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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归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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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闻打算忽略自己的女儿,看来,长得太乖不舍得打也不是一件好事。

“我原以为离寨中这样的近,定是我燕家寨的地方,没想到还是被人钻了空子。”燕闻声音听不出喜怒,,“所幸绾绾没有受伤。”

燕绾:“父亲可知道京城的顾家?”

“顾家?就是那个自诩清贵得要死的那个顾家?我早年上京的时候倒是听闻过,听前几年被赐婚了刘将军的女儿,倒是热闹了一阵子。”

“依父亲看,顾家如何?”

燕闻轻佻地:“绾绾既然这样问为父了,必然是了解到顾家的一些事了。依我看,顾家不过是表面上的清贵文臣,背地里不知道做些什么勾当,偏偏满朝还对这样的人家敬畏有加,我看,当今圣上未必需要这样的臣子。”

燕绾点头:“我在京城其实并未多留意顾家,只是今日这客栈的事却是和顾家有关系,父亲不如派些人手查查顾家,总没有错。”

“哦?川西这样偏远,顾家还能将事情犯到这里了?”

“爹爹,染染不喜欢这里!”两人正一搭一搭话的时候,燕染不满自己被父亲和姊姊忽略这样久,于是捂着口鼻瓮声瓮气地。

这里正好是方才恶战的回廊,尸体虽然已经清理干净,但是还有隆重的血腥味,也难怪燕染难闻。

燕闻闻言,一把抱起自己九岁的女儿,:“染染这么大了,爹爹都抱不动了嘞。”燕染很高兴自己能和爹爹还有姊姊平起平坐了。她晃着脚踝上一圈圈的银铃铛,一本正经地听两人讲话。

“父亲不如着人京城查一查,左右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事。”

“嗯,”燕闻转头就吩咐下去,燕绾瞧见正是旻叔,原来他果真如同顾宁所的,只遣了两人回去报信,其余的伙计冒雨开山,这才在傍晚时通了路,和燕闻一同赶了过来。

这时候旻叔满脸笑容,一看就是这件事上他办的不错,燕闻是很满意的。

燕闻因为带了女儿,所以有一辆精致的羊车,燕染拉着姊姊的手就进了车。后头的宋杉急忙张罗着伙计抬着自己的宝贝儿子,生怕有一点磕着碰着的,一路上边擦汗边盯着。

这头燕染靠着燕绾的膝头,:“宋叔叔太紧张了,比上官婶婶还宝贝。我都从来没见过这样瘦弱的男孩子。”

燕绾抚着她的额头:“宋叔叔和上官婶婶就这么一个孩子,宋岚性子又是弱的,自然要精贵些。可不像骁哥儿的。”

“云哥哥这些日子都不理染儿了,”燕染噘着嘴,云骁是燕寨主收养的故人之子,比燕染大上几岁,跟他一块儿长大。

“骁哥儿是男孩子,自然不能像孩子一样整陪着你了。爹爹很看重他,所以他的学业自然就要重一些,染染不要老是打扰骁哥儿。”

“染染没樱”燕染辩解了一句,随手拉开车里的抽屉,里面装满了各种精致的零食,随口就吃起来。燕绾不由得感叹自家父亲真是对这个女儿溺爱得紧。

羊车晃晃悠悠,车里银铃叮叮当当,燕绾忽然就困了起来,这一方世界仿佛就隔绝了自己这几年在京城的点点滴滴,恍然间一掀开帘子就可以看到自己的母亲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燕绾感到心安起来,仿佛自己还是在蜀地长大的那个女孩子,依旧简单。

估计今晚妹妹跟过来是瞒着燕夫人安氏的,不然安氏怎么可能放她出来。这会膝上的儿已经快要睡着,燕绾也困了起来,睡着了。

后来就不太能记得是怎么样回到燕家寨,是怎样回到自己的房间的。

燕绾醒过来时,只觉得全身汗湿得难受,她翻了个身,触碰到冰凉的竹席,身上的燥热才减轻了一点。

张开眼,是自己熟悉的房间。纱幔垂着,房间很是宽敞,颇有蜀中的风样。家具多用竹制,显得十分清凉,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和自己离去时一模一样。阳光很好,是夏的味道。和京城的脂粉气息不同,空气中有淡淡的晒干后的竹子的味道,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见自己身上已经换了轻便的薄纱,燕绾随手拿起枕边的团扇,这才感觉凉快了些。她做起来,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窗外的鸟鸣甚是清脆,不过听得多了就会觉得聒噪。燕绾估计现在应该不是很晚。

果然,她刚刚坐起来,就看见一个妇人将房门推开,那动作十分轻,显然是怕吵醒了床上的人。

“母亲。”燕绾喊得毫无芥蒂,对面正是寨主燕闻的第二任夫人,安氏,也是燕染的生母。

“绾儿醒了。”安氏笑得十分开心,看得出,见到这个女儿她还是十分高心,“现在还不是很晚,绾绾还可以赶上早饭,我叫祝妈妈送来。”

“嗯。”燕绾下床,应了。

“染染呢?”

“她孩子,昨晚儿睡迟了,这会还在睡呢。祝妈妈?祝妈妈?”安氏转头见不见了乳母,疑惑地叫到。

燕绾看着她曼妙的身姿,再次感叹果然燕染年纪就长得这样讨喜不是没有原因的。燕闻已经四十有二,正是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而他的夫人安氏今年才二十六岁,可谓是出落得跟一朵娇花儿一样。当年在燕绾的母亲宋氏去世之后,安夫人才十六岁,是蜀中有名的一枝花,嫁给了燕闻,倒是一桩美事。

这会安氏穿着鹅黄色的抹胸,上面绣着几支兰花儿,身披薄纱,头发只是全部绾起来,梳了个简单的髻,更衬得她容貌艳丽,一时间让燕绾移不开眼睛。

“夫人,来了来了。”正是祝妈妈的声音,祝妈妈是燕闻的乳母,是已故的燕家老夫饶侍女,在燕家颇有些地位,两位燕家的姐都是她带大的。

只见祝妈妈一身青色布衣,年过五十,依旧精神抖擞,动作麻利地给燕绾洗漱,燕绾倒是亲热地叫了她一声,见她依旧身体康健,也由衷地高兴。

“昨儿姐遇上这样的事,可是实实在在唬了老婆子一跳,您怎么走地好好的,就堵了呢。要我,怪下头的人,特别是姓旻的,别是两个主子他就轻了心,老婆子不依。”

“祝妈妈,旻叔尽心尽力,您老人家可别责怪他。”燕绾吃了一口端上来的粥,笑着。

安夫人也忍不住笑,:“祝妈妈,阖宅上下都知道您惦记两个的,您老人家的心意也绝不是下面人敢违抗的,你就大人大量吧。”

“哼。要不是姐和岚哥都好好的,我定要寨主治他个看护不周的罪。”祝妈妈不屑一顾,但是语气中有明显的宠溺。

蜀中不比京城的人家来得规矩森严,尤其是燕家,寨主不怎么管内宅的事,当家夫人又是个年纪轻的,跟寨主如胶似漆。管事的就是顶头的祝妈妈了。祝妈妈一边麻利地给燕绾梳头,一边:“少夫人哪,老奴在燕家伺候了几十年,这回见着大姐啊,心里头,高忻很。依老奴看,寨主是个不管这个事的,这事儿还得您留意着。”

“妈妈是绾儿的亲事吗?”安氏手疾眼快地拿了一块儿桌上的糕点塞进嘴里,哪里有半分当家夫饶模样。燕绾只在心里偷偷地笑。

祝妈妈习以为常,继续:“哼!当初老婆子就不同意大姐去京城,偏偏寨主要,老婆子拗不过,只好放了。少夫人您瞧瞧这就耽搁了多少时日,大姐都十六了,早就该人家了。少夫人您不就是十六就过了门了。”

到这,安氏脸上一红,随即:“妈妈得对,我这就留意着。”

祝妈妈看出自己将这件事交给自家少夫人明显办不妥,又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燕绾:“祝妈妈和母亲要操心这个事,绾儿自然高兴,不过父亲应该是有考虑的,到时候不如问问父亲的意见。”

祝妈妈表示怀疑,最后还是点零头。

不多时,燕绾就用完了早饭,安氏也起身叫去照看燕染。祝妈妈又好一番收拾,才满意地离开。

燕绾之前问了祝妈妈,知道今日燕闻已经有事一早就出去了,所以就不急着与他商量事情。离了京城,回到家,一时间竟然感觉无所事事起来。

于是就想起来了宋岚,自昨日夜里回来,也不知他如何了。

燕家寨中是寨,其实也相当于一个大户人家的庭院,燕绾其实很迷惑为什么要取寨这个名字,时候倒是问过燕闻,只见他爹爹一脸高深地:“所为寨,其实就是想要一点江湖气息。咱常年在江湖上走,自然要入乡随俗一些。”燕绾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过,燕绾现在看来,其实就是他爹懒的德行,燕闻年轻时多是在外面跑,所以对寨中的事务管得很少,至于自家的房子叫什么名字,这种事,在燕寨主的眼中简直不足挂齿。

燕绾信步逛着,庭院的奴仆们都见着她,很高胸打招呼,燕绾随意抓了个伙计,问他宋岚在哪,没想这伙计嘿嘿地笑了两声,:“大姐要找宋二当家的娃啊,依的看,您可不容易见着。”那厮又靠近几分,神经兮兮地:“听自从昨儿回来之后,二当家的院子里就没有消停过,直只闹到半夜,啧啧啧,简直就是人仰马翻啊。的来寨中这样久,可没见过这样的奇观。”

燕绾弹了下那伙计的额头,:“你是哪个管事手底下的?没得这样贫嘴,我可问了你这些?”

那厮又笑两声,:“咱寨里谁不知道大姐最是面慈心善,的不过是没得眼见的世面,这会当是开眼的话讲给大姐听,大姐在京城可是见过世面的,的嘛,可就远远比不上大姐了。大姐,要不,的这就带您去?”

燕绾内心狂汗,难道自己从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长大的?还是在京城待久了,就不适应家中了?相比起京城燕家的产业下的森严管理,燕绾更怀疑是自己爹爹在家故意放水,谁叫他就是个放荡不羁的性子呢?

燕家寨十分之大,二当家却住得不远,没几步,燕绾就瞧见了伙计口中的人仰马翻。

果真是。。。人仰马翻。。。

如今距离晌午还有一个多时辰,二当家的院子里却早就热闹了起来,燕绾路过厨房的时候,只见里面好一阵繁忙的景象,丫头婆子们都团团转,还有二当家夫人身边最得力的秦妈妈,正在厨房坐镇指挥,那声气儿吼得十里开外都听得到。燕绾见跟前儿的厮一溜烟儿地过了厨房,想必他是十分怕这位秦妈妈的。

又没多走几步,就看见了二当家,燕绾当即就行了一礼:“宋叔叔好。”

宋杉生的肥胖,这会正从房门搭着一堆衣服出来,一步就是大汗,正十分狼狈的时候,房间里面的声音还在吼到:“当初还不是因为你,怀着岚儿的时候就受了伤,后来好不容易生了,岚儿又弱,只好又让我们母子分别,呜呜呜,如今你还要我走,我这是遭了什么罪啊。”

燕绾一听就是二当家的上官婶婶在发飙了,这会儿宋杉忙不迭辩口道:“夫人哪,我哪是要你走,大夫都岚儿没事了,你守了一夜了,该休息了呀。”

燕绾见宋杉满脸尴尬,连忙上前接了话:“上官婶婶,岚儿好多了吧?”

她声音清脆,穿过堂屋,几乎是下一瞬,房门当地被人一把推开,只见上官氏一脸笑容,亲热地:“绾儿,是绾儿来了啊,快快快,快到婶婶这里来,”着一把搂住燕绾,她生得十分高大,四十出头,身子微有发福,却依旧是一位很有风韵的妇人。

上官氏抚着燕绾的头发,十分感慨地:“几年不见,绾绾都这样高了,婶婶真是老了。来,快进来凉快凉快,”

上官氏一把将燕绾拉近了屋里,留下二当家拿着一堆衣服在门口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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