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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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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时坐在一间颇为陈旧的房间里,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大堆的菜肴,炒牛肉,青椒鸡,榨菜肉丝,土豆纯排骨……能有这么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摆在面前,对于我这么一个饥饿的人来说,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

只是在饭菜摆上来的时候,我刚开始还感到有些的奇怪,为什么寺庙里面会有这些肉类食物,但一想起以前听说过日本的和尚是可以吃肉和娶老婆的,所以对此也感到不足为奇。

长门抖着脸上的肥肉,一直笑呵呵的看着我把饭吃完,在我酒足饭饱之后,才带着我从房子里走出去,刚才为了吃饭,我一直没有看过来的路,这时候已经吃饱喝足了,差点连胃胀气都给撑了出来,现在才仔细的打量起周围来,我现在置身的位置在山的中下半地带,从这里看出去,可以看到一整个禅崇寺的全貌,还有连绵不绝的海岛森林和一直延伸向无边无际海边的沙滩。

陡峭的环山道路边缘,围有铁索拉铸成的护栏,防止有人失足从这高高的山道上面滚落下去,地面由无数块岩石铺成,像是修建起来的公路一般,只是在这个禅崇寺广阔的范围内,还没有发现有车辆通行的痕迹。

我悠闲地伸了一个懒腰,有股清爽的风吹过脸颊,活着的感觉,真好。

“长门典坐,刚刚的那些饭菜都是您亲手做的吗?还有那些肉又是哪里来的?”我对这个叫做长门的和尚颇有好感,此刻也只得和他说说话,套套感情了。

“是啊,味道还不错吧,我对自己的手艺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而你问的那些肉则是我们在树林里抓的一些野鸡、野兔什么的,几乎每天都能抓到很多只,味道还挺鲜美的。”说完长门还舔了舔肥厚的嘴唇,摸着胀鼓鼓的肚皮,似乎口中还在回味着吃过的山珍野味。

我笑着点点头,“嗯,从这些菜的色泽和味道上来看,长门典坐对于料理还是相当的有水平的,有些菜和我们中国的一些做法还有些相似之处。”

“那当然,我对你们中国的料理可是有着极大的兴趣,自己也曾经琢磨过一段时间,虽说不能完全参透,但也摸出少许门道来。看来你对中国料理还有些见解,不如找个时间我们好好地交流下吧。”

“求之不得,我还想向长门典坐您请教下关于日本方面的料理呢。”我和长门对视着,纷纷开怀大笑起来。

我和长门走在砖块道路上,这陡峭的山坡的盘山道倒也十分宽阔,道路靠山壁的一边都修建有相当漂亮的仿古房屋,我在这条路上,可以看见山下面错综复杂的建筑群,这时候才看到,原来自己以前认为这里没有人烟的判断是完全错误的,这里不仅有人,而且还有着相当庞大的人数,眼下的那些建筑群,蓄水池、中央城市花园之类的,都来来往往的走着不少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像是各司其职的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涌动着。在自己眼下的这些交错层叠的建筑里面,那究竟有多少人啊?

“这个禅崇寺里面,大约住着一千多人,其中僧侣一百来人,其余的皆是他们的家属。”长门像是猜出了我心里所想,跟随着解释道。

“这里……怎么会住着女人和孩子?”这个问题一直缠绕在我的心里,忍了许久,终于说出了心里的问题。

“呵呵,我们边走边说。”长门带着我,朝着山峦的下部走去。

“刚才住持跟你说过了,我们这座禅崇寺的情况也是相当的复杂。在我们逃到这座岛上以后,原本居住在日本本土的弟子家属打听到我们的所在地,纷纷过来投奔我们,我们当然不好意思拒绝他们,所以就在一起生活了数十年。”长门宽大的僧袍迎风摆舞,有些衣角已经荡在了我的脸上,“原来也只有五百多人而已,三十年间竟增长了一倍,如今倒也过得太平。”

原来那个可恶的臭老头竟然是禅崇寺的住持,难怪其他三人似乎对他很是敬重的样子。我这下可听明白了,原来这禅崇寺就相当于一座小城镇,和尚白天练功修行,晚上回到自己的家中安享天伦之乐,过着与世隔绝,世外桃源的生活。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幸福的。”长门顿了顿,随即说道:“我本身,就是在二十年前,因海上事故漂流到了这个岛屿,还是住持他老人家接纳了我,本来开始我也有无穷无尽的抵触情绪,也想过独自离岛……”

我又是一惊,这个中年僧人,到底是遭遇了多大的不幸,最后竟然也出家当了和尚。

“我有一次,还用岛屿上面的棕椰树,砍成了木筏,出海去想要回到自己的家,但是却在海面上迷失了方向,漂流了三天三夜,在缺水和即将饿死的边缘,我竟然又一次的漂回到了这座岛屿上。”

听着长门的话,我对他突然泛起了一丝同情,这人也和自己一样发生着同样的遭遇,有家却回不去,心里要承受多大的痛楚,我当初还真的有种想从日本游回去的念头。

“所以,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尝试着离开这个岛屿。从前的一切,都像是佛祖说的,烟消云散,也是我与佛之间注定的缘分。”长门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有些落寞。

“那您的亲人呢,他们也住在这里吗?”我突然觉得这个长门典坐,似乎有着很多的故事。

“我有两个孩子和妻子,他们并没有来到这座岛上,现在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哪怕是让我知道一点,就一点就好,我也会安安心心的做我的和尚,不再去想那些凡尘俗事。”长门抬起头,眼睛有些清亮。

“你叫日司小全是吧,你现在还没有法号,不介意的话我就先叫你小全吧。”

我点了点头,双手合十置于胸前,竟然现在自己是一名和尚,就要有和尚的样子。回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里的情形,有模有样地学着躬身敬道:“长门师叔,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长门看到我如此举动,怔了一下,随即哈哈笑道:“你这小子,适应的速度比我还快。真不明白为什么你就这么想留下来,很多人还巴不得离开这里呢。”

我将头缓缓抬起来,眼神里充溢着非常坚毅的决心,“我要留下来学习日本少林寺拳法,然后打败那个人!!”

“想真正学会日本少林寺拳法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长门重新微笑起来,肥胖的脸蛋此刻更显得可亲。“日本少林寺拳法与中国的少林武术,在形态和内容上有极大差别。我们日本少林寺拳法包括了三法,即是整法、刚法和柔法,向下又分二十五大系统,内含六百数十种技法。”

“这么多啊!”我心中有些感慨,看来学习这个日本少林寺拳法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长门接着说道:“日本少林寺拳法并非一般武术用作比赛或与别的派别一决胜负,而是调节自己身心健康只用,足可当成护身之宝,是一种确定自己的功法。”

“这和我所学的截拳道有着很大的不同,难道日本少林寺拳法就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吗?”我知道这家伙又要开始废话了,遂顺着他道。

“你知道什么是‘武’吗?”长门并没有直面回答我,而是向我提问道。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用暴力降服敌对的一方。”

长门微笑着摇了摇头,并用手指在手心里比划着:“你们汉字的‘武’字拆开看,是‘止’和‘戈’两个字,就是说‘止戈方为武’。禅崇寺所盛行的武艺,尽管武技多优异、精湛,也不允许佛门弟子先出手攻击。这是遵照‘武’的本意,一切都在受攻击之后,才可出手,进而对抗,以此成为武功技艺之内容。所以,日本少林寺拳法可以说是完全异于其他武术,独具一格。除了人类之外,一切的生物,倘若不能通过生存竞争的激烈考验,可能因此而灭亡,成为一名悲剧的失败者。”

“我明白了,武力的意义乃是表示停止战斗,致力于和平,绝不是单纯为了战斗而毫无意义地杀掉敌对的一方。”我听了大受震动,顿时来了兴趣。

长门望了一眼我,继续说,“在远古时期,各种动物以及人类的始祖,同样都是靠着力气来搏斗,依凭的也只不过是身体、手、脚。然而,最原始的格斗法,实为体力之争,靠着巨力而为获胜之根源,所以,这实在称不上是一种真正的武术。”

有些风吹过来,但是我却丝毫感受不到,长门的声音低沉厚重,让我听起来,像是在讲述着一个武学道理。

长门开始收起笑意,“日本的武道,仅只以获胜为主要目的,这就是日本人不良的恶癖,欺负弱者,居世界第一能手。无论如何非得获胜,除了自己之外,不容许有太多仁厚的心情去考虑别人。”

听到这,我回想起了日本对中国的侵略,他们残忍的手段和令人发指的做法,无不令人憎恨。

长门的声音再度响起,边走边说着,“在这方面,少林寺拳法就完全与其他武术不同。它的目标在于精神修养、护身、练胆、增进健康为鹄的,修练方法是相互砥励,并研摩拳技,不以获胜来当成修练方法。”

我在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这个以修身为目标的少林寺拳法,如果对上自己的截拳道,谁胜谁败?应该是没得比吧,本质都不一样。但是我隐隐觉得,还是自己的截拳道要厉害一些,这毕竟是综合了世界数十种武术的精华,去除掉它们的糟粕。

“好了,跟你说这么多是为了让你清楚日本少林寺拳法的本质,相信你很快就能明白我说的话了。”长门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我带你去训练场看看。”

“嗯……”我点了一下头,环顾了自己处身的这座禅崇寺广阔幅员,远方的空地操场上,还有排成几列队形打着拳的武僧,一些训练场上面,更有着不少像是自少林寺延伸出来的用尖桶提水的训练项目,“这些都是每天必须要训练的么?”

长门点了点头,有数道光柱斜射在山的下方辽阔的建筑群上面,反射出黑黝黝的光芒。从海边横刮过来一阵海风,让整片寺院上方笼罩上淡淡的尘雾,透着明晰的光线,显得有些宁静和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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