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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分明是你绊我!”陈珍嚷嚷起来,眼睛中坠着泪珠。
十分委屈,边说边看秦熙韬,“苏小姐不道歉,反而倒打一耙!”
苏许萝一下发怒,直接立起来将陈珍一脚踢在地上。
“是又如何?便真是我绊了你。你一个宫女,莫非要我赔罪?”苏许萝高昂着头,“你不配!”
她母亲乃前宰相之女,父亲乃当朝宰相,苏许萝挺直了胸膛十分傲气。
若伤了是个贵女也便罢了,区区一个宫女谁都不会看得上。
苏许萝的反应在后妃眼中才是正常的。
“够了!”皇帝突然大喝。
众人都未曾想到高位之上的帝王一把推开案几,木头案几向台阶下翻转,“咚咚咚”几声后落在苏许萝旁边。
“陛下!”太后脸色十分不悦,带了薄怒叫着。
她早就提点过皇帝夫妻一体,不能伤了苏许萝的颜面,更不能伤了摄政王的颜面。皇帝的脸黑成了锅灰,他想不明白究竟自己是亲子,还是秦熙韬才是!
皇帝冷声,不看太后。
他吩咐着常公公:“太后乏了,送太后回宫休息吧。”
这是铁了心要打苏许萝的脸了,不惜当众同太后离心,强行送她离开。
太后的脸苍白着,冷笑几声。
被姜女官扶着离去,常公公低着头替皇帝说着好话,可完全不受用。
人越走越远,逐渐没了影儿。
皇帝又看着苏许萝,后妃们人心惶惶,心知今日又是修罗场了。
偏偏个个都没法脱身而去,悔恨万分。
皇家两亲兄弟闹矛盾,其余人知晓了。
往往最后受难的还是她们这些后妃,而非陛下和摄政王。
“皇兄!”秦熙韬起身挡在苏许萝身前,宽伟的双肩给了苏许萝一个避风港。
本以为今日是冲着他来的,不想却是对苏许萝。
秦熙韬冷着脸,“皇兄还是别往臣府中赐女人了,一个个令人厌烦得很。”
他虽冷心冷面,可向来也是个不露情欲的性子。
何时这般露出厌恶十足的表情。
皇帝眉头成了个“川”字,天晚下来又呈黑蓝色,压抑着人心,每个人都十分不安。
众人不时看下帝王脸色,不时看下秦熙韬。
“照王弟的意思,是朕做错了?”皇帝登基已久,习惯了众人的臣服。
当秦熙韬跳出来第一个说,“不”。
他几乎无法压制心头的不适。
他想……杀了秦熙韬。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是她们伺候得不好吗?”皇帝一挥手,直接说,“若是不好,朕便替你杀了她们!可若是你这未婚的王妃插手过多,令你厌烦,朕便要好好同苏相说说了。”
秦熙韬未曾说话,这两个选项都不是好回答。
皇帝这是在逼他。
日积月累的嫉妒、羡慕,有朝一日登上皇位却还要忌惮秦熙韬夺走一切,又因为太后而不得不同他做出兄友弟恭的假象。
而这一切甚至还要持续到太后去世。
皇帝已经累了,今日是长久压抑后的爆发!
“身为女子,你很不应该插手这么多!”皇帝直接指着苏许萝斥责。
按照别家,早应该惶恐落泪跪地。
而苏许萝背挺得笔直,站在秦熙韬身后,两个人在皇帝眼中就是在挑衅。
陈珍见到机会来了,她一下扑出去跪在地上,磕头见缝插针道:“陛下!陛下,苏小姐嫉妒奴婢,将奴婢一行押在摄政王府中,连茶水都不许用,在府中简直生不如死啊,她根本就没把陛下放在眼中,此时也更是不跪陛下,请陛下明查,绝非是奴婢冤枉。”
何沁看着,头一摇。
眼看着这苏许萝便要完了,她捂住笑:“可真是一趁戏。”
而年长些的妃子却不认同地摇头,将小公主抱了起来,温柔道:“好好看着,学着你父皇是如何御下的。”
就在所有人以为苏许萝要完了的时候,皇帝转身回去坐稳了。
“把她给我当众杖责!苏小姐既然说是这宫女污蔑你将她们赶出摄政王府,朕便信了苏小姐的。”皇帝声音很沉。
他的每一句话都压了一条人命在里面,沉得令苏许萝心惊。
陈珍原本还笑着,她得意看着苏许萝。
可瞧见苏许萝可怜同情的表情后,身旁便有侍卫将她拖在了后面,绑在凳子上。
她才反应过来竟然是自己要被杖责!
“陛下饶命!”陈珍哭得满脸是泪,泪水将妆容弄花。
御下之术,不可求急。
杀鸡儆猴为第一方法,若还是不改便得……斩草除根。
秦熙韬猛得叫停,“放下她!”
他看向苏许萝,问了一声“还好吗?”
皇帝是想告诉苏许萝,任何欺瞒他者都不会有好下场,也是在警告苏许萝,即便今日她为摄政王未婚王妃,自己要打要杀也是易如反掌。
皇帝身体前倾,看似放松了。
“哦?你又为什么叫停?王弟是对朕的决策有什么意见?”
第二步,斩草除根。
若秦熙韬回答得不好了,皇帝的杀心便起了。
苏许萝手心捏了一把汗,此时还未到秦熙韬能够起兵谋反的程度。
可这时候皇帝突然闹崩,吃亏的将是自己和秦熙韬。
天越来越暗,没有蜡烛,也没人敢去点灯。
黑压压的连远处都看不见了。
秦熙韬面色如常,还和才来时皇帝回忆兄弟情深时的表情一样,他淡淡的道,“臣不过是怕萝儿见了惨状受惊。”
正这时,脚步传来。
姜女官对着皇帝行礼,“陛下,此时天已黑了,太后问这宴可完了?想请着苏小姐过去在大佛堂上上香。”
这大福堂在太后宫殿后面,名大佛堂,其实是进深三间的屋子。
本朝重孝道,皇帝之前扫了太后面子一次,这次再不能第二次了。
他憋着气,脸色铁青,向姜女官问:“母后身体可好?可是又思念父皇了?”
太后每次思念先皇,便会去大佛堂上香。
姜女官只点头不说话,皇帝心头一沉,松手放人。
秦熙韬牵着苏许萝送到姜女官身边,“麻烦姑姑先行一步,我还有些话同陛下说。”
姜女官带着苏许萝离去,秦熙韬转身看着皇帝。
“陛下若有心便多放在政事上,臣的王府只愿等待一人。”
随后,秦熙韬转身离去,半点面子没给皇帝留。
只听又是东西摔碎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