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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儿,你还好吗?”身后传来了陌生的声音,孟星河努力抑制喉头的滚动,苍白着脸回头,看见一个高个子的白人男性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你这是有什么高山反应吗,要不要帮你叫医生?”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带了药。”孟星河又咳了一阵,打开水龙头,鞠了一把冰凉的水泼在脸上,洗去满脸的冷汗,却被激得打了个寒战,呼吸愈发不畅,眼前黑翳弥漫,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一侧倾倒,身后的高个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一边大声招呼自己的同伴去叫医生,一边从背包里抽出氧气瓶按到孟星河脸前,熟练的背包客即便已经能够适应高海拔的气候,也会随身携带氧气瓶备用,孟星河竭力稳住手臂抓握住氧气瓶,艰难地吸了几口,终于缓上来一口气,嘶哑着声音:“我没事,这就下山去了,不用叫医生,谢谢。”高个子半信半疑:“哥们儿你确定吗,高原反应可不是开玩笑的。”
孟星河已经缓过了不少,把氧气瓶还回去,朝他挤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当然,不舒服的话我会去站医那里的,谢谢了。”高个子接过氧气瓶,看着他满脸不知是汗还是水,苍白的发青的脸色,表示你啥我才不信。
火车姗姗来迟,进站的时候舒窈已经翻阅完了秘书周发来的报表,ms初成立,她一个门外汉虽领了副总的职,实际上管理的多是行政人事条线的事务,即使这样她也丝毫不敢怠慢,这趟行程本身也没有准备耽误太久,八后在阿布扎比有一场能源行业的峰会,她想赶过去观摩一番,也许对行业可能有些新的认识。关上笔电的盖子,舒窈抬头环视了一圈,孟星河居然还没有回来,火车在站内的停留时间不会太久,大部分游客都已经上车,他没有听到通知吗?
对他的时间观念表示了一番鄙夷,舒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拿出手机拨了号码,电话很快接通,那一端孟星河的声音却格外喑哑,间或带着嘶嘶的痰鸣音:“阿窈?”
“你去哪儿了,要发车了。”她已经收拾好了背包,开始往车门走:“你若是有事也可以赶下一班,我先回山下去收拾东西,明开始就自由活动吧。”
电话那头忽地静默了,接着是一阵窸窣声,他好像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声用英语跟旁边的人着什么。
“喂?”舒窈觉得奇怪,“听到了吗?”
“我知道了阿窈,”孟星河的声音重新响起来,气息不是很顺畅,他似乎正在跑:“我就过来了,阿窈先上车好吗?”
其实她本来没有准备等他的,乘务员已经在门口催促了,但他刚刚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很奇怪,他在这么个车站能躲起来做什么?舒窈鬼使神差地站住了步子,往远处环视着,正看见孟星河从车站的另一端快步走过来,他走的不太稳当,一手压着胸口,看见舒窈在原地等着,他眼中仿佛有一盏灯忽地亮了起来,竭力跑了两步到她跟前。
“抱歉,有点事情耽误了。”孟星河还没喘匀呼吸,就急着跟她解释,舒窈却不那么有耐心去听,用探究的目光扫了他几眼就扭头上车去了。
列车慢速地启动了,孟星河放好背包仓促落座,汗水已经打湿了额前的头发,他随手擦了擦,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有些心地问:“阿窈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嗯,”舒窈从窗外收回目光,落在他脸上时微微愣了愣,又道:“我明去见几个朋友,先不回国。”
孟星河垂下眼睑遮住眸中不合时夷失落,这是事先好的不是吗,他也早已经认同的,这一趟蜜月的行程只有短短不足一,但他格外开心的,他果然是太贪婪了,想把这份开心无限地延续下去。目光落在笔电的屏幕上,舒窈刚打开盖子,正在一份文件上签名,他粗粗扫了两眼,是一份邀请函。
“阿窈要去阿布扎比吗?”
舒窈点点头:“十二月份的矿业峰会不是定在成都嘛,我先去能源业那边探探路。”
孟星河眼中多了一分笑意,他的阿窈果然是样样都很优秀的,他也知道ms的成立对她来压力很大,但她的努力他看在眼里,她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管理者,像所有人期望的那样优秀。
短短两个时的下山路程极为难过,颞骨跳痛如同钝锥敲打,呼吸之间忍不住呛咳,夹杂着微弱的嘶鸣音,孟星河带上颈枕借势掩住口鼻,把发出的动静降到了最低,是以丝毫没有人察觉他有什么异样。下车时的舒窈行色匆匆,一双眼睛若有若无地瞟着四周,隐约带着期待,却又极力掩饰着。孟星河看在眼里,心脏随之泛起了细密的刺痛,他知道她在期待什么,也知道那份期待里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阿窈刚刚,要赶飞机是吗?”整顿好背包,孟星河浅笑着开口,适时地唤醒正在出神的舒窈,舒窈跟着一愣,极快地收回目光定在自己的鞋面上,仓促地应了一声。孟星河忍不住弯了嘴角,她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像极了一只偷跑出窝的胆鸟儿,缩着脖子低着头,圆圆的眼睛虽然垂下却还是滴溜溜转个不停,像在脑海里飞速地为自己找着理由。
见她不话,孟星河自然不会提出要分道扬镳,也只是陪她在长凳上坐着,远处的太阳正缓缓落入西边的云朵中,把大片的际烧成温暖的红色,他太希望这一刻可以久一点,再久一点,久到雪山融化,久到高原陷落。广场上游客行人来来往往,但世界又仿佛有着奇异的默契一样极为安静,这份安静感染了舒窈,下山后失落的心情也跟着平和了起来,她默默地看着边火烧的云彩,好像忽然不那么排斥身边坐着的人。
但美好总归是短暂的,手机的日程提醒响了起来,舒窈摁掉日程,也撇开了心底一丝莫名的留念,恢复冷然的语气:“时间不早了,今就这样吧,我该回去了。”
孟星河微微侧过脸看着她,从善如流地点零头:“今谢谢阿窈,”陪我。
他面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夕阳在他脸上映出了柔和的色泽,让他整个人都仿佛温暖了许多,也让舒窈心中那一丝莫名的情绪好像又放大了一分,烘托着没有由来的烦躁,已经是今第二次生出这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即便是十年后的今,她仍然不知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