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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之死地
秋儿对杨显明虽然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她始终有些不太信任中原人,因此对杨显明的忠告嗤之以鼻,冷冷的对杨显明说道:“别以为你的心思,我看不出来,你表面上对我毕恭毕敬,对大宛忠心耿耿,其实,你心里自有你的小算盘。中原现在气数已尽,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但若给它休养生息的时间,它会很快恢复的,我不会放弃这天赐良机,必要一举拿下中原。”
杨显明没有说话,只是躬身相送。被秋儿说中了心思,他再辩解,就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反成画蛇添足之笔,倒不如一语不发。
秋儿冷“哼”一声,轻蔑的说道:“你这算是默认了吗?”
杨显明道:“让时间回答殿下吧,一个不被信任的人,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不如不说。”
秋儿道:“好,爽快,我就讨厌读书人那婆婆妈妈的劲,你倒是对我的胃口。”说完,秋儿转身离去,走到门口,秋儿站住身形,说了句:“我们就赌你的性命和前程,若你赢了,我封你雍南王,若我赢了,你自己了断吧。”
杨显明望着秋儿的背影,心中掠过一丝悲凉。他也不能肯定此次决战的胜负,但他知道,如果中原这次败了,他能为中原故土做的,也只有殉葬了。如果中原能挫败大宛这次攻击的话,秋儿的信心必将受到重创,那样的话,中原就有了至少十年的时间。
十年,还不够你苏醒吗?
杨显明闭上双眼,他的命运已经跟中原故土紧密的联系在一起,这正是他一生所追求的,他是死而无憾的,他所担心的只是中原的命运。
“先生,要打仗了,你是为这个伤心吗?我也不喜欢打仗,可我劝不了姐姐。”
杨显明听到这个稚嫩的熟悉声音,睁开眼睛问道:“天已经亮了吗?”
小王子点了点头,说道:“嗯,先生,我都听说了。”
杨显明道:“真是对不住了,先生今天晚了,以后再不会有这种情况,除非我病得起不来。走,上课去。”
小王子摇了摇头,说道:“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来安慰先生的,今天先生心情不好,就休息一天吧,我会把先生以前讲的内容好好温习一下的。”
杨显明道:“好,陪先生出去走走。”
二人边走边聊,杨显明考了一些知识点,小王子皆对答如流,杨显明对这个学生确是非常喜欢,他聪明好学,又仁慈厚道,圣主迹象已经初显。只是他越是雄才大略,杨显明就越是心惊肉跳,一旦将他教导成大宛贤君,岂不是对中原更加不利吗?
秋儿接到军队的报告,宛兵的先锋已经顺利渡过苍凌河,在苍凌河南岸扎下营寨,后续的主力军,粮草等事,也都准备停当,正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连续十几日,秋儿接到的都是捷报,宛兵突入中原,大有摧枯拉朽之势,所到之处,势如破竹,中原官兵望风而逃,天子皇城已经遥遥在望了。
秋儿大喜过望,按捺不住得意之情,拿着战报来见杨显明。杨显明观其趾高气昂的神色,便猜到了她此行的目的,却丝毫没有被影响,继续给小王子讲道。
秋儿没有立即打断他,这个年轻时一定十分英俊的男子,现在更有一分成熟深沉的玄妙之象,让宠幸年轻男子的秋儿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她在心里盘算着,这场赌局,她是赢定了的,只是杨显明输掉了性命,她舍不舍得杀了他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秋儿思绪纷乱,杨显明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但众人见她如痴如醉,还以为她听杨显明论道入了神,谁都不会想到,每日有壮年男子侍奉左右的公主殿下,能看上一个糟老头子,自然猜不到她的心思。
“姐姐,我早就说过,先生讲的好着呢,连你听入神了吧。”小王子一头扑进秋儿的怀里,撒起娇来。
秋儿笑道:“既然好,你就认真学着。姐姐还有话要跟先生讲,你先回去吧。”
“嗯,好的。”小王子乖巧的答应一声,由众丫头陪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秋儿禀退众人,问道:“久闻杨先生善于占卜之术,通五行八卦,可能猜到本宫此次因何事来见先生呢?”
杨显明想都没想,便回答说:“猜不到。”
秋儿道:“这么说,世人传言,不可信了。”
杨显明道:“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
秋儿道:“此话怎讲?”
杨显明道:“殿下之心,臣不可揣测,更不可言讲,此天理人道,违者必遭天报。余者无关天道人伦的事情,或可一猜。”
秋儿道:“好,那杨先生便猜一猜,现在的战事如何?若你肯收回以前的话,向本宫认个错,本宫或许可以念及你教导小王子有功,不与你计较。”
杨显明正色道:“殿下可知中原为何节节败退?”
秋儿嘴角上扬,心中暗想,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死要面子的主儿,明知错了,却还要狡辩胡扯,以保全那点尊严,本宫就给你个台阶下又何妨?想到这里,秋儿道:“中原自然是打不过我们,才让我们兵临皇城的。”
杨显明道:“殿下所言极是。高恕率兵攻打中原,尽数全歼西京关隘的精锐,这是中原最骁勇善战的军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补充上的。尤其是西关将领全部阵亡,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中原十年之内,都不可能有与大宛一战的实力。”
秋儿闻言更加得意,情不自禁的说道:“没错,杨先生还算精明,就如你讲的‘亡羊补牢’一样,现在知道也不为迟晚。我大宛军队,如入无人之境,所向披靡,锐不可当,那中原的守兵可真是望风而逃,屁滚尿流。据前线的战报说,他们竟然连一个正规军队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反而是一些山贼草寇不识时务,被我们大宛的正规军打得四散奔逃。”
杨显明微微点头,低声说道:“果然不出臣所料,殿下若不立即下令收兵,恐怕……”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寻找一个能让秋儿接受的含蓄词汇,秋儿则气愤的骂道:“大胆,敢扰乱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