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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讲师,不过是两个毛贼,无需您关心。"
面对白鹿洞的人马,苏堂主再无半点嚣张气焰,这是堂堂的天下第一派,堪比一国的巨无霸势力,与之相比,自己就是可以随手捏死的蚂蚁,不值一哂。
将狼牙棒藏在身后,苏堂主试图解释,不想夏语心直接叫嚷,"这位讲师,我和同伴立志拜入白鹿洞,专程赶去赴考,要参与这一回的百派联招,血蛟帮横加阻拦,强要搜身,不知是何用意?"
"哦。不错,不错,有志向!"青年儒生闻言,打量夏语心几眼,连连点头,称赞了两声"好根骨",接着望向苏堂主,神色严正,"苏鼎宇,你们血蛟帮胆子大了啊!居然赶拦我白鹿洞的考生?这两位姑娘,都是妙龄女子,你们一帮男子拦路搜身,成何体统?是何道理?"
此言一出,血蛟帮众再不敢迈步上前,僵在原地,苏堂主脸上也溢出汗水,连忙道:"路讲师,你有所不知,这两个女贼,夺了本帮的宝……"
"那是你们的事!我白鹿洞招募弟子,素来是头等要事,凡入我山门应考的弟子,皆受本派庇护,一切外界恩怨,俱得暂时放下,这是本派传统,苏堂主不会不知吧?"
路讲师声音一沉,"夺宝、抢机缘之事,大地上天天在发生,无论她们是否有拿、拿了什么,都是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我们无意干涉,可你们霸住传送阵,阻碍考生,那就不行,立刻让开!你们的事,后头再自行解决。"
话说得极为强势,甚至可以说是蛮横了,但这就是大门派的底气,血蛟帮平日横行地方,一向也蛮横惯了,现在碰到白鹿洞的作派,却沦为食物链底层,只有退避的份。
夏语心大喜过望,和秀英一起,向路讲师遥遥垂首致谢。这回能够得救,全靠这位路讲师的仗义袒护,她喜出望外,忍不住朝路讲师多看两眼。
……娘亲说得不错,白鹿洞里还是有好人的。
见白鹿洞强势介入,苏堂主暗呼晦气,却也只能命令手下散开,不甘不愿地放行。
眼看一切都成定局,路讲师身后的一名女剑客,冷冷开口。
"路讲师,您这般却是失措了。"
"呃?"路讲师愕然回头,望向身后的丁丽君,见她面上看似毫无表情,唯有眼中妒意遮掩不住,登时明白过来。
白鹿洞这一代的门生中,此女最是善妒,一向看不得比她容颜出色的女子,偏偏那两个被血蛟帮困住的姑娘,其中一名相貌尤其出众,估计是她惹起了丁丽君的不快。
"本派虽有庇护应试弟子的传统,但那是指十年一次的开山门,而今山门未开,这里也不是我白鹿洞脚下,百派联招应试者众多,未必都入我白鹿洞门下,怎能一应庇护?"
丁丽君道:"何况,本派素来重视品行,这两位姑娘似与血蛟帮有财物纠葛未青,这等人品,哪里有资格进门?"
"话是这么说……"
路讲师目光一扫,看见夏语心衣衫多处见红,正在渗血,脸色也很难看,显然是身有旧伤,伤口破裂,而她那名同伴实力有限,如果陷入血蛟帮重围之中,恐怕死路一条……
心怀恻隐,路讲师决定帮上一把,"规矩虽是为了开山门而设,但这回本派参与联招,也是长者会认可的正式招生,而根据长者会决议,只要能取得第一,无论出身、来历,皆能迈入我派门墙!"
事出突然,夏语心又是紧张,又是愤慨,但看路讲师又一次庇护自己,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这话不对。"丁丽君摇头道:"既然取得第一能入我派,可见我派此次重视能力,惟才是举,但若连这点小事,都没能力自己克服,又怎么可能取得联招第一?又凭什么入我白鹿洞?"
"这……"
路讲师无言,又见丁丽君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考虑到她背后所代表的力量,只能点点头,转头不看夏语心,领着白鹿洞弟子前行,不再介入。
白鹿洞众人走向传送阵,苏堂主自然不敢阻拦,却一下挥手,血蛟帮众重新包围夏语心、秀英,狞笑道:"嘿,两个贱人,够会来事啊!再会闹腾也没用,现在我看还有谁来救你们!"
"天助自助,我倒也从不期望有谁能来救了……"
忍着多处伤口的痛楚,夏语心强笑道:"打个商量,如果我交得出你们要的东西,能放开一条生路吗?"
再次出言扰敌,夏语心向秀英打暗号,不论对方回答是什么,都要在两秒后立刻突围,生死在此一举。
行动就要开始,夏语心异常紧张,却忽然一阵暖风拂过,不是这季节会有的风,一下吹拂,扑面宜人,仿佛唤醒大地生机……不对,不是好像,真的是唤醒了大地生机!
夏语心目瞪口呆,看着附近的土地,抽出绿芽,飞快长起了青草,而几株树叶落尽的老木,也一下生出碧叶,抽枝化成伞盖,甚至开出花来。
……什么情况?
夏语心愕然,为这股春风和环境变化,感到不可思议,犹如身在梦中,跟着,又发现另一件无法解释的怪事!
……围上来的血蛟帮众,纷纷停下了脚步,不再动作,无论是苏堂主,还是手下喽啰,全都僵在当地,动弹不得。
不只是他们!
除了血蛟帮众,还有其他的行人与客商,浩浩荡荡几百人,从这里一直到传送法阵,甚至就连那些威风凛凛的白鹿洞弟子,包括路讲师、丁丽君,全部僵在那里,仿佛时间被冻结,不光无法动弹,甚至无知无觉。
……见鬼了!
夏语心这辈子从没遇过这样的诡异状况,一时都看得傻了,幸好酗伴秀英也不受影响,与自己一起,成为数百米内,全场唯一能动的两个人。
"小、小夏,这是……怎么回事?"秀英颤抖声音:"我们……不是见鬼了吧?他们这是……"
夏语心迅速冷静下来,断然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管他的,我们先溜再说!"
"说得对!"秀英反应过来,"我们趁机传送,血蛟帮的人再也追不上我们!"
生怕周围的人忽然"解冻",秀英拉着夏语心就要走,却猛地想起什么,小跑几步,俯身捡起地上的金币,道:"这块金币肯定值钱,反正他用不着了,我们拿了当路费!"
"别这样!"
夏语心一把抢过金币,在秀英疑惑的目光中,塞回趴倒在地上,似乎全无气息的中年路人腰间,道:"抱歉!不小心利用了你,属于你的东西,我不会拿的,但愿你平安无事……或是来生投个好胎!"
祝祷完毕,夏语心和秀英匆匆离开,抢在排队的人龙前,一脚踏入传送阵,身形在灿烂的亮光中消失。
两女进入传送法阵,前脚才离开,周围僵住的众人便恢复了正常,血蛟帮一方,从苏堂主到喽啰,都对方才的异状一无所察,只能看着包围圈中空荡荡的一片,错愕莫名,面面相觑,"人呢?"
"人去哪了?"
"怎么突然不见了?"
"肯定还在附近!立刻给我搜!"
走失了目标,苏堂主震怒,命令手下在县城中反复搜查,却再无所获。
另一边,白鹿洞众人同样惊愕,不知两女是如何脱身,又如何让己方全然不觉?
路讲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仔细打量四周,却一无所得,又瞥了一眼面有愤愤之色的丁丽君,最终没有开口。
白鹿洞弟子见讲师不说话,也不敢打扰,讨论一通却没有结论,"那两个姑娘,难道是术者?刚才使了障眼法,瞬移遁逃?"
"怎么可能,她们又这种本事,何必忍到现在?"
搜寻没有结果,在场的各路人马各自离去,行人与商旅也踏上传送阵,前往目的地,由于事情太过离奇,场面又过于混乱,没什么人发现,一名趴卧在地上的中年人,无声无息消失不见,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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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阵并非全是公有,也有些传送阵设在私宅之中,仅供个人私用。由于每次开启需要的巨大消耗,能私有传送阵的,不是王公贵族,就是绝顶富豪。
自由都市中的一座豪宅,占地数千亩,处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金砖铺地,玉石为瓦,藏了不知多少珍奇异宝,养了无数稀禽珍兽,将暴发户的炫耀、传统豪门的底蕴融为一体。
这样的宅子,各国王侯也相形失色,就是较诸皇宫,都有得一拚,此刻,庭院中的传送法阵骤然亮起,大放光明。
落拓虬鬓的中年路人,自法阵中现形,踩着木屐,像回到自己家一样信步走出,神态自若。
早在围在四周,跪拜等候的大批仆佣,纷纷起身行动,有的搧风,有的洒扫开道,有的焚香熏烟,有的撒下花瓣。
"老爷!"
"恭迎老爷!"
"恭迎老爷!"
在一众朴佣的迎接下,中年路人走出法阵,接过美丽女婢递上的皮毛披风,随意披上,气派登时不同,他踏着新洒的花瓣,走过长达百米的金砖大道,来到一道水晶雕成的门前。
"老爷!"
等候在门前的两人,一老一少,都穿着执事服色,年老的满头白发,短如板刷,直挺挺的腰杆,每个动作,说不出的标准,仿佛用尺规量;年少的面目俊俏,秀美如同女子,放在人群中异常抢眼,都对中年路人深深一礼,迎了上来。
老执事道:"老爷看起来似乎心情挺好,是此行有所收获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中年人表情怪异,斜瞥了老执事一眼,这才摇头道:"不过,一直以来的心腹大患,终于有解决的希望了。"
"老爷?"
中年路人的话,让老执事大为震动,惊愕抬头,就只见中年路人轻抚自己的络腮胡子,顿了一顿,笑道:"我想……我是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