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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为贺绮书在被山匪吓了之后萎靡不振。
前几天不过是强撑着,等到荣阳就装不下去了,到时候还需要他来主持大局。
没想到人却越发的光彩熠熠,和荣阳县的民众说话每一句都让人带着希望。
这样也好,省得他麻烦。
他之所以来荣阳,不过是想感受战后民众流离失所的困境,回去之后和皇帝汇报,提出更好的治理御下方法。
而不是真真正正的管理一个县。
他在荣阳可以随时申请调离,而贺绮书是要和荣阳生死共存亡的。
如果她担当不起这个责任,走之前他会遵从陛下的意思,杀了她以正朝纲。
免得以后别的女子模仿她,藐视朝堂。
提笔在一块简陋的木板上洋洋洒洒的写上‘荣阳县衙门’几个大字。
下笔有力,笔锋遒劲,几个字自成风骨,假以时日,必定成为一代书法大家。
戚子傅收笔,朝和荣阳县民众聊得火热的贺绮书说道“牌匾写好了。”
“我来挂。”她接过戚子傅递过来的牌匾。
他今天一身月白色的锦缎袍子,头发用发箍束在头顶,立领的衣服包裹着修长的脖颈,披着一件金丝绒玄色披风,清冷的眸子带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越显得出类拔萃,仙人之姿。
抱着临时做出来的简易牌匾,贺绮书几个飞身落在原来挂牌匾的地方,把牌匾挂上去。
牌匾挂上,‘荣阳县衙门’几个字代表着天武国归来。
虽说极为简陋,民众却是一片呼好之声。
“贺大人功夫真好。”
不知谁喊了一声,其他的人接着讨论起来。
“对啊!功夫真好,那么高的地方轻轻松松就上去了。”
“贺大人功夫那么好,我们有救了,再也不怕蛮子来抢我们东西了。”
“对啊,有贺大人的保护,我们再也不用怕那些蛮子和山匪。”
贺绮书听着议论声,满意的抿唇。
边关之地,最需要的不是才高八斗,而是一身功夫,保护民众不会被欺负。
她轻轻松松的落下来,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诸位乡亲,我贺某虽说身为女子,却一心为国家效力,不光文章了得,功夫也非常了得,以后我将建立荣阳县第一支卫队,教他们功夫,专门保护咱们荣阳县的老百姓不受蛮子欺负,不受山匪欺负,以后,他们来,我们就打跑他们,直到他们不敢来为止。”
“好!”
奶娘吴氏第一个鼓掌,接着其他民众也跟着一脸兴奋的鼓掌。
这一刻,他们真的当贺绮书为荣阳的县令,保护神。
早就没有开始来时的猜忌,不满。
只要有功夫,才能把他们保护起来。
那些弱吁吁的文官要来了有什么用,蛮子一来,跑得比谁都快。
戚子傅看她高谈阔论,薄薄的唇瓣紧抿,有几分不信。
当初她在大殿之上,说得也是这般好听。
才不过两月,却因为遇见山匪被吓破胆。
此番说这些大话,若是将来做不到,恐怕要失信于民。
对于收复地的治理更加的困难。
皇上虽说如果她不能担此重任,立即除掉,以免造成边关人心惶惶,不信任天家。
那也是等贺绮书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之后才能拉其下马。
只要她规规矩矩的主理荣阳,不出现大错,治理得和别的县差不多,他们就没有理由拉她下马。
天武国第一文状元是个女娃的事情早已经传出朝堂,落入千家万户。
多少女性指望她能做出点事情来,其中看笑话的更是不少。
还有她身后滨州的贺家,一门清贵,也要因为她折在里面。
虽然觉得贺绮书死不足惜,可她身后的贺家却是无辜的。
他不怜惜贺绮书,还得替贺家多想想。
“牌匾挂上了,咱们得庆祝庆祝才是。”有一个人开口说道。
马上有人应道“我家是卖炮竹的,我去拿一串来,庆祝庆祝。”
说完撒开脚丫子跑了。
其他人则是围在贺绮书的身旁,问她一些常见的问题,和她说这四十几年来受到的虐待。
贺绮书一一答着。
荣阳县她不敢保证能做成京都那样繁华的都城,管老百姓吃饱饭还是可以的。
与这边的热闹相比,在京都众星拱月的戚子傅凄凉了很多,仅剩下的心腹围在他身边。
很明显,心腹也知道戚子傅意不在此,主仆两人看着热闹的景象,没有半分被冷落的自觉。
拿炮竹的人回来了,一大窜的炮竹摆放在荣阳县县衙门口。
贺绮书拿着香,瞥见戚子傅蹲在角落里整理东西,对他招招手。
“你过来我们一起点,好歹你是个师爷,衙门的第二把手,以后荣阳县需要你的地方多得是,咱们一起把门开了。”
戚子傅挑眉,撩开袍子走过去接住她递过来的香。
两人手里一人一根香,点在两串炮竹上,霹雳扒拉炸开。
漫天红色的纸屑,白色的浓烟,宣誓着荣阳县衙门开张。
以后有事,有人给荣阳县的百姓做主了。
等炮火声过去之后,贺绮书抬手示意民众安静下来,宣布道“一炮双响,荣阳县城只会越来越繁荣,请你们相信本官,虽为女子,却是巾帼不让须眉之辈。”
戚子傅看她神采奕奕,说话极度自信,带头鼓掌。
百姓也跟着狂欢鼓掌,庆祝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荣阳县城大概四十多年来没有那么热闹了。
宣布完之后,民众离去,衙门冷清下来。
现任府衙大管家的娘奶找到她“大姑娘,府衙里一粒米没有,今晚怎么吃饭。”
贺绮书掏了二十两银子给她“娘奶,你带着十几个兄弟,跟你去把米面买回来,还有那几个村民的钱明天一起结给他们,铺面,水盆等都要购置,炭火,棉花,布料这些该买的都买了。”
他们被山匪打劫得太惨,连过冬的衣服都没有,不先买一身过冬衣服,这个冬天恐怕挨不下去。
奶娘接过银子走了。
等人全部走光之后,她看着风光霁月,仙人之姿的戚子傅问了一个很俗的问题。
“你身上还有多少余钱?”
现在他们所有的财物都被山匪抢光了,只有每个人藏起来的银子。
戚子傅是宁伯侯府的嫡出幼子,她才不信他身上没有私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