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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川坐在了顾思音身边，顾思音伸手把他搂进怀里。
“阿姐，我不明白。”他道。
顾思音笑了，道：“这些胭脂水粉，水头很大的。”
“因为都是从黑市来，又都是从外面运回来的，所以阿姐觉得，她是从这一条路走的？”
“我觉得这最有可能。”
封君府不可能连送到女眷手上的胭脂水粉都去清点吧。
顾思音又道：“而且，这个量虽然很大，却也不惹眼。毕竟封君府的女眷本来也不少。”
虽说没有有名分的妾室，可是有不少女客卿，还有门客的夫人，甚至门客的小妾。
加上封君府一些地位高一些的侍女，只要不是奴籍，就都算在了里面。
顾思音道：“一人手上刨下来一盒胭脂，就能腾出很大的空间。”
长川皱眉道：“真是……”
看着这庞大的胭脂水粉开销，再想想楚云泽养的那群饭桶，长川心思也很复杂。
顾思音道：“光看这个账面，就觉得封君府的女眷真奢侈呢，胭脂水粉这种东西一年都得配好几套。”
其实化妆品这东西大家都懂得，就算天天用，一大盒子也可以用一年。
但谁会紧着一盒胭脂用一年？要是有条件，只要是新品就会想要入手一下。
这玩意儿的花销，可以达到上不封顶的效果。
长川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道：“女人真麻烦。”
顾思音笑了，道：“你现在还小，大了就知道女人不但不麻烦，还很有趣了。”
长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道：“阿姐，怎么从来没见你用过胭脂水粉？”
顾思音心想这个身体才十七岁，满脸的胶原蛋白。最近吃的好，人看着丰润了，就更自然了，用得了什么胭脂水粉。
而且最重要的原因是……
她摸了摸肚子，道：“阿姐肚子里有小宝宝，不能用那些东西。这些水粉，有些成分，平时没事，可容易对孩子不好。”
长川有些困惑，道：“可我经常看见那些浓妆艳抹大腹便便的女人……”
顾思音道：“阿姐就是比别人小心些。”
长川笑了，道：“阿姐很在乎这个孩子啊。”
顾思音皱眉，道：“不然呢？”
虽说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很强的代入感，也不觉得这个孩子是自己的。
可毕竟是在自己肚子里的小生命，感受着每一次胎动，多少还是对它负点责任的。
顾思音仔细对了化妆品这一块的账面，期间长川一直乖巧地坐在她身边。
等下午的时候，她就把自己整理出来的东西交了出去。
楚云泽立刻带着单子去找府里的女眷复查，肯定了她的猜测。
当天晚上，意欢被带出了大牢。
她被带去，洗干净了身子和头发，换了一身新衣，坐上了铺好软垫的马车，带出了府。
期间意欢一直表现得很平静。
马车停了下来，她也知道是停在了哪儿。
“绿夫人，您可以下车了。”侍女恭恭敬敬地道。
一如从前，她还是那个万千宠爱在一身的绿意欢。
她下了车，果然，看见是在秋原城外的海边。
那犹如谪仙一般阴柔俊美的男子，如同八年前一样，站在那轮明月之下。
绿意欢愣了愣，左右看看，无人来阻挡她动作。
她试探朝着他走了两步，身边的侍女和侍卫依然一动不动。
绿意欢从走到跑，快速地奔向了他。
“君上。”
她喃喃道，人停在了他面前三尺之地，再不敢靠近。
楚云泽抬头看了看月亮，道：“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吗？”
绿意欢喃喃道：“是君上捡到我的地方。”
她是个孤儿。
八年前她十一岁，带着四岁的弟弟，一边流浪，讨生活。
其实她谁都没说，那时候她已经知人事了，为了生活下去，打算自己卖身到馆子里去做雏妓。
如果那一天没有遇到楚云泽，这就是她要走下去的路。
当时楚云泽是刚到此地就封的年轻封君。
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这小姑娘的眼神很是机灵，模样也很是可爱。”
楚云泽笑道：“现在我带你回来了。”
意欢突然变得有些惊恐。
她往后退了一步，试探地道：“君上……”
楚云泽的眼神变得有些伤感。
“为了你，我叫我兄长打得半死。”他道。
意欢的睫毛不安地微微颤动。
“我是生受的，也没觉得后悔。你骗我，算计我，甚至出逃到立州，背叛我，害我。”他喃喃道。
意欢跪了下去：“君上，意欢死罪，辜负了君上的错爱。”
他仿佛没听见，依然望着那轮月亮：“如你所说，我一向是个没什么出息的男子。得知那些以后，甚至还……犹疑不决。”
意欢心头微微一震。
楚云泽显得很平静。
像天上的那轮清冷的月。
可那不远处传来的海浪声，却仿佛是他心中的万千思绪。
“我甚至想过，要为你彻底忤逆兄长”，他道，“绿意欢，你知不知道，我兄长对我来说，是如今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甚至比他嫡亲的妹妹梦渔郡主更重要。
这个女人会明白他的心意吗？
会明白他的心有多痛吗？
他正想着，绿意欢突然爬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君上，意欢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她泪流满面，道，“君上是天上的月，意欢不过是卑微的贱民。意欢怕，怕有一天失去君上的宠爱会一无所有，所以才……”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人拖了起来，让她远离楚云泽。
意欢惊了惊，开始奋力挣扎起来：“君上？！”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阿姐是谁吗！”
绿意欢听到这个声音，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去。
两个侍卫提了一个麻袋过来，扔在了她面前。
那个麻袋里显然就是她弟弟，正在麻袋里不断地挣扎。
“阿弟！君上！”绿意欢哭到泪崩，“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了！”
楚云泽伸手轻轻捧住她泪湿的脸。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个没什么出息的人。你对我做的所有一切我都能原谅。”
绿欢仿佛感受到了一线生机。
然而他马上又道：“可你让秋原百姓无辜民不聊生，还引来妖族的战火。”
“意欢，本君作为秋原封君，不能原谅你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