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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会相互利用,这是真的,不存在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地恨。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是,不是当事人,可能都不懂。没有经历,无法知道深意。只有过来人,才知道道路的艰辛。只有跌跤了,才知道路不平。山路崎岖,才喜欢平路。
吃完喝完,大家都很高兴,任干事一家表现的热情,让人难忘,根据多年的经验,柯南觉得他们没有作假,相反,是真诚待客。人都有缺陷,任干事的缺陷是人老了,希望多一点荣誉,让后人学习;他妻子的缺陷是,人老了,不能提供让任干事高兴的服务,只有拿热情招待任干事的朋友或者负责人等客人,来换取外界的肯定,来监督任干事在外胡来。即便这样,也难免会有一些小插曲。人心不可防,防不胜防。
这两个人,都是老人,都很勤奋,为了女儿,为了女儿的孩子,他们一直在辛勤劳作,目的就是让自己的手里有钱,可以减轻儿女们的负担,或者腰包里有钱,可以给孙子们买糖或者买零食吃,不至于让孙子们瞧不起。实际上都是外甥,因为任干事生了两个女儿,没有儿子,没有儿子,就没有孙子,就是有人愿意装孙子也不可能。任干事这方面把握得好。这里没有重男轻女的习惯,生女儿也没人说什么,不会被人瞧不起。生儿子的也不会特别骄傲。这些人的心态非常好。生儿子是名气,生女儿是福气。都是值得庆贺的。习俗很好,就没有攀比,都在各自的山头,各自为政,相安无事。
人怕老,但是人肯定会老,人老了也没办法,人最怕没钱,没钱的人就是穷人,当一个人老了,又穷又老,这个人活着就是一种受罪。任干事可能看清楚了这一点,因此没日没夜地干,在农村,只要肯干,也许除掉一些必要的开支,还有点结余,如果不肯干,一点结余都没有,那是百分之百的困难户了。所谓的困难,也是相对而言,就像水总是从高往低处流淌一样,日夜不停,为了奔向大海,矢志不渝。
吃饱喝足,没事可做,东干事就想走,因为任干事不喜欢打牌,他谨守家训,不沾赌博,知道赌博就好比两个碗,其中一个碗里有水,另一只碗是空的,将水在两个碗之中倒来倒去,碗里的水就消失了,很奇怪,不知道那水到哪里去了。当然,他很清楚,最终的赢家就是开赌场的人。逢赌必输,输的是来赌博的人。如果看不透,就是执迷不悟,将来必定家破人亡。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凡是赌徒,结局都不妙。凡是赌博的,都不会发财,家丁也不兴旺,家人也不和睦,最终会不会有地方住都很悬。
这就是赌博带来的玄妙的东西,不知不觉间,水就消失,赌博就像这样,这是一个问题,赚来赚去,谁都没赢,最后都是失败者。耗费了青春,浪费了光阴,所有一切美好都和赌徒无关,赌徒的心,被钱占据,没有空间再容下别的所有美好的东西。
任干事明白了这个道理,他的祖先也明白这个道理,久而久之,他的想法和作法已经影响了下一代,他的女婿都不打牌,哪怕周围的人都打牌,他们也不打,他的女儿更不用说,女人打麻将的风气也很盛行,可惜的是,到他女儿那里,就要宣告终止。当然,人的行为和家教有关,也和周围的环境有关。当周围豪赌之风盛行,就难免受到影响。不喜欢农事,只有走上破产之路。赌博是两败俱伤的营生,一沾上,就不容易甩掉,不容易摆脱。非常困难,戒除赌瘾,比登天还难。因为赌徒的乐趣就在于此,赌博会让赌徒幸福,让赌博兴奋,感到快乐和开心。关键是一种成就感特别舒服。赌博的眼睛在赌博的时候,特别亮。在做其他事的时候,就显得黯淡无光。
东干事说:“我们走了,再过两天,可能水管就要来,麻烦你看管一下,在施工前,给大家开个会,争取大家的理解和支持,项目完成,大家都好说,项目受阻,没有完成,大家都不好看。会影响以后的项目,也会影响大家的发展,说严重点,就是别的地方都改造好了,这里可能后改造,或不改造,其他地方积极,这里落后,如果这里这次搞好的这个项目,下次有项目,第一个会考虑到这里实施。谁积极就先开始,谁不积极谁落后,就不开始,或者不搞。免得淘气,让人操心。”
任干事说:“你放心吧,我的小女儿在山下乡镇卫生院分院,我也希望山下有水,能够正常使用,我不想做坏事,当然,也不允许别人搞破坏,你就放心吧,没事,保证让项目进展顺利。多做好事,多积德,必有余庆,多做坏事,缺德之人,必有余殃,这个道理我懂。”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了心,好,季先生、尹先生,我们走吧。客走主人安,待在这里影响他们工作,我们走了,干自己的事。都不相互干扰,这样做才美。”东干事说。
这个任干事和东干事都是一类人,关键时候,还是以家为主的,工作上的事情好办,没有什么难题,大概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别人的痛苦,别人来忍受,别人的幸福,也没有福气去享受,甚至,没有谁愿意来分享,谁的牙齿痛,只有自己清楚,看的人,永远是旁观者,不会代替什么,也不会帮助什么。
喝了酒之后,都很亢奋,不过都还保持得住,大家依次上了车,和任干事告别,他们当然邀请再去做客,这话不是客气话,因为任干事非常喜欢喝酒,有客人来,他当然高兴,有人陪着喝酒,是很幸福的。他家的腊肉吃不完,送给了他的女儿女婿家,还是吃不完,老人牙口不好,不经常吃肉,挂在房子里,一挂就是很长时间,只有来客了,才想起来吃。喝酒更是,一个人喝酒很没意思,两个人以上在一起喝酒,才觉得好玩。无酒不成席,一人独饮也没趣儿,不如找个伴,可以说说话,喝点酒,很好的人生。人生短短几个秋,不醉不罢休,当然,喝酒不能喝醉,酒后不能开车,这些都是规矩,酒后开车绝对危险,对自己不负责,也对他人不负责。
车发动后,先是上坡,因任干事家在山坡上的山窝里,上坡之后,就是一路下坡了,这里离大蓄水池不远,上次来看大蓄水池的时候,东干事就想拜访任干事,不过,那时候时间有限,就改在了今天。这样的安排比较合适,有些人总是要见面的,事在人为,没有人,事就办不好。这个道理,东干事非常清楚明了,他善于用人,就能办好事。如果用人不当,自己就要亲自去办,劳民伤财,他自己也累得很。对于一些人,他的方法就是先哄哄,然后再施压,哄好了事就好办,办好了事,看清楚了人,下次再有事,同样处理,一回生二回熟,何乐而不为?
有一段路上铺的是混凝土,很奇怪,其余的路段是山石和泥沙路面,柯南就好奇地问:“东干事,为什么不接通水泥路,偏偏在这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铺了水泥路?”
“你不太熟悉山上的情况,这个组的村民比较勤快,但他们也相互嫉妒,生怕好死了对方,这段水泥路是因为在铺前面水泥的时候,没有用完,剩下了一些,都想铺自己的院子,为了公平,给谁不给谁,都会让人说侯光祥办事不公,就干脆把这混凝土倾倒在这里了,这样做,就不会让他们说三道四了。毕竟是做了村组的公共事业了,谁再说话,就是激起公愤,得罪一个人容易过,得罪了大家就不好过,早晚会在人们的口水大海中淹死。这个利害关系,都是非常清楚的。人言可畏,不是说真话可畏惧,是因为假话可畏惧,假话的杀伤力非常巨大。人们都在谎言当中生活和工作。谁都无法摆脱这人世间的悲哀。”东干事娓娓道来,看样子他非常清楚村民的动态,人情世故都是很练达的,哪怕没有读书,这个本事还是有的,和读书人比较起来,毫不逊色,成为大师或者教授是绰绰有余的,至少说话做事都不一般,有着丰富的社会经验,就是教一下这个方面的课程,都非常难得。
“哦,那也是,人们都有这个思想,就是自己得不到,也叫别人得不到,好死别人不行,苦死别人就行。”柯南说。
“你说得对。”东干事说。
“现在的人心,不像过去的人心淳朴了,哪怕在这深山老林,都是这样。”尹贤仁说。
“没错,现在的人心不古,别说别人,哪儿的人都一样。”东干事说,“我走过不少地方,都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为什么人心为什么这样诡诈。”
柯南清楚,他说的,肯定是有道理的,受过骗、上过当,就是不一般,可能拿经验来说事,这个经验可以管很多年,柯南也要好好学习,在研究人心方面,东干事可以说,有独到之处,包括尹贤仁,也是略胜一筹。当然,人心难测,就不去测,免得自己受累。千人千面,就有千心,都不一样,不会同一,不会同心,也就没有同德,没有同一个目标,同一个步骤,没有同频也就没有共振。这些都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相互影响和相互印证的。
车下了山,走过平路,到了柏松酒店门口,他们下车,尹贤仁说:“再见,东干事。”
柯南很恼火,这人让他喊村里的干事别喊干事,只喊主任,现在他自己却喊干事,这有点问题,这叫对自己宽、对别人严,看样子没有多少朋友,谁都不愿结交这样的朋友。
柯南没说什么,进了屋,又发现了梁马江,他笑着问:“怎么回来了?”
柯南说:“已经办完了事。”
“好啊,你们真是干实事啊。”梁马江说。
柯南感到很奇怪,他为什么没有去打麻将呢?柯南忍不住问:“怎么没打牌?”
“没人。”
“怎么没人?”
“都在忙。我没山林土地,最清闲了。”他说。
“好吧,难得清闲,你们真会享受生活。”他说。
听说,他家本来在附近村长的山上,他是倒插门的女婿,因他弟兄姐妹多,出去一个两个不算什么。加上少数民族地区,不存在像汉族地区那样明显的男女性别不平等的现象。
他进了女方家,然后成为女方家的成员,女方家没有儿子,就是两个姑娘。两个姑娘有一个出嫁了,另一个要找一个男人上门入赘,这事就落在了梁马江身上,他有六个兄弟姐妹,其中,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三个姐妹,一大家子的人,还好,他上门,逐渐融入到女方的家庭当中。
梁马江不喜欢说他的过去,也没有什么话好说,柯南坐在这里难受,就告辞上楼。尹贤仁也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看书,只等到太阳下山,肚子开始咕咕叫的时候,尹贤仁才下楼,开始做饭。
他不做,柯南不会主动去做,担心饭做得不好,不好吃,他就喜欢提意见,这事传到刘小姐耳朵里,就不是好事,柯南喜欢单纯,不喜欢被负责人批评,这不是好事,给负责人的印象不好,就会扣分,那分,就是钱,就是命根。年终评估得到高分,就能得到比较好的收入,得不到高分,或者被扣了分,收入也会跟着减少。
尹贤仁做饭,也追求简单,柯南喜欢简单,哪怕营养跟不上,也无所谓,晚上最好少吃,免得肠胃受不了,反而对身体不利。
在吃饭的时候,梁马江来看厨房,实际上是想看看他们吃的是什么。柯南当然不好拒绝,就让他看,对付无聊的人,就要用无聊的方法。
第二天,村里的事告一段落,尹贤仁和季柯南赶到了小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