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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骏马迈着轻盈的碎步跟随骑师走过了栅栏,场上的其他人立刻齐刷刷地望了过去,那是一匹通身金色的高头大马,挺拔的身躯,绝佳的仪态,顺滑的马鬃在日光下翻起金箔一样的光涛,让场上所有的马匹都黯然失色。关随远从骑师手中接过缰绳,朝观众台上岿然不动的孟星河笑道:“呐,老孟,你不给面子呀,tianay的骏马温顺地随着他的步伐颠步绕起了场。
观众台上的舒窈看的一时怔忪,在她的印象中孟星河与马术的接触只有在陪她上课的那几年,他在学校里被人揍,舒窈出面帮他解了围,于是他答应替她去上讨厌的马术课作为交换,每周一节的课程,舒窈学的稀松平常,却不知他竟然已可以优雅熟练地驯马。
两饶切磋选了最难级别的障碍赛,关随远抽到了先手,他对自己的骑术颇为自信,汉诺威马历来在障碍赛中受青睐的原因也在于它们出色的跳跃能力,在他驾着那匹素有绅士之称的温血马灵活跳跃过一道道障碍物的时候,孟星河仍是一副安安静静地模样,他换上了深色的马术服,勾勒出挺拔的肩背线条,宽肩窄腰,白色的马术裤裹着修长双腿,倒是意外的英气十足。
关随远在67“18完成了整圈的跨越,这一成绩虽不及职业骑手,但几乎可以碾压一众业余选手,他一下场立刻有骑师过去帮着牵拉缰绳稳住马匹,关随远俯身在马脖子上亲了一口,颇为满意地拍了拍,才朝孟星河的方向打了个响指。
马术比赛时场内外通常严禁喧哗,以期将对骑手和马匹的影响降到最低,但预选时则没有这么严格,场内外并没有肃清,或许是受到了前一匹马奔跃动作的影响,孟星河入场前已经安抚好的汗血马还是在跨越几个栏杆后出现了不配合,在第四个横杆处甚至烦躁地蹶了蹶后蹄险些踢翻障碍杆,好在孟星河轻收缰绳快了一步过栏。
汗血马属于热血马,皮肤极薄,奔袭后脖颈处分泌红色汗液如血,因而得名,训练有素后是极为优良的赛马,然而尚未熟悉环境的时候也极易产生暴躁不安的情绪,而此时如果不能迅速安抚驯服,很容易出现事故。显然关随远的这匹进口良驹是刚来不久的,甚至可能根本没有被他驯服,在跃过第九个栅栏后马匹剧烈地跃动了一下,然后顿然驻步左右椅身子,马耳搅动,鼻孔哧哧地喷气。
舒窈从观众台上站起身,不由快步往前走去,汗血马性子烈,如果出现挣动很容易将背上的人甩下来,然而趴在外栏上的关随远却一脸笑意,丝毫没有让骑师过去帮忙的意思,看到舒窈走来,他回身笑意更盛:“啊,别紧张,这时候只能他自己下来,别人帮不了。”舒窈心下不悦:“本就是点到为止的切磋,关总也不希望这时出什么意外吧。”
“啊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关随远摘下墨镜挑眉看向舒窈:“看来舒姐还是不了解老孟。”话间,场上的骏马反复踏起了蹄子,马背上的孟星河则微微欠身向前,手中缰绳稳握,脚下马镫幅度地扣动着,任由马背耸动身姿却极稳,一双长腿有力地夹紧马腹,无法将人甩下来的马匹似乎颇有挫败感,僵持了十几秒后竟然主动朝前迈起了步子,此时孟星河快速地收紧缰绳,向着障碍杆正面引导,毕竟是经过训练的纯种马,在跃杆上有着先的优势,迅速完成了剩下的三杆,然而哨声响起后舒窈还没有缓一口气,却见完成障碍赛的马匹并有停下来,而是朝着场外直冲过来。
事发突然,本就被压制的脾气在被哨声惊吵后彻底爆发,出现了不预的情况,骑师们迅速徒了安全区域,趴在外场栏杆处的关随远也立刻凝眉向后退开,场上顿时尘土飞扬,孟星河伏在马背上的身影被模糊,舒窈看不清楚他的面色,而就在众人以为要冲栏而出的那一刻,只看见他凛然挺身的脊背,手臂利落地回握缰绳,整个马头竟完全被他带起,前蹄顿扬,发出一线响亮嘶鸣,在横杆前朝侧面猛然甩头,落下的前蹄挟着尘土顿然插入地面半寸许。
四下霎时安静,一场有惊无险的风波结束在迅疾之间,空旷的风正将扬起的细尘寸寸剥落,尘雾中骏马已被孟星河稳稳牵住,在栏杆处走动几圈,顺着缰绳的引导向出口走去。
情绪是种奇妙的东西,明明刚才还在为他的隐瞒置气,在出现意外时却会下意识地紧张,连舒窈自己都没有分清楚那份紧张是仅仅来自于意外,还是来自于他。她重重的呼了口气,才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松弛下来,忙快步走上前。
孟星河将缰绳交给骑师,躬身下马,落地之时却膝盖隐隐一颤,整个人身形几不可见地缩了缩,忽地呛咳出声,却是一发不可收拾一样咳得弯下了腰,只好一手撑着膝盖缓解腰腹的酸麻,察觉到舒窈走近,按向腹部的手顿住,又缓缓垂在了身侧。见他咳了好一会儿,舒窈以为他是被尘土呛到了,从一旁的移动冰柜拿了瓶水递过去,他缓缓抬起垂着的眼眸,掩去眼底那一抹痛色,略有苍白的面庞上浮起笑容,慢慢起身接过那瓶冰冷的水,道了句谢谢,却并没有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