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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担心洪水。”贺绮书收回目光,黑洞洞的眼神里没有情绪“而是在想灾后重建。”
“这场大雨下了五天,没有一天停歇。”她指着山脚下的旱地“小麦和小米正在饱浆,被这场大雨一搅合,绝对会减产一股。”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戚子傅叹一口气“人在洪灾面前渺小犹如浮游,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等洪水退了再说。”
“嗯!”
洪灾不是她能控制的,再担心也无计可施。
她回山洞,老弱妇女都围在火堆边烤衣裳,贺绮书也挤过去,她浑身湿漉漉的,已经有一天没换衣服了。
奶娘给她让了一个位置“大姑娘,来老奴这儿。”
贺绮书点点头,过去坐下,伸手在火上烤一会,火舌燎过手心,她才觉得淋了一天雨的身子暖和一点。
“贺大人,这么大的洪水,什么时候才会退啊?”
一有人问,其他几个妇人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是啊!庄稼都在地里泡好几天了,再这样下去,今天地里还能有收成?”
“贼老天的,就折磨我们这些穷苦的老百姓,眼见着今年才好一点,又发大洪水,存心要整死我们这些老百姓。”
“对啊!没有粮食,咱们怎么办啊!”
“贺大人,您说句话,这事到底要怎么办,洪水那么大,田里地里的庄稼都被淹没了。”
“……”
“大家不要惊慌。”贺绮书抬手示意“等灾情过后,天武国会发下救灾银两,你们不用担心会像以前那样没有人管你们,只要天武国不灭,你们就有靠山。”
“那赈灾款什么时候下来?”
众人一脸希望,恨不得洪水退了赈灾款就能发下来。
贺绮书计算一下来回的时间,开口答复“怎么也得三个月才会到荣阳。”
见百姓一脸失望,她安慰道“这事发生之后,怎么也得上达天听,才能下拨银两,荣阳离临州走一趟得一个多月,皇上再拨款下来,也要一个多月。银两又不像我们,长有脚能自己走。”
她最后一句话,倒是让一些人心里好受一点,只要不是朝廷拖着不发就行,他们就怕拖着不发,到时候用什么来生活?
为了让百姓看到活下去的希望,贺绮书又继续给出一些可实施的方案。
“现在才六月快要七月,还有大半年时间,你们也别担心过不下去,大不了等洪水退了之后,把地里的庄稼理出来能收多少收多少,咱们种红薯,种芋头,也能抵饱,明年再战,总不可能每年都那么倒霉。”
“再说,水稻现在还没抽穗,它们本身就是需要水养活,说不定泡几天也没事,到时候等洪水退了,归拢归拢,看看还有没有救,没有救了,把田地规整规整,咱们冬天时种冬小麦,明年四月份左右就能割麦子,到时候还不耽误种水稻。”
这样一番安慰下来,百姓心中终于有点底,他们不是不知道冬小麦,只是田地难得养肥,所以一年只种一季,如今这一季没了,只能把田地打理好,多种一季。
大不了按照贺大人说的沤肥方法,多沤肥,把田地养得肥肥的,不耽误明年种稻谷。
心里有了底,所有人只盼着洪水赶紧退了,他们就能看看田里水稻还能不能继续培养,不能继续培养就把水稻割了沤肥,准备九月以后的冬小麦种植。
今年苦了点,明年一定能吃上大白馒头。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
大清早的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绽放笑脸,金灿灿的阳光照在所有人身上,让他们脸上蒙上一层金光,所有人看着太阳,内心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这该死的大雨终于停了。
虽然荣阳现在还是一片汪洋,至少心中有了希望,只要雨停,洪水用不了几天就会消下去,田地会冒出来。
大家一起在山洞里用过大锅饭,百姓看着太阳出来,连忙下山去那些没被洪水淹没的地里查看小麦和小米的受损程度。
他们之前用树干支撑已经倒塌的麦子和小米,这会还攀附在棍子上,只是根须长时间泡在水里,已经发生病变,还有些绿的叶子,表示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
贺绮书用手撸了一个麦穗,在手里搓揉,没一会麦粒便显露出来,青绿含浆,浆子还白着,证明还有点救,至少有收成。
种地一辈子的老板式也发现了,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很是庆幸“还好还好,还没绝收,养上十天半月就可以收了。”
其他家有旱地在坡背的也拍拍胸口“我家坡背也有一片,幸好了,今年不会饿死。”
在荣阳,每家每户至少分到山地,之前嫌山地不好,这会却庆幸,幸好家里的山地离淮河比较远,不受洪水灾害,还能收割一波,不至于被饿死。
听到越来越多的庆幸声,对于贺绮书来说也是一种解压,从大雨后一直紧绷的小脸终于露出笑意。
就像连日大雨的荣阳终于迎来阳光,让站在一边的戚子傅也松了口气,还真怕她把所有的压力都扛在自己身上,救灾没完,自己反倒累倒了。
查看完庄稼,一大群人无事可做,苦中作乐,结伴去山上采蘑菇,摘野果。
六月的天气,最适合松蘑生长,不用半个多时辰,一群人拿蘑菇的拿蘑菇,拿野果的拿野果,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东西回来。
李富递一个野桃子给她“贺大人,吃一点,味道还不错。”
贺绮书伸手接过“谢谢。”
有了蘑菇,府衙几个老兵用现有的材料给大家熬了一锅热乎乎的蘑菇汤,分发给众人,让他们喝了暖暖胃,让一群人心里越发的对未来有一种期待感。
至少,无论发生什么,贺大人一直会陪他们在一起。
晚上,当太阳消失在地平线之后,山下的房子终于露出了顶部,洪水有减退的迹象。
看到露出来的房顶,每个人脸上的希望更加的明显。
吃过晚饭之后,贺绮书和大家说一些临州的见闻,再说说天武国的皇帝,天武国到底有那些州市,都出产些什么东西,当地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说得一群百姓向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