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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烨都,东千暖正式送东千锦出嫁,喧闹过后,她独自回了暂居的公主府。
入门前,听到了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她回过头,台阶下是一位中年男子。
“您是?”
男子拔出随身佩剑双手递上。
“沈安!”
沈姓如今是东千暖心里挥之不去的阴霾,而沈安两个字足以挑起她所有的怒火。
“沈大人这是何意?”
东千暖的声音徒然冷了几分,非常明显的看出,她并不待见眼前这位中年男子。
“东千姑娘,在朝为官者,皆身不由己,当年之事,是我沈安对不住你们东千家,但和沈睿没有半点关系。”
“如果你是来道歉的,大可不必,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你们沈家的人,我也不想再见。”
东千暖踏上台阶,不想再听沈安无关痛痒的道歉了。
“东千姑娘,沈睿病了,他不吃药,也不见人,老夫求你,去看看他。剑在这里,如果今日用我这条老命换回你的原谅,挽回你和沈睿的感情,我立刻就……”
沈安自刎在公主府前是给锦找麻烦,况且东千暖从未想过一命抵一命。
“沈大人不必如此,我不需要你为槊儿偿命,沈睿也与我没有关系。”
月色清冷,蓝衣女子就这样决绝的走近了公主府。那扇厚重的门随之禁闭。沈睿叹息,自己舍下这张老脸,甚至性命还是换不来东千暖的原谅,她不愿去看沈睿。
管家匆忙禀报。
“老爷,大少爷烧的厉害,已经开始胡话了,他吃任何药,也不让任何大夫近身。”
沈安焦急万分,可没办法,只有东千暖救得了自己那个执拗的儿子。
中年男子掀开衣摆,在公主府门前的空地上跪了下去,管家吓的急忙去扶。
“老爷,您这样怎么成,要不您进宫求王上下一道圣旨,叫王上命令东千姑娘去给大少爷看病。”
“睿儿肯定不愿意我用圣旨压迫她,你不必劝了。”
灯影横斜,府中的侍女悄悄将门外的一幕告诉了东千暖。
她虽冷漠决然的进了府,但心里依旧不安,翻来覆去了很久生生无半点睡意。
夜晚过半,屋内香灰燃尽,东千暖唤来侍女。
“他们还在外面吗?”
“回大姐,在呢,跪了半宿。”
“帮我把药箱拿过来。”
东千暖还是放不下,那夜沈睿在雨中淋了很久,患上风寒转为高烧,如果烧的厉害,救治不及时,沈睿很有可能就此失去生命。
沈安的没错,是他对不起东千家,但沈睿没错。
公主府气派的两扇大门缓缓打来,蓝衣女子提着药箱,带着两个侍卫踱门而出。
沈安激动的站起身来,膝盖麻木,他差点又栽倒,管家及时扶住了他。
“带路。”
“好好好,带路,快,马车牵过来。”
管家请沈安上马车,但他摆手,请东千暖上车,管家驾车,他自己一瘸一拐的跟着那两位侍卫身后缓慢的移动。
东千暖看在眼里,心中的仇恨隐隐淡了几分。
马车停在一处普通的宅院前,这并不是沈府。
管家看出东千暖迟疑,立刻解答。
“我家大少爷三年前就离家独自搬出来住了,他那些俸禄全用来买这座府邸了。”
这么,沈睿为帘初的事,同沈家决裂。
东千暖的目光扫过沈安,那位沧桑的中年男子一瘸一拐的在夜色中蹒跚。
管家叫门人带东千暖去看大少爷,自己跑去搀扶沈安了。
院落并不精致,也不宽敞,三五个仆人,沈睿那般养尊处优,锦衣玉食长大的公子哥,如今看着有些凄苦落魄。
斯将东千暖引至正房门外,轻轻打开门。门内,男子暴躁的扔下他手边的药碗。
“滚,谁都不要进来。”
管家不是,沈睿烧的胡话了吗,可听着这语气,他思路挺清晰的。
斯无奈摊手,尴尬陪笑。
东千暖迟疑片刻,接过自己侍卫手里的药箱,入了正房。
视线中,还算宽敞的房间里稍微名贵一点的,脆弱点的瓷器花瓶,碎落一地,床榻上躺着的人面色发白,嘴唇干裂,可还有力气伸手。
沈睿听见有人靠近,暴躁抄起手边最后一件完好的瓷器,水壶。便要扔出去。
“不是了不让你们进来?”
“你以为我想来?”
熟悉的声音,沈睿在梦里听过千百回,是他幻听了?
床榻上的男子挣扎着翻身坐起,视线里,他朝思暮想的女子安静的站在地中央,看着自己。
“暖暖!”
沈睿赤着脚走过满是瓷器碎片的几步路,深深拥抱蓝衣女子。
“暖暖,你终于来了。”
目光斜着看过去,地面上已有血迹。沈睿真的是病了,还病的不轻。
“坐回床上去!”东千暖劝。
沈睿依旧舍不得放手。
“不,我怕放开手,你又会消失不见。”
沈睿的手很凉,额头却很热,他确实在发烧,连声音都是沙哑的。
“我不走,你回床上去。”
沈睿停顿了片刻,似乎真的感觉到女子不会离开,牵着她一起坐到了床榻上。
门栏外,沈安老泪纵横,他是一个失败的父亲,沈睿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这样笑过。
“老爷,您别哭啊,少爷不是起来了吗。”管家掏出手帕,沈安接过去胡乱擦掉了眼泪。
“你不明白!”
他家老爷的心思,他确实不明白,管家翘首站在门外边,看着自家少爷乖乖的伸手让东千姑娘把脉。
东千暖开了方子,管家立即带下去备药,熬药。
沈睿的脚,止不住的流血。东千暖思考片刻,取出药箱里的纱布。
“我自己来。”沈睿怎么舍得东千暖为他包扎脚上的伤口。
东千暖后续没有什么言语,但沈睿就这样看着蓝衣女子,眼中的笑意就没有消散过,他为自己包扎完毕之后,已然满头大汗。
“沈睿,你有很爱你的家人,记得珍惜。”
东千暖想不到有一她会为沈安话,或许是被他笨拙的父爱所感动,又或者是自己心软见不得沈睿这样浪费那份近在眼前的亲情。
管家端来了药碗。
黑乎乎,闻着就很苦涩的满满一碗药汁。
温度正好,沈睿一口灌下。
“暖暖,你的我都明白,可是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我……”
“他对不起的是东千家,对不起我,但与你无关。现在你药也喝了,我也要回去了,后会无期。”
“暖暖!”
沈睿拉住蓝衣女子的衣袖。东千暖的出现宛如昙花一现,他拼命的想留住,却没有理由留住。
男子最终垂下抓着东千暖衣袖的手。
“我不要后会无期。”
东千暖回眸看了沈睿一眼,他满脸坚定。
“随你。”
以后的事,就交给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