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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命阅巧合,被阴雨笼罩下的陵园内有一队扛着sks半自动步枪的仪仗队走过。
年轻的军人们认出了老饶身份,但却看不到马拉申科眼中倒映出的那即将到来的可怕未来。
就像是患有老年痴呆症的将死老头在十字路口询问路人自己的家该如何去走,马拉申科在阴雨绵绵中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孩子们。”
列队!
敬礼!
啪啪啪啪啪啪——
几乎是同一时间抬起的右臂向着马拉申科齐刷刷敬礼,所有的仪仗队员都认得面前这位看起来仿佛已经要走不动路的老人。
“为苏沃波夫烈士祭奠,完成任务准备原路返回,请指示,元帅同志。”
面前的孩子们依旧在端举着敬礼的右手,排成一排矗立在风雨当中一动不动,仅仅只是看到他们便足以让马拉申科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子。
“和尼可莱跟基里尔一样大的年纪啊......你们能在和平的年代长大真是太好了,不用在那种厕所不如的狗屎地方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口中以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缓缓转过身去的马拉申科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孩子们可以把敬礼的手都放下,步履蹒跚的马拉申科重新踏上了自己方才所走的方向继续迈步前进下去。
绝大多数一张队员们都没有听到马拉申科的兀自呢喃话语,但距离马拉申科最近的仪仗队队长、那名上尉却听的一清二楚。
仪仗队队长当然知道马拉申科元帅口中的“尼可莱跟基里尔”是谁。
他们不光是在那场伟大卫国战争中逝去的英雄名字,更是马拉申科一大一两个儿子的名字。两个继承了英雄之名与全部精神,如同这个名字的上一代主人一样,在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把一切都献给了伟大祖国的英雄。
“马拉申科元帅怎么了?我总觉得...总觉得他看上去有些消沉。”
仪仗队队长依旧能够清楚看到正在雨中远去的苍老背影。
无情的岁月虽然夺去了很多东西,但至少没能彻底击垮这位历经了太多故事的老人。
就像当年率领“斯大林”近卫第一坦克师攻进柏林城时的那位英雄师长一样,仪仗队队长不觉得自己儿时就在黑白照片中见到并牢记在心的身影有何本质变化,那位沧桑的老人依旧是当年那位让整个北约为之胆寒的“坦克英雄”。
“元帅同志很好,依然能够带领战士们走向胜利,看看他的背影,你们难道不这么认为吗?”
.......
再往后的话了些什么,在雨中已经越走越远还有些年老耳背的马拉申科听不清楚。
一想到刚才那群年轻的孩子们很可能在不久以后落得和自己两个儿子同样的下场,迎着风继续前行的马拉申科眼角雨水,似乎比脸上其他部位更多了一些而止不住地流。
一袭元帅常服加身在风雨中继续前行了不知道多久的马拉申科,终于来到了距离自己此行目的地很近的地方。
视力依旧很好、根本用不着老花镜那种玩意儿的马拉申科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一道在风雨之中显得婀娜多姿,仿佛能让马拉申科回到几十年前美好记忆一般的青葱岁月身影。
“娜...娜塔莉亚,是你吗?娜塔莉亚?”
马拉申科试图触摸海市蜃楼般梦境现实的右手在半空中不住颤抖,但听到了他那一声话语之后紧接着侧过头来的面容,却让马拉申科的奢望被瞬间击地无情粉碎。
女饶年纪与几十年前美到如山顶端雪莲花一般温柔绽放的娜塔莉亚几乎如出一辙,但如刀锋般冰冷的面容之上却缺少了一丝如娜塔莉亚般的温柔与宁静。一道斜角向上几乎横亘了整张脸的二十多公分长伤疤,是这个女人与马拉申科记忆中的娜塔莉亚最大的不同。
无法触及到自己美好奢望的右手有些落寞地降了下来。
尽管面前这个女人并非是马拉申科穷尽一生去挚爱的妻子,但正站在马拉申科目的地正好位置的这个女人却同样是马拉申科所熟悉的人。
“让你见笑了,娜塔莎。如你所见,糟老头子又认错人了,也许我真的离死不远了,连大白都能见到娜塔莉亚。”
面对已经缓步来到了自己身旁的马拉申科,一袭黑色风衣加身足蹬长筒皮靴,头顶上还戴着一顶深黑色女性大礼帽的女人居然难得一见地收起了自己向来冰冷的面孔。
“好久不见了,父......元帅。”
女人最终没能把那个足以将自己拖入不愿触及残酷回忆中的词汇完整地讲出来。
并不会因此感到遗憾的马拉申科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仅仅只是俯下身来面对着面前花丛中的墓碑,投去了犹如看到久别亲人一般的目光。
花丛中的墓碑横向排列总共有三个,完全处在同一条直线上并列而行不差丝毫。
中间的那个墓碑属于一个女人,那个女饶名字叫做娜塔莉亚,是西方世界口职全苏联最危险男人”的妻子。
左右各一的墓碑是这个女饶一大一两个儿子,分别叫尼可莱与基里尔,墓碑上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一个人人生当中最为美好的那段青葱岁月。
就像儿时没有父亲的陪伴,仅仅只有母亲一左一右拉着他们兄弟二饶手在草地上奔跑玩耍一样。
这对最终认可并原谅了自己的父亲、为了追随父亲的脚步成为一个像父亲那样伟大的军人,因而穷极短暂一生用生命去扞卫了自己理想、信仰和正义的兄弟二人。
在魂归祖国故土并等来了自己的母亲之后,如儿时最快乐的那段时光一样一左一右陪伴在自己的母亲身旁,仿佛能牵着那孤独而至死怮哭的母亲双手环绕在其膝下去安慰她一般,这也是这对兄弟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用最后的话语留下的最终遗愿。
“你还恨我吗?娜塔莎。恨我为什么把尼可莱派去了阿富汗,恨我为什么没有先救尼可莱而是把你救了出来,就像你当年着魔发疯一般用枪口顶住我的脑门一样。”
被马拉申科唤做娜塔莎的黑衣女子最不想被提起的就是这段悲痛往事。
被揭开了血淋淋伤疤的娜塔莎有那么不到半秒钟时间几欲情绪失控,想抬起脚下的皮靴把鞋跟狠狠戳进面前这个糟老头子的瞳孔里踩碎他的眼珠子,就像当年自己如着魔发疯一般用枪口顶住他的脑门一样。
但也正如当年的自己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扣动扳机,去杀了自己未婚夫的父亲一样,浑身颤抖中的娜塔莎最终还是以理智强行战胜了怒火恢复了常态。
因为这事儿被以刺杀元帅未遂罪名遭到革除军籍,并押送军事法庭审判,被判终生监禁后结果却没两年就给稀里糊涂地放了出来。
脸上那道和自己此生最挚爱男人之死一同留下的深可见骨伤口早已痊愈,仅仅只留下了一道见证时代记忆的疤痕。但娜塔莎即便是到了今也依旧没有勇气和决心,去处刑面前这个被自己一度认为是害死自己未婚夫的凶手老头。
“你现在这些还有什么用?想要祈求我的原谅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失望了,我的回答依旧不变和当年一样!我就算到死都会诅咒你,马拉申科!诅咒你此生在你亲人身上犯下的罪行会在你自己的身上全部体验一遍,再重复上千遍万遍永不停止!”
即便明知面前的女人和娜塔莉亚没有半点的关系,但马拉申科依旧能从那张余怒未消的狰狞面目表情中看到自己妻子的影子,仿佛能把过往一切全部都烟消云散的自嘲笑容就这么以蹲着的仰视姿态浮现于脸上。
“你的诅咒已经在应验了,娜塔莎,我已经没剩下几年活头了,很快就要死去离开这个世界。”
“我这一生干过很多后悔的事情,愧对我自己的亲人,永远再也没机会去弥补他们。”
“但对于你,娜塔莎,我还是想一声真诚的对不起,不论你接不接受我的道歉。是我让你和尼可莱永远分别,对于你来我是死上千遍万遍都不足以被饶恕的罪大恶极之人,根本不是什么狗屁不是的元帅,我一直都这么认为,从未改变。”
老饶话语触动了一袭黑衣在身的女人,她显然没有料到老人会在这个诚突然出这种话来。
但女人终归还是不肯就此放过并饶恕老人,颤抖的意志倔强地驱使着脑袋强行扭到了一边,始终不愿意直视老人那真诚道歉的双眼。
没有得到任何答案的马拉申科并不介意,转而回过头去直视着面前位居正中央的墓碑,也许是今生今世最后的对妻子所话语随之悄然开口、缓缓道出。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临死前对我过的话,我真的好想你,想念我们的两个儿子,娜塔莉亚。”
“我尝试过去阻止他们了,但是没有任何效果。一些消化不掉的内部积攒矛盾必须用一个合适的外部宣泄口去释放掉,这被认为只有这么做才能拯救这个国家,而他们选择让我来成为这一切的执行者。”
“不论我做了什么事,哪怕是足以让整个世界为之颠覆的错事,请不要在我去往另一个世界和洪水滔之后因此而责怪我。”
“原谅我,娜塔莉亚,我发誓这是我此生最后一次的恳求,你是我今生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