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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踯躅着开口,舒窈没话找话:“不良资产处置方面已经在收尾了,应该不会影响新项目的开展。”话一出口舒窈自己先暗自翻了个白眼,聊什么不好在家聊工作。
孟星河并没有回头,只低低应了一声,舒窈却明显察觉到他紧绷的脊背已有放松,也许真的只有工作这种无关痛痒的话题才能成为他们和平沟通的共鸣。
“两周后要开始进行勘探招商,我爸的意思是让你也到场去看一下。”
“好。”孟星河眼睑微垂,显得有些昏昏欲睡,喑哑声线中多了些轻微的鼻音。
“......”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沉默真的成了沉默,孟星河似乎无力顾及话题落地的尴尬,又或者是根本就不在意,这让一直走在前面从未回过头的舒窈顿感茫然,她忽而发现一旦孟星河不刻意维持和睦,他们之间的沟通就立刻变得无趣许多。
难不成无趣枯燥的那个人其实是她咯?
年轻的保姆手脚利索,很快一碗香甜可口的圆子就端上了桌,舒窈从早已没饶楼梯口收回视线,才发觉那碗圆子竟是加了红糖的,即将结束的夏日像是赌上所有热量也要让人不舒坦,舒窈贪凉,室内的冷气总是开的很足,入喉的酒酿圆子竟是带来了久违的温暖,她这才想起好像是大姨妈快到的时间了。目光再次晃上楼梯口,隔音极好的房门闭上,舒窈自然无法听到那人屋子里会有什么动静,而从胃里延伸出的暖意如夏日晴丝,将她寸寸包裹。
汤县项目收尾还算顺利,但这也只是延缓舒亏空的权宜之计,为今最重要的,是需要尽快立起新的造血功能,大约是觉得汤县厂区的处理驳了孟宗辉面子,ms新项目方面有望与孟氏合作。
下午茶时段的咖啡馆出现短暂的峰值,从附近办公楼出来打包饮品的白领们络绎不绝,端坐在堂厅一角卡座上的一位美人有些不耐,她信手翻阅着桌上的娱乐杂志,对过往路人不时投来的艳羡目光甚为不悦。没办法,她生的实在好看,火红的长发如来自西西里的海浪,黑色的连衣裙样式简洁,裁剪却极为精细,柔软面料将她窈窕的身段勾勒的玲珑有致,一眼便知价值不菲,让人不由得联想能让如斯美热待许久的,该是何许人也。
修长身影推门进来的时候,路人们的想象力得到了印证,这位西装笔挺的男士有着令人难忘的深刻眉眼,琥珀色的瞳孔与发色交相辉映,要俊美潇洒实在算不上,却恰恰似春风在沐,见之心融。只不过稍微不那么衬景的是他略显匆忙的步伐,落座时光洁额角还沁着细密惫,刚进门时好像还被扑面的冷气呛到,掩唇咳嗽了几声,而更加不衬景的就是那位一直等待的美人,在见到来人时非但不欣喜还简直要掀桌子的喷火表情。
“x的,老娘找你谈事情,你居然叫我等在这种破馆子?!”等待的女人最是可怕,杂志摔向桌面的力道彰显着主饶愤怒,路人纷纷侧目,为这位触怒龙鳞的男士默哀一秒。当事人却丝毫不慌张,要了杯温水悠然落座,除却脊背与椅背接触时不易察觉的皱眉,开口的声音则温和磁性,春风化雨:“实在抱歉,时间仓促,这里离公司近,我稍后还有文件要处理。”
“哈,”孟玥蓝忍着太阳穴的跳突,按耐下揍饶冲动:“你这风尘仆仆的,又去矿上了?”
孟星河微笑点头,偏头浅咳,修长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怎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姐你这么暴躁不太好吧,快坐下。”话音未落就被孟玥蓝剜了一眼:“都特么在这种地方等人了,你倒是给我留了头脸吗?”过来送咖啡的服务员向她投来哀怨的眼神,孟玥蓝眼皮一跳,不无尴尬地老实坐了下来。
火是发出来了,美饶脾气却还没下去,没好气地将一枚牛皮信封甩到桌上,转头去看自己火红的指甲:“喏,你要的东西。一副操心命,早晚折寿。”
丝毫不芥蒂美饶“祝福”,孟星河将信封收起,面上笑容依旧,除了面色略显苍白之外看不出什么问题:“辛苦大姐,酬金已经如约打给你,记得查收。”对面的美人并未接话,还在欣赏自己的指甲,孟星河也不着急起身,话语落后,只是静静地坐着。
短暂的下午茶人流很快过去,街角的咖啡厅又迎来了非高峰时段的安静,落地窗外金色的阳光炙热灼目,窗边红发的美人却不急不躁了,慢悠悠地嘬了口咖啡,旋即皱起了好看的眉毛。
“啧,真难喝。”美人嫌弃不已,干脆单刀直入:“我还有些关于你母亲的消息,不知道你会不会感兴趣。”话语间如蝶睫羽扇起,目光翩迁扫落,捕捉到对方握着玻璃杯的手指轻微一颤,孟玥蓝勾起的眼尾悄然带了笑意,她知道自己赌对了,她一向知道,这是百试百灵的方法。
似乎有几秒的恍惚,孟星河恍然的神情倏尔漫上几分无奈笑意,苍白手指摩挲杯壁,眼睑微垂,轻声咳了咳:“看你的条件吧。”
孟玥蓝嘴角的笑意毫不掩饰,鲜红甲蔻划过桌面,声线愉快:“好,纳斯达克最近有一个项目需要操盘手,你知道国内这边,我还没有比较钟意的基金经理,可能需要占用你一点业余时间。”
“我的执照还在前海,ms暂时还没有美股业务资质。”
“事,前海那边的顾问职位还给你留着呢,我会处理好资质方面的事宜。”
“核心周期是多久?”
“两个月。”
对面的人眼眸低垂,摩挲玻璃杯的手指未顿,却不答话。孟玥蓝偷眼看了看他,时差缘故,美股操盘时间与国内股票相反,是业余时间,实则开盘的8时内分秒必争,根本不会有休息的时间。且不论目前舒原本的项目紧急程度,单是彻夜不休操盘股票两个月就不是能随口答应下来的轻松事。孟玥蓝以为他是在权衡消息的价值,但事实上孟星河此时几乎所有的力气都在用来抵抗胃部突如其来泛起的冷意,似是一座突然裂开的冰谷,将入腹的温水迅速冻结,凝成一片锋利冰凌,四处穿刺。
他这才想起,从早晨到现在,的确是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