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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宥宸,我晚上守夜吧,你好好地去睡一宿,总这样熬着是要生病的。”芸莞看着憔悴的弟弟,满眼怜惜。
“不去。”宥宸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供盆,火烧地再炙热,映在他脸上都能透出一层冰冷的苍白,宥宸此刻连看都不想看芸莞一眼,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姐姐。
“宥宸乖,去歇会儿吧,你都三日未合眼了,尤其今日一刻也没闲着,太累了。”芸莞实在是心疼宥宸,毕竟他年纪还,正需要有规律的作息。
“你去吧。”宥宸点起了三炷香深深地插在厚重的香炉灰里,跪坐在空旷的灵堂前,一切又陷入安静之中,连蝉都不鸣了,生怕惊扰到世人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当芸莞发现宥宸死死地盯着那闪动的火苗消失殆尽时,她才敢轻轻唤了一声“宥宸。”
“嗯?”宥宸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一张口就伤了姐姐的心。
“没事。”芸莞淡淡地应着,她想催宥宸去休息,却又怕他闹事。
“你们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宥宸从未用这种冰冷的语气跟芸莞讲话。
“没瞒你什么啊。”看着宥宸愤怒的眼神,芸莞不知所措。
“你早就知道他遇害了是不是?你到底是不关心他的死活,你扪心自问,你真的难过吗?”宥宸冷笑着掀翻了供盆,火星四溅,落到纸钱上瞬间燃起了火苗,又沿着绢布向四周蔓延开来。
“宥宸,你别总这么无理取闹,好吗?刚刚不让拆灵堂,这会又要全点着了,作甚?”芸莞赶紧命人去打水来救火,一边用供盆努力地去扣尊苗一边训斥道。
“呵,我就想跟你证明,我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是这样无理取闹的孩子。”宥宸将香炉灰朝空中一扬,被火光映地特别清晰,好似净透的水中滴入了墨四散开来,呛地芸莞一直咳嗽不停“咳咳咳~咳咳咳,宥宸……姐姐是……想保护你。”
“骗我,瞒我,就是你所谓的保护,是吗?”宥宸质问着芸莞善意的欺瞒。
“我是有事没告诉你,但……”芸莞欲言又止。
“但什么?老爷回不来了,你居然都不难过……”宥宸的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声音哽咽地望着芸莞,他真想看看姐姐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是关于暗殇宗媚事,我没告诉你,是我不对,我不也是怕你冲动啊?什么叫我居然都不难过?全下就你自己姓端木吗?”芸莞很伤心,她没想到自己在宥宸心里竟是无情无义之人。
“你流过一滴泪吗?还有心情去送你的靖哥哥,这么难舍难分,当初悔的哪门子婚啊?”
“盼着姐姐嫁人啊,好呀,我走就是了。”没想到宥宸又提起往事,芸莞气地不知如何是好。
“谁急谁知道。”宥宸撂下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扭头就走了。灵堂的火虽熄灭了,可此时芸莞的心火谁能来扑灭?
雪晴刚刚去给芸莞取羽纱袍,怕她深夜太冷再染上风寒。回来就听到两姐弟的争吵,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患难时本应相互依靠的亲人,如此冷言相对,搁谁心里能好受,“姐,您别难过了,少爷可能是听谁嚼了舌根子,一点误会,过了就好了。”雪晴越声音越,她知道自己的安慰起不到任何作用。
芸莞连气带累,嗓子沙哑地不出话来,顺势坐在灵堂前,又点燃了三柱香,默默地念起《心经》,此刻她只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哪怕忘却这地,忘却这地间的人与事,做一个没有来路就不会伤心的人。
明月如圆镜,悬挂在漆黑的夜幕上,所有的星辰都被笼罩在清冷冷的月色中,一席青衫拂过琴弦,一会儿急躁,一会儿舒缓,可鉴抚琴人虽看似平静,内心却汹涌澎湃。
“主上,将军派人送来书信一封,时辰太晚就没敢来打搅您。”
接过信,青衣男子幽幽地了句“好”也不知这一句是附和知道还是代表心安。
信中寥寥几字“安排就绪,静候佳音”。
明晃晃的火苗烧掉了书信,却没能燃去他内心的寒冷,他想,是时候该努力一下,至少也算尽力了。
“月儿圆,守夜端,正月守望送玉銮,何处惹尘缘。掐指算,念头暖,断掐念想迎宾还,莫要愁心酸。”
清幽的古琴声声扣着心弦,一字一句吟唱着离世之痛,悼念中透着满满的不舍与无奈“长相思,长相思,长思不过长,长不及地久。”
自认吾能,定会泪流,可吾痛,竟生不出半滴,似世间枯竭,万物皆各自有道,不予妄自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