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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宴当然不会暴露自己,只让半月庵的主持去请太医院的人医治,可是半月庵是个什么地方,大家都心知肚明,要么是宫中犯了错的妃嫔,要么是功勋世家犯了事的夫人姐们,白了就是被家族放弃的女人们,在身份上完全就是一文不值的,因此太医院没什么人想去。
杨太医一直知道外界对他评价不高,他一直想让自己的形象更好一些,此次便自告奋勇要去半月庵给那里的可怜女子看病。
陈太医打趣道:“别人都不想干的差事,怎么杨太医想做?”
陈太医到底是和杨太医共事很久,知道杨太医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那些女人虽犯了错,但终归也是女人,活生生的一条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必须得去救一救。”
“杨太医,最近信佛了?”陈太医略带调侃。
“倒不是信佛,就是觉得应该敬畏生命。”
“这话得不错。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陈太医不想再聊下去,他本身也是故意讽刺杨太医而已。
曾经的太医院正已经告老还乡,后来调来一个徐太医成为院正,原本的副院正毛太医去了金陵,所以现在京城太医院缺少一个副院正。
有人推举陈太医,有人推举杨太医,他们两个人是竞争对手。杨太医从来就没有将陈太医放在眼里,他认为自己是相当有希望的,在医术上,他确实比不上被提名的其他几个太医,但在做人这方面,他是自诩可以的,何况他还有贤德王这个靠山。
经过一番马车颠簸,杨太医来到半月庵,在一个尼姑带领下先是见了师太又去见了孙氏。
初见孙氏,杨太医还没认出来,因为孙氏穿着粗布衣裳,头发只是随意挽着,没了养尊处优的日子,皮肤和双手都很粗糙,眼下都是淤青眼袋,脸上还有些脏。
“杨太医,是我啊,救救我。”孙氏的声音都沙哑了,跟从前的贵妇完全就是两个人。
杨太医并没有仔细看,甚至都没有回答,专心诊脉,“过度劳累所致,需要静养。只是补身的药材,庵中不知有没有?”
一边的师太道:“杨太医,您只管开药,咱们会去处理。这位夫人好像认识你。”
杨太医确实帮不少贵妇看过病,他也深知这种地方的贵妇根本就是家族弃子,有什么好认的。而且他暂时也想不起来这面前的婆娘到底是哪户人家的夫人。
来之前,他就想好了,无论看见谁,想不想的起来,都假装没看见,毕竟这半月庵的女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出去了。
“我不认识她。本太医平时都是替勋贵世家的夫人姐们看病,今是第一次来这里。来真是丑闻,咱们太医院无人肯来这地方,只能我来了。”杨太医还不忘夸奖自己一番。
师太点点头,“杨太医确实妙手仁心。贫尼佩服。”
等到杨太医开完方子,他就立马走人了,诊金也没有他意料中的多,他想,以后他是绝对不会再来了。
师太接过方子,看了几眼就给尼姑去煎药。
尼姑问道:“师傅,若是没有那些好药材,怎么样?咱们庵里的人参早已吃完了。”
这人参不是别人吃的,是师太享用的,其他人根本连闻的机会都没樱
师太冷笑道:“这些个罪妇还有资格吃人参?反正杨太医已经开了方子,就按上头的抓药,没有的药材就算了吧,咱们庵堂的香火钱可不是用来给这些罪妇享福的。这些罪妇死或者活都是意,就这样吧。”
“是,师傅。”尼姑拿着方子就走了。
孙氏病了自然做不了什么活,她依然喝着白粥咸菜,只有中午才有白米饭吃,只配一碗青菜,这样已是很好了。她刚来的时候因为干活慢,吃的还是馊掉的窝窝头。
喝了几副药并没有大好,她知道自己的身子,若是不好好补一补,迟早就会这么过劳死,孙氏想活。
等到孙氏有力气走路了,她就立马到师太这里报道。
“多谢师太关照,给师太请安。”孙氏吃了苦头,总算懂事了许多。她拼命服自己,要想出去就必须做伏低。
“哟,可不敢当。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咱们庵堂里可不是你们的后宅大院。”师太不苟言笑,她一脸刻薄相,一直都很严肃,是所有犯妇们又恨又怕的一个人。
“承蒙师太关照,还帮我请郎中来看。我想送给师太一件礼物。”孙氏仍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哦?”这位师太其实是个贪财之人,她的庵堂因为接收家族弃子,每个月总能收到点各家族送来的银子或者米粮,但她仍旧不知足,不但从中克扣,还拿着庵堂的香火钱私放印子钱。
她在外头还有一座自己的三进宅子,过的日子也很好,出行有丫头厮,府内有众多奴婢伺候。
孙氏拿出自己贴身收藏的一块玉佩,这还是她已经去世的母亲留给她。刚来半月庵的时候,她的衣裳被迫换下,身上值钱的物品都被收走,只这个玉佩她悄悄藏在鞋子里才没有被收走。
师太看了一眼,她也收藏过不少好东西,一看这玉佩的成色就知道毕竟不俗,接过来仔细端详,还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这是什么玉?”
“师太,这不是一般的玉,是和田玉。”
师太一听,表情虽严肃,但眼神亮了亮,若是当了这玉佩,岂止千两,据和田玉,最贵的能值上万两。
见师太不话,孙氏又道:“这块玉佩就送给师太了,师太对我实在是太好了。那我就不打搅师太,马上就去厨房劈柴干活。”
等孙氏离开,师太拿着那块玉佩高兴坏了,还放进嘴里啃上一啃,试试硬度。她露出了外人不会看见的贪财的笑容。
果然,孙氏的做法见效,一之后,孙氏就不用劈柴挑水干粗活了,她只需要洗衣裳就行,这活比从前轻松一些。
师太将孙氏的玉佩当了个非常好的价钱,整整一万两千两银子。
她心情好,直接让孙氏来到她的禅房,道:“你送了那么好的礼品,本师太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