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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臣互相望了望,都在心里说:宛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到了皇城,围困皇城一年多,也没见援军能助我们突围,就更别说击退宛军了。皇上大概会一去不复返,到别的地方定都去了,若皇上不在城中,还有谁来救我们呢?
诸臣都想跟皇上一起突围,但五大权臣不说话,其他的人不敢先开口,只能一脸祈求的看着这几个德高望重的元老。
在官场中能活到老就不容易了,更别说这些能混到元老的人了,个个都是人精,哪里看不明白这点道理?见皇上要走,他们都急了,也顾不上老脸,连忙互相使个眼色,异口同声的说:“陛下,臣愿护驾突围。”
刚才那些极力反对突围,说得唾沫星子乱飞的人,也都一改初衷,连声说:“既然陛下决定突围,臣等唯有舍命护驾,别无二话。”
皇上连忙点头称赞道:“说得好啊,朕甚是欣慰,还有哪些爱卿愿意护驾突围的,刘爱卿,你写个名单给朕,若有不在名单上的人胆敢随朕出城的,定斩不赦。”
那五大权臣见皇上高兴,又小心翼翼的请求道:“臣等老迈,能否允许我们多带几个人随行?”
皇上思考了片刻,为难的对张念夫说道:“衣服是不缺的,但城中兵器损失不少,打造又费时费料,朕也知你守城不易,只是诸公为国为民操劳了一辈子,就只这一点要求,朕实在无法拒绝啊,可还能拿出一千件兵器来?”
张念夫面露难色,自言自语的说:“守城艰辛,这些兵器……”
诸公连忙作揖道:“刚才我们多有得罪,还请忠靖王不要记恨我们。”
张念夫一听,若不答应,倒像是他小肚鸡肠了,只好说:“老前辈,这话重了,晚辈受不起啊,还请诸公嘴上留些情面才是。陛下安危最重要,臣守城再怎么难,也要为护驾诸公备齐了武器。”
皇上这才说道:“好,五位辅国重臣,每人三百随从。”
大殿之上叽叽呱呱,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拟定了随行的文武官员,几乎所有的高官都要求随圣驾突围迁都,刘姓大臣写好了名单,诸臣生怕漏掉了自己,又都传阅一遍,才呈给皇上。皇上粗略看了一下,便命人抄写一份给了张念夫,命他照此单发放武器。
皇城之中乱作一锅粥,群臣的家眷更是哭天抢地,诸公心中也都有数,虽然姬妾成群,但毕竟是从宛军中突围,不可多带家眷,只能带着一两名实在舍不得的美妾,让她们穿上军装,冒充随从。并搬出皇上来堵其他人的嘴,毕竟皇上确实是不准带家眷的。当然,也不忘安慰其他人说,突围危险,皇后尚在皇城,将来皇上一定还会回来的。
不说皇城如何混乱,到了约定好的时间,诸公及文武高官都如期而至,好像一点麻烦都没有。皇上果然没带任何嫔妃,孤身而来,只坐了一辆普通的兵车,与其他兵车一模一样,只是周围一身普通军服的护卫,都是大内高手,诸公都认得这几张熟悉的面孔。
皇上看了一眼诸公和文武官员,也都没穿官袍,都是一身普通将官的打扮,便指着他的衣服笑道:“君臣同心,宛军必败啊。”诸公随声附和。
张念夫道:“陛下请先回车上休息,臣已经安排妥当,先派出一队人马冲入敌营,再留一队人马断后,诸公在中间护驾,当万无一失。诸位大人也请上车,听号令行进,千万别乱。”
张念夫将东门的事情安排完,就接近约定的时间了,他连忙换了一身普通士兵的衣服,登上西边城墙,目不转睛的盯着宛军营寨。
今夜无月,格外黑暗,寂静之中,一场生死大战即将拉开帷幕,张念夫虽然也经历过几次死战,对战场上血肉横飞,骨碎肢残的惨烈并不陌生,但他毕竟还年轻,没有磨砺出处变不惊的冷静心态,只觉得一颗心跳动得特别厉害,似乎自己都可以听得到这急促的“咚嗒”声。
就在夜黑得不能再黑的时候,西边敌营果然出现一阵混乱,黑暗的敌营中立即点起灯笼火把,如此一来,敌营中的情况,张念夫看得更加清楚了。
这支偷袭的队伍,浩浩荡荡,就是从城墙上远眺,也是无边无际,烟尘滚滚,前面是冲锋的骑兵,后面是摇旗呐喊的步兵。张念夫心中奇怪,谭青不过十万人,怎么可能分兵造出如此大的气势来呢?
张念夫没有犹豫,在城上命令士兵放箭,以策应突袭的援军,给宛将以里应外合的假象。宛将果然中计,张念夫可以清楚的看到宛人调兵遣将,井然有序,看来,宛人知道中原士兵闯营送信,已经猜到要里应外合突围了,肯定是做足了准备。
鏖战良久,中原援兵还是源源不断,声势越发浩大,张念夫心中叹服,谭青果然有一套,这佯攻做得天衣无缝,若不是他事先知道,哪里能辨得出虚实来?而这些冲锋陷阵的士兵,似乎并不知道他们只是佯攻,都是拼命厮杀,奔向皇城方向,丝毫不担心深入敌营之后如何脱身。
打了半个时辰,牵制宛兵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宛将不断向西门增派兵力,这些佯攻的人眼看就要撑不住了,若再打下去,恐怕就要露馅,张念夫连忙叫来副将,命他立即赶去东门。
东门大开,一队精锐步兵悄悄的冲出皇城,诸公争先恐后,护着皇上紧紧跟随,他们的家人手持各种兵器,也小跑着逃命,庆幸平时马屁拍得响,否则这种活命的机会哪能轮到他们?
宛军都调去西门增援,东边营寨空虚,这些步兵训练有素,善于偷袭,他们行动迅速,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宛营中间,当宛兵有所察觉的时候,突然外边又来了一队人马,好像是从天下掉下来一样,宛兵顿时乱了阵脚,被打得抱头鼠窜。多亏西边有人突袭,所有的宛将都披甲待命,否则,恐怕要被斩杀到被窝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