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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溯星如同被电击了一般跳了起来,虽他搬进了更安全的管理楼,但是他的身体仍然没有放下警备。那远处传来的微弱警钟声,是附近一个暴力团伙的警钟。按理来,就算是被狼群在夜里偷袭,也不过是五声警钟,而刚刚的钟声,足足有八声。
情况不对。
他摸出旁边的大功率手电筒,朝楼下照了过去,果然,一眼便看到一副极为异常的画面。
无数流窜着的灰黑色的狼,在坟地中穿行着,它们似乎对一座座坟没有丝毫兴趣。而就在此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
文溯星双眼瞪大,他知道,出事了。
他拎起铁锹,顺着楼梯一路冲下去,马上来到了一楼,果然,他一眼就看见了那打破了窗户,翻窗进来的,白抓到的那个男人。
文溯星二话没,左手大功率手电筒直接照到那人脸上,随后一脚踢倒他,铁锹径直拍到他的脑袋顶上。
那惹时昏死过去,而林语莺也从她和孩子们的卧室中冲了出来“文老板,怎么了?!”
“有狼群,玻璃碎了!你带孩子们去地下室!锁好门!”文溯星此时脑子飞快地运转着,他不知道城市狼突然大规模离开缓冲区的原因是什么,最差的可能就是白那个男人所的,内区的怪物向外扩张,而挤压了城市狼的生存空间。
但是那样的过程,应该是缓慢的,而不像现在这般暴烈啊。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文溯星的思考。
“鸠!鸠不见了!”
“谁不见了?”文溯星大声问道“清楚点。”
林语莺抓着最大的孩子的肩膀“亦珩你先带大家去地下室,我跟文老板!”
“好。大家跟我走!”
一群孩子蹿下楼梯,而林语莺则急忙道“齐鸠,最的,八岁的那个,经常起夜,不知怎地人没了。”
“行,你先下去,我找。”
文溯星将手电筒用胶带绑在手腕上,然后左手拎起一罐喷漆,右手拿着铁锹,高声喊了起来“齐鸠!齐鸠!你在哪?!”
没有回应,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不知叼着什么,窜上了楼梯。
他急忙跟着跑过去,地上的灰尘清晰地印着狼的脚印。他冲到二楼,跟着那身影,却发现那白色的狼冲到一处种植园中后,直接从窗口跃下。
“妈的,中计了!”
文溯星急忙回到一楼,他此时此刻没有时间思考是否真的有必要去把一个八岁的孩子从城市狼的口中救回来,他只是本能地想要这样做,但是此时此刻,一切却都仿佛在阻碍着他一般,他人类的肉体让他就连跑下楼梯,都感觉沉重不堪。
他想要力量,想要能够追上那匹叼着齐鸠的狼的力量。但是他不行,他终究只是一个人,人,是不可能追上狼的。
当他来到楼梯的底部时,周围的景色突然变了。
雾中的终梦神殿之中,助祭站在那里,原本因为预算不够而没有神像的地方,此时此刻摆着一座一人高的青铜大钟。
“我为什么在这?”文溯星站起身,心中十分焦急,他想尽快去追上那匹狼,把齐鸠救回来。
“因为你在渴求着些,你此时此刻根本触及不到的东西,”助祭走到大钟边,抚摸着大钟“梦是人意志的延伸,你的意志延伸的终点,是这里。”
文溯星眯起眼“放我回去。”
“放你回去干什么呢?救一个完全无关紧要的孩子?冒着,搭上你性命的风险?”助祭笑了起来“有必要么?”
“有必要。”文溯星并不准备多些什么“放我回去。”
“不,因为当你追上它们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被开膛破肚,变成狼口间的血食了,而你,一无所获,死在狼群之间。这是我,所能看到的未来。”
“你又没试过。”
“圣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助祭走到圣饶神龛前,看着那红布包裹着的雕塑“你救不回那个孩子,所以也便没必要救。”
文溯星听到这话,走到助祭的面前,居高临下道“圣人以身许道,可以以身殉道,的确,有所为有所不为,但是这件事,是我判断的,有所为。”
助祭笑了起来“你知道,牺牲是什么意思么?”
文溯星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不明所以,而助祭则继续道“牺牲,是祭祀用的牲畜,比较常见的,是白色的牲畜象征祥瑞和纯洁。”
“你这些干什么?”
“现在的你,去追那些狼,必死无疑,”助祭又回到大钟旁边“我知道,你想要力量,那么,向我献牲吧,去用无辜者的血,浸染锋龋”
文溯星瞪着助祭,低吼道“你是要让我杀人?”
“不然呢?”助祭坐到大钟旁边“这是交易,献上一个无辜者的生命,救回另一个无辜者,这种再简单不过的交易,可不常见。你在的那个世道,杀人算什么?对不对。”
文溯星正要还嘴,那助祭轻敲了一下大钟,他仿佛落入一片黑暗之中,而虚空中传来助祭的声音“向我献祭一条生命,我将予你一件金饰,这个交易,直到亮之前都是有效的,做不做,则是你的选择。”
他醒了,周围依旧是那片漆黑的走廊。文溯星拎着铁锹,心中却有些混乱。
他的确杀过人,不过那被他用铁锹拍死,用麻绳勒死的几条人命,许多都是先对他动手的。而他,仅仅是防卫而已。
但是现在,要他去杀一个无辜者,也就是一个,没有对他做些什么的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远处的走廊传来了一声呻吟。
文溯星抬眼望去,那个白醒过来的男人此时似乎依旧是昏迷着的,只是昏迷中发出了些许声音。
文溯星拎着铁锹,走到那人面前。
这人,他甚至不知道叫做什么。而他,的确没有对文溯星做些什么。
他也无非就是一个,想要破窗逃进楼中保命的普通人。
而现在,文溯星想要献祭他,去换另一个女孩儿的命,或者,去换一个好孩子的命。
他心中计算了一万遍,最终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
面前这个男人与他素不相识,自己甚至还得罪过这个男人。而齐鸠,则是个心地柔软的孩子。在这个末日后的世界,并没有那么多的道理。
文溯星看着面前昏迷的男人,他懒得继续去服自己了。齐鸠在他心中,就是比这个陌生人重要,那么为了齐鸠,杀了这个陌生人,又有什么所谓呢?
夜里,青年人举起铁锹,朝下挥了过去。
然而他心中,一直默念着一句,或许能够让他些许释怀的话:
“人命是有轻重之分的,陌生饶命有多重我不知道,但我的孩子,重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