重。
“你到底是谁？”
耳边一道冰寒的声音，让她一个激灵。
时晚猛然睁开眼睛，下一秒便撞进那双通红暴戾的黑眸，比谈新月还可怕。
她瞳孔骤然收缩，拼命拍打着他铁钳般的大手。
“戚……戚谨言……你干什么……”
惊慌，恐惧，绝望。
一瞬间，面前女孩子的眼神和上次争吵时完全重叠。
戚谨言愣神了一秒。
也就是他出神的功夫，时晚抬脚，猛的踢上他的胸口。
戚谨言松了手，后退一步。
时晚乘机逃出他的范围，缩到床头。
一双杏眸惊魂未定，娇小的身子还在剧烈的颤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好半天，她才哑声吼道，“你有病啊！”
熟悉的记忆扑面而来。
她上次也是，用力的推开他，满是排斥和防备的声音重复，你是变态，你有病……
戚谨言如梦初醒，一双眸子渐渐恢复清明。
随即是慌乱，失措，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颤抖得厉害。
“晚晚……我，对不起……”
小心翼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夜凉如水。
房间里光线昏暗，皎洁的月色透过窗户漏了进来，增添了几分凉意。
死寂一般的安静里，只有女孩子越来越轻的喘息声。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时晚开口了，“戚谨言，你想杀我？”
她平静的看着面前这男人，没有往日那般优雅清贵，更添了几分不知所措的狼狈。
他不说话，只是摇头。
“如果想杀我，那我自杀的时候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不就好了吗？”
她记不清原主为什么自杀，重生醒来便对上他一双通红的眼眸。
里面全是怜惜，愧疚，和自责。
“是觉得我跟以前不一样了？”她试探性的问。
男人抿唇，沉默。
时晚明白了，心里徒然一抖。
她猜想过，戚谨言知道她的不一样，可能会怀疑她，但她没想到，他的反应来得这么激烈。
沉吟了几秒，“你了解我吗？”
“了解。”
他回答很快，声音出奇的坚定，一双眸子像是拨开云雾般晴朗。
时晚眸色微凉，“那你说，我为什么自杀？”
“……”
戚谨言明亮的视线，一点点僵硬。
他哑声回答，“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自杀。”
“在自杀前，我们吵架了，为什么？跟我自杀有关系吗？”时晚引导的问。
戚谨言猛地一顿，“你想起来了？”
时晚再次醒过来，关于自杀前的那段记忆就都忘记了。
医生说，是选择性失忆。
这是病人自己封闭记忆的情况，很难恢复。
他开始祈祷，永远不要恢复。
戚谨言惊慌失措的眸子，让时晚心里难受，脑海中有画面一幕幕闪过……
他说，都交给我，我帮你解决。他说，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他说，不想去就不去了，
时晚神情怔松了几秒，模糊的回忆里，那句近乎祈求的声音渐渐清晰，他说，我想还给你一个家。
那么矜贵优雅的人，竟然低声下气的说着这些话，她喉咙一阵发紧。
终究还是不愿看到他现在这幅样子。
她摇头，“没想起来。”
戚谨言眸光顿时亮了起来，还带着几丝希冀，熠熠闪光。
但是触及她雪白的脖颈上，清晰可见的淤青痕迹，眸光又黯了下去。
微醺的酒意朦胧，眸子里全是心疼。
时晚看着他的表情，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下来，调侃道，“看什么？愧疚了？要不要以身相许？”
女孩子秀眉一挑，鲜活又灵动。
戚谨言想到，她最近喜欢跟他亲近，然后他伸出手想去抱她。
只是他刚动了一下，时晚下意识后退了些，双手做出防御的姿势。
男人薄唇紧抿，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我只是想，抱抱你。”
“……”
时晚不知道怎么回答。
死亡的恐惧还笼罩着，她就算再轻松的粉饰太平，也掩不住心底的惧意。
默了几秒，她抿唇，缓缓起身，坐到他身边。
拉着他的手，放在雪白的脖颈上，“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杀了我，要么别再怀疑我。”
这男人变幻无常的性格，时晚现在完全摸不透了。
但是她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就必须得到他的信任。否则哪天醒过来又遇上他变成恶魔要她死，这谁顶得住？
他的手指冰凉，触碰到时晚脖颈的肌肤，让她下意识轻颤。
戚谨言垂着眼睑，对上她分明紧张但却坚定的眸子。手指在她脖子流连，最后揽过她的腰，埋下脑袋，薄唇印了上去。
时晚，“……”
这，恶魔化身吸血鬼了吗？
颈窝里传来温热的呼吸，和黯哑的声音，“晚晚，我有病，你帮帮我好不好。”
“……”
他声音压抑，全是痛苦。
这样的戚谨言，让人无法拒绝，时晚下意识伸手回抱住了他。
好半响，他才轻声，“我还可以当你的粉丝吗？”
这段时间小姑娘的示好，和不自觉的靠近，都让他上瘾。
他无法接受，她像以前那样厌恶他……
现在这幅场景，他不擅长处理。所以出口时，声音里全是祈求。
时晚从他怀里出来，勾唇浅笑。
“如果你想，当然可以。”
戚谨言才发现，这小丫头笑起来的时候，颊边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很甜美。
原来他确实不了解她……
时晚回到自己房间。
关上门靠在门上，腿还有些软。
从鬼门关走一遭，再回想刚刚那点噩梦，简直太小菜一碟。
打开，便看到凯文的消息，
“我明天会来A市，跟世阳负责人把宣传片授权签了。你早点睡，明天我来接你。”
看来结果出来了，她还是第一名。
她回了句，“好。”
翌日下午。
饭局定在A市有名的高档会所。
车上，凯文斟酌着说辞交代时晚注意事项，最后才隐晦提醒，“他们要是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就当没听见。只要没触及底线，都不要冲动，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时晚微愣，明白了他的意思。
思索了片刻，她问道，“这个广告，确定能给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