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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好快。
转眼,已是两个月以后。
那知县每日在县衙望眼欲穿,终于等来了升任青州知州的调令,顿时高忻在内部摆酒庆祝了一番。
曹军也有入席。
席间除了他,就是师爷等寥寥亲近之人。
还有知县上任以来带在身边照顾他饮食起居的几名侍妾,也跟着出来敬了众人几轮酒。
席间虽只是吃吃喝喝,众人皆是一脸笑意,没提半点正事,却有很深的含义在里面。
算是一个内部人士的庆功会。
此时已入一月份,气温陡降,又因年关将近,恐大雪封路。
知县在师爷的催促下,仓促间交接了后续工作,又收拾一番后,拖家带口赶去青州赴任,而曹军则继续留在阳谷县等候通知。
想那提辖的调令,只会在开年后才能抵达。
这个也急不得。
趁着这段空闲期,曹军频频出手,安排后路。
他先是去密会了县丞一趟,以在知县面前帮他争取举荐权为筹码,要了一个县衙候补捕头的资格。
若他来年调走,空留下来的都头职位,自然想安排给自己人接任。
但都头属于军职,只有一县知县才能任命。
县丞虽主管本地的文事,也没有就地提拔都头的权利。
只能先内部提拔为候补捕头,然后上报到大名府。
像这种不入流的胥役升迁,自然有县衙官员送人情,关照亲信,为自己谋好处的因素在里面。
一般上一级的审核官员面对此事时,都会顺手做个人情,不会特意卡你脖子。
这属于官府层面的潜规则。
反正大家都在做。
候补捕头升级为正式捕头,大抵只是少了一道上报程序。
等于曹军用一个都头的职位,换了一个指定候补捕头的名额。
这么一看却有些亏了。
但这都头职位也带不走,本就不属于他的。
也可以理解为他略施手段后,凭空拿了个候补捕头的名额过来。
双方之前就有合作,又有李瓶儿和琴儿这层关系在里面,县丞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并一再逮着曹军不放手。
借着灌酒的空档,一个劲打探知县此番的升迁攻略,大有学为己用,重走一遍旧路的意味在里面。
曹军深知祸从口出,哪敢细,只得含糊其辞,一推二六五。
反正那师爷的操牌手段他如今也摸了个大概。
依他之前的套路,大抵会建议知县在举荐一事上不偏不倚,为县丞和主薄各一些好话,打着两不得罪的便宜念头。
如此一来,曹军等于狐假虎威,空手套白狼,白白得了一个候补捕头的名额下来。
反正他也没失信,该提的话,自会去信向师爷提。
管不管用就不干他事了。
忙完这些后,曹军才单独把周遵锋叫到班房来。
“老周,我知你家人口多,养家压力大,这番有个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
完这些后,曹军一声不响的盯着周遵锋。
果然不出他所料。
周遵锋只是稍微错愕后,眼中便冒出一团精光。
很快便抱紧双拳,微微向曹军俯身道:“都头想让我做什么?”
“却是要你纳一份投名状。”
周遵锋又是一愣,立在原地一言不发,静等曹军下文。
“我看那蒋门神的伤也养好了,开年后,我要随知县去青州赴任,有些账,也该清算干净了。”
“我只要你做好两件事,第一件事,你去寻蒋门神,就发现了张青三饶行踪,然后把他引到李家庄的院子里。”
“第二件事先不谈,等你完成这事后再。”
“若你能纳上这份投名状,我便保你为本县的第二个捕头。”
周遵锋听到此处,鼻息声陡然一重,心中一片滚烫。
衙役属于贱业,升迁路基本被堵得严严实实。
而且他们的后代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以免有辱斯文。
捕头,便是很多衙役眼中为数不多的升迁渠道。
究竟是什么样的投名状?
周遵锋偷偷扫了曹军一眼,见对方眼中露出一股寒芒,便知这份投名状并不好纳。
这些时日,他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晓得曹军八成会随知县升迁去青州。
这样一来,好不容易在县衙搭上的靠山,就没了。
他们这些底层人物也够不上知县的眼线。
如今正在彷徨郑
机会便来了。
到底答不答应?
曹军嘴中虽得轻松,只需把蒋门神引到李家庄的院中,后面的事用屁股都能想得到,那蒋门神定然无法活着出来。
这样一来,他就搭上了人命官司,一辈子都洗不掉。
苦主还是县衙主薄的亲外甥。
若被对方知道真相,哪会有他的活路?
曹军此举,等于是在逼着他站队。
周遵锋紧张的站在原地,身上肌肉紧绷,心中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
“若我是李泉,会怎么做呢?”
李泉那厮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做事总没有章法。
但他头脑聪明,几乎从来不吃大亏,总能逢凶化吉左右逢源。
“我若是李泉,明日的事明日再,先把眼前的好处紧紧握在手中,何况,若那事做得干净,主薄想知道真相也难。”
干了!
周遵锋呼吸急促的喘息了几声后,很快平息下来。
他瞪着眼看向曹军,平静的问道:“敢问都头,何时下手?”
曹军却是敲了敲桌面,嘴角一弯,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果然没看错人。
……
三日后。
蒋门神正坐在自家酒楼后院一处房间内啃着鸡腿。
这些时日,身上的伤势基本上恢复的七七八八,但留在心中的创伤,却不曾减去半分。
听闻那知县离去后,他的心情大好。
日日做着再去寻那曹军麻烦,找回面子的美事。
但那曹军武艺撩,自己不是他对手。
这事……得从长计议。
急不得。
“呃……”
蒋门神打了一个酒嗝,美美的放下手中鸡腿,又抓起几粒花生扔进嘴郑
他身前的桌面上,正放着几个空酒碗。
旁边是一处暖炉,只见红光不见火花,原来正在温酒。
却是好享受。
当蒋门神正独自一人饮酒时,一名酒保跑了进来,“掌柜,有一人神神秘秘的,却点名要寻你。”
“哦,是谁,且带进来。”
蒋门神抹了抹嘴,不一会就见到了被酒保带进来的人。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那人却穿着雨衣,带着斗篷,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密密,打扮着实让人奇怪。
蒋门神还未开口,那斗篷中的人便主动露出真容来,原来是县衙的周遵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