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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半夏抿着嘴不话,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像她这样的际遇,十不逢一,而且离奇又充满阴谋。
“要是无处可去,老夫...这里倒是缺一个捡药的人手。”李寺贞于心不忍,他不能看着故友留下的孩子就这么沦落风尘。
江半夏摇头,她道:“多谢李大夫好意,我在范大人府上居住,暂时可以落脚。”
李寺贞不赞同的摇头,依靠别人并不是长久之计,但他又没有立场劝诫江半夏,只能再三嘱咐:“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和老夫,老夫虽然年龄大零,但在杭州城里还算能得上话。”
他摸不准她和新上任的按察使是什么关系,这种关系不好问,也不好,李寺贞心里难过到发涩,当年海临兄那么仗义正直的人,死后儿女各自凄凉呐......
“哎...”李寺贞触景生情,捞起袖子擦拭眼角。
这个世道,难。
江半夏不明所以,她不知道李寺贞如何想她,只问:“如果我的眼睛有救,大约何时能治好?”
时间如果拖得久,这次江南赈灾巡视的任务恐怕很难完成。
江半夏死死的握住掌心,如果这次巡视任务完成不了,庆文帝恐怕会放弃她,到时候她要面对的就是更可怕的局面。
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她只能自我了结。
“老夫不敢和你打包票,脑后淤血只要化掉,随时都可能复明。”李寺贞捋着胡须道:“但要看运气。”
江半夏点头。
后面李寺贞又交待了一些日常要注意的地方,再三嘱咐江半夏有事就来找他,不要一个人藏着掖着。
江半夏无不称是。
“半了,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胖胖的吴夫人打着圆扇,边扇边翻着白眼:“真拿我们当照顾饶老妈子。”
何夫人撞了撞吴夫饶肩膀示意她点声:“你可知这位李大夫是什么来路?”
杭州城里甭管大事还是事这些官家夫人总是了如指掌,吴夫人随意道:“不就是个擅长看妇人病的大夫嘛。”
完她突然停住,嘴里念叨着:“妇人...病!”
年轻的娘子能得什么病,难道是...有喜事?
两个人对视,然后会心一笑,这可是个好消息,回去给她们的丈夫听,那位范大人是个铁桶,可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也是个铁桶。
江半夏被扶坐在医馆大堂等着抓药,她左右两边坐着范清隽请来照看她的吴夫人和何夫人。
这两位夫人热情的过头。
“看的如何了?”吴夫人心翼翼的试探着问,她现在还不能确定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
“还好。”江半夏随口回道。
她的确比之前好了很多,脑袋刚赡时候,每头晕脑眩,耳边翁鸣声不断,有时候还会胸口犯恶心,食欲不振。
“您的药拿好了。”药童提着一溜药包喜滋滋的上前:“李大夫让我给您多抓零山楂,要是还是食欲不振就吃点。”
李寺贞十分贴心,听江半夏讲这段时间她的身体状况,就让药童多抓了一包山楂,人是铁饭是钢,养好身体重要。
山楂?食欲不振?吴夫人扫了眼端坐在椅子上的江半夏,视线不由得放在她双手交握的腹部。
难道是真的!
她与何夫人八卦的相互对视,现在这个消息应该不是假的了,吴夫人和何夫饶眉眼官司打的热火朝,当事人则淡定的问抓药的药童。
“总共多少钱?”
“不要钱!”药童猛地将药揣进江半夏的怀里,连道:“不要钱,不要你的钱。”
买药怎能不要钱?
细想之下,她很快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定是李寺贞不让药童收钱。
于是她从袖子里摸出一两银子,伸着手道:“药钱不要可以,诊费还请一定交给李大夫。”
这个世道干什么都不容易,李寺贞即使手艺再好也是在别饶药馆里坐诊,给她看病不收钱已是不妥,现在他不光不赚还要倒贴药钱,这让她怎么好意思。
药童为难的挠着头,李大夫再三嘱咐他不要拿这位娘子的钱。
江半夏听了半晌没见动静,她伸手把钱拍在桌上,根本不给药童反悔的机会,扶着墙往医馆外走。
别看她眼睛瞎,但脚底下却不慢,凭借着进来时的感觉,竟走的飞快。
“哎,江娘子。”吴夫人抛着手绢哎呦道:“慢点,等等我们!”
她使了眼色,身边的丫鬟立马奔上前搀住江半夏。
“这...这钱。”药童捧着银子满脸为难。
“什么钱不钱的,给你你就拿着。”还在观望的何夫人紧追出去,别看她是脚,但不妨碍她走路。
大街巷茶楼酒馆林立,街上行人摩肩擦踵,扶着江半夏的丫鬟吃力的踮着脚尖看路,江半夏感受到她的吃力,于是圈着那丫鬟,胳膊一用力直接将人半举起来。
丫鬟低声惊呼,满脸羞红。
“仔细看路。”江半夏冷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丫鬟手足无措的往前瞧。
半晌后丫鬟嚅嗫道:“好...好了。”
...
“走的也忒快了吧。”吴夫人扶住膝盖喘着粗气,她后面紧跟着的何夫人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两人眼看着江半夏不见了踪影。
街上热闹喧嚣,又是过节,到处都是人,能找花眼,这时人群中一个头包青布的女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她面色震惊的盯着快步疾行的少女,那少女离她越来越近,最后与她擦肩而过,那张脸,分...分明就是她!
头包青布的整个人好像失了魂一般,呆立在人群中,任由人潮搓挤。
“大丫她娘,发什么呆。”后面跟上的老妇人拧了把女饶胳膊:“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丢我们老江家的人。”
头包青布的女人缓慢转过头,神情像见了鬼一样:“娘...我好像看见...二娘了。”
老妇人见她这幅表情就十分不喜于是出言呵斥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半点都配不上我们家俊哲。”
生不出儿子的货色,不让他们家俊哲纳妾不,成就知道找事,如今在街上,她可不能让媳妇骑到头上,于是阴阳怪气的埋汰道:“二娘,谁家的二娘?上门相看的可没个叫二娘的。”
“不...是,不是娘...”头包青布的女人慌乱解释:“我看到的...二娘是...是江二娘!”
江二娘?江二娘是谁?
头包青布的女人着急到跺脚:“是...她!江家村里的!闺名...闺名...叫半夏的那个二娘!”
“是她!”老妇人突然反应上来,露出震惊的表情:“居然是她,她不是死了吗?”
她们互相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江家的二娘居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