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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钉截铁的宣告，如同炸雷，轰在夏语心的脑里，更直直轰入心房。在此之前，她不知面对过多少挑战，遇过各种惊险的生死险关，却从来没有哪一次，生出这么强的无力感，眼前仿佛道路断绝，就连那一次遭逢强敌，被一剑透胸而过，自己的心都没有此刻这么凉透……
……苦练招式与剑技，现在这样的程度已是极限，想要让自己更强，只能修练内息，但无论是修练哪种内气，资质都是越不过的关键。
自己……毫无资质！
之前自己稍微有点感觉了，不管怎么苦练，自己就像是已盛满的杯子，力量停滞不前，无有再进，当时便晓得，自己的资质恐怕不乐观，却怎么都没想到，不是资质欠佳，竟然会是毫无资质这样的结果！
没有资质，后头要如何修练？若是没法提升上去，父母的大仇、自己家破人亡的血债，就只能这么含恨终生了吗？
耳中轰隆作响，夏语心两眼茫茫，有那么一瞬间，她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就这么空壳般的站着，直到评审的声音响起，这才摇椅晃，狼狈离场。
所有的考试，都有胜利者的得意，也都免不了失败者的黯然，白云开早就见得多了，但眼前这一幕的发生，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计。
……怎么可能？毫无资质？这种事太荒唐了！她绝不可能是……
夏语心的情况，让原本担心的白云开，将方才的纠结抛之脑后，变为满腹疑惑。
知道得比在场任何人都多，白云开压根就不相信这个结论，脑中思索，尝试找出答案，蓦地，白云开心头一震，所有猜测。
……难道……是因为多重结界的关系？
白云开脸上阴晴不定，就见夏语心默默朝这边走来，双眼通红，强行忍住了泪水，却再也藏不住脸上的感伤。
"嘿，别这表情啊！"白云开拦住夏语心，轻拍她的后背，道："不要被这种事情打击到，你命由你，不由他们，他们没资格宣判你的人生，有没有资质，他们说了不算。"
听见白云开的话，夏语心破碎的尊严受到刺激，她勉力挤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脸，"说得容易，毫无资质的又不是你。"
"我好歹年长你一段岁数，这些话……你现在听不进，但等你心平气和时，就想想吧！我这辈子看过很多人，见识过不少天才，看过各式各样的资质，你知道什么是最好的资质吗？"
"是……第一品的……"遭到打击，夏语心思路混乱，虽然脑里浮现几个第一品的超卓资质名称，却破碎得出不了口。
"是坚定！是勤奋９有努力！"
白云开道："这才是最重要的资质，比什么仙体、神体更为宝贵，更有意义，而这三项最宝贵的资质，在你身上，我全部都看到了，我敢说，只要你不放弃，将来你的成就，会比今天在这里的所有考生都高！"
类似的鼓励，夏雨心不是第一次听见，过往拜师求艺，也有几个好心的老师傅这么安慰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而这一回，自己落入生命中未曾有过的深渊，这种鼓励……理应是毫无用处的。
但偏偏就是这样老掉牙的鼓励，此时此刻，如同一阵及时雨，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透入了一丝曙光，阵阵暖意，直透心头，夏语心僵硬的身体活络过来，更生出一股强烈的斗志，连自己都有几分诧异。
……我是怎么了？
心中的疑惑无人能答，苍白的面色多了几分嫣红，夏语心表情变得柔和，向好心的盗贼大叔点点头，就看向还在场中的秀英。
"奇怪，秀英为什么还不回来？"
夏语心的语气还有些沉重，嘴角却已经扬起，白云开略微安心，也跟着她一起望向场中。
这轮考验，场上最终只剩下一人，却始终没有异动，周围旁观的众人不由躁动起来，叫嚣没有资质的人别在台上浪费时间。
时间早就超过了十秒，就连夏语心都深感不安，自己被判定为毫无资质，难道连秀英也是？就算是，如今也只能无奈接受，强撑在那里不肯回来，这又算是怎么一回事？继续在那边死撑，只会更难看、更下不来台，是否……自己该上前一步，带回秀英？或者……秀英出什么事了？
"奇怪，这确实是久了些……"白云开语带保留，确实感查到有些怪异。
周围的喧嚣，刹时散去，莫名的宁静笼罩。
阵阵安祥气息自场中散发，一时间万籁俱寂，抚平一切躁动，朗朗青天白日，骤然变黑，仿佛遭到天狗吞食，遮蔽阳光，让白日瞬息入夜，方圆数百里内，尽归黑夜。
测试资质所衍生的异象，通常都只是绕身显现，少有远距离外放，像刚才那名白衣女剑客一样能影响周围百米的，堪称万中无一，足堪被认定是天才，而此刻的异象浩浩荡荡，广及周围数百里，这……已是超乎所有人想象的程度。
接着，清冷月光洒下，划开漆黑，白光中只见一道美丽身影，扣指如拈花，双目似闭非闭，周身清净，闪烁琉璃光华，更隐约可见身后一株枯荣菩提的虚影，拔地而起，迎月华而上，直顶青天。
举世皆暗，唯照一人，众生尽垢，我身独净！
考场内，万人惊惶，无分考生还是评审，脑里的念头都相似。
……如此异象，比刚才的琉璃剑体还要夸张！
……这到底是第几品的资质？前三品？第一品？
……恐怕，已经超出九品的常制，堪为那些已成为神话、传奇的超品资质了，却不知……到底是什么？
"清净无垢体？"
万众惊疑中，一个不太有自信的声音，从某名评审的口中叫了出来，很快便引得众人跟着狂呼，虽然弄不清究竟是什么，但听着就很厉害，场面陷入混乱。
白云开站在人群中，面上表情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全是错愕惊愣，低声自语，"假的吧？这种东西……真能天生诞出？"
一场骚动后，如梦初醒的秀英，灰溜溜地跑回来和夏语心会合，对于刚刚发生什么事，基本是一问三不知。
"……我滴完血就开始冥想，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好像睡了一个很舒服的觉，醒来就听见外头很吵，你们都在看着我……发生什么事了？我资质如何？有没有五行之体？"
秀英忧心忡忡，看了周围一眼，低声道："总不会是九品无资质吧？那不是等于未来毫无希望？如果是的话，千万别在这里告诉我，我怕自己承受不住啊！
与其被宣判九品，我还不如当场自杀，早死早超脱！"
全不在意的随口说话，听在旁边同伴耳里，就完全是戳心窝子了，夏语心脸色一白，用尽力气才维持住平静表情，竭力说了一句，"你真的是天才……"
说完这句，夏语心像是用尽了力气，再也说不出话来，摇了摇手，退到旁边深呼吸，秀英一脸错愕，问白云开道："小夏她怎么了？"
白云开不答，上下打量着秀英，皱眉道："怎么会是清净无垢体？"
秀英一呆，道："什么无垢体？我的吗？那是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清净无垢体，是敝派所列，九大无上仙体之一，千年难得一见！"
答案遥遥传来，却不是白云开的声音，而是满面喜色，如沐春风的路正平，他一手持剑，踏步而来，看到两女，像是看到了什么大喜事。
"夏姑娘、秀英姑娘，你们平安无事，真的是太好了！"
一路赶来，路正平早先才进入内场，便看见白昼入夜，月光挥洒的景象，认出是清净无垢体，错愕难当，再认出是秀英，见她和夏语心平安，大喜过望，连忙过来相见。
事涉九大仙体，路正平不敢怠慢，顾不得问昨晚的事，也顾不得此刻四面八方，不知有多少目光朝这看来，对于仙品资质的天才垂涎不已，志在必得，连忙开口。
"清净无垢仙体，千载难逢，却不表示未来就一路亨通。仙体者，往往需要特殊的功法与天材地宝栽培，才能萌芽茁壮，如若不得其法，只会白白浪费极品的资质。"
路正平环视周遭一眼，昂首对看各方虎视眈眈的目光，"我敢说，当今世上，除了我白鹿洞，再没有其他门派能彻底开发出你的资质，因为当前在本派之内，正逢另一人也有此仙体，便是我家慕容师叔……"
没有说出全名，当前白鹿洞的高手，姓慕容的也绝不只一个，但路正平这话说出，周围人群都倒抽一口凉气，特别是那些位高权重者，都想到了一个人，心中惊畏，喃喃自语。
"慕容春秋？"
"不老仙？"
"……竟是她……难怪了……"
在这一片低低惊呼声中，路正平继续道："有此仙体，我可当众承诺，秀英姑娘免试，接引姑娘入我白鹿洞，若是慕容师叔许肯，你更可以直接拜在她门下，接受本派全力倾注，定不会浪费你的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