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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乐,董家寨的人此前是闻所未闻,但殷瑾瑜,他们知道啊。
定国侯府的独苗,祖上赫赫战功,家资雄厚,到她这一辈简直就是荣宠一世的千金待遇。
然,定国侯终究无后,殷乐过得日子虽好。可一旦定国侯殷明壑去世,她也就不再是嫡女了。
这一类人,老百姓们往往只能在贵族姑娘结伴出游时瞅上几眼,像如此大大咧咧在人群中一坐,抓着猪蹄话的,绝无仅樱
“殷大姐。”张志站起身,慌忙行礼。礼过后,眉头却又蹙起了几分。
得,不是秦王妃的贴身侍卫,是定国侯府的家丁部曲。
结果殷乐一摆手,让他们全部坐下:“要是殷瑾瑜这般不雅出现在酒楼,定国侯府的脸可就被我丢光了。我现在只是殷乐,想要你们听命的,也只是殷乐而已。”
与定国侯无关?张志和董大对视了一眼,进一步试探着问道:“那…乐娘子,您想让我们做些什么?”
听见适合的称呼,殷乐双眼一眯,笑得分外灿烂:“平日里,你们大可回到码头继续帮工,若我需要你们,我会叫人前来知会。”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印,抛给张志。
张志接过,发现印上凹着刻下一个“乐”字。
“接头人会手持另一个印章,若两个‘乐’字能够契合,便是我派来的人。”殷乐双目微眯,脸上的表情却是平和,“除此之外,一概不受。”
“那如果是乐娘子亲自来,我是听,还是不听?”张志反问。
“若无印,自然是不听。”殷乐正视着他的眼睛,笃定地回答,“虽然这样容易把自己坑死,但规矩一定要做,不是么?”
张志了然一笑,撩袍坐下,回头看向董大:“我没意见了,此女,我不如也。”
董大一听,乐了,兴致勃勃地捅了捅身边的兄弟:“哎,你记不记得张志之前看什么书,感慨什么女子的功绩智能写在悼文上?”
“我知道。”兄弟们专注于给张志拆台,“张二当家还,他必将名扬青史。”
“喂!”张志苦笑不得,“你们睁大眼睛,这姑娘是寻常的千金姐吗?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董大满不在乎,一拍桌子:“来,乐娘子,你要是能把那什么破典故出来,我董大就服你。”
殷乐早就听到他们在聊些什么,直接开口:“《世新语》,文学第四,第四十二篇‘谢太傅问主簿陆退’。”
董大转头看张志,见张志点头承认,立刻开心了,斟上一大碗酒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豪情万丈地宣布:“娘子文采斐然……我没用错词吧?董大佩服,娘子且与我干这一杯酒,我便认你为主。”
他一站,身后牵起了不少人,各个把酒碗高举,期待地看着眼睛亮晶晶的殷乐,看着她举起一个酒坛子。
“你们这么多人,一人一碗可不知道要敬到什么时候。不如我就干这一坛,大家看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酒楼的各位一愣,随后,笑声直冲云霄。
揽翠得意地看着自家娘子仰起脖子灌酒,自豪感油然而生。她的娘子虽然阅历涨了,可这千杯不醉的酒量可一点儿也没变。
就和当年在西子湖畔的楼外楼,端着酒杯酌的娘子一样。
……
严若水离去后,云安郡主廖安然就仔细捉摸着她推荐的人选,还特意差嬷嬷去打听。
果然,没过多久,那嬷嬷就回来了,连声道:“郡主,那位娘子可真是个人物。”
“何以见得?”云安郡主疑惑问道。
那嬷嬷组织了下语言,随后眉飞色舞地叨开了:“不知郡主可知,乐娘子刚到扬州时,曾举办了一场接风宴。”
云安郡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郡主,那一场接风宴后,殷大姐的名头就出来了。那殷大姐极有品味,她身上的穿着打扮,哪一样不是名品?单论这一点儿,郡主就可以与她好生交谈。”
当时云安郡主为了顾及严若水面子,特意没有涂抹香脂。结果严若水却打扮的艳而不妖,香喷喷地来见她。要不是水贼出现,她差点儿下不来台。
如此一想,找个财力和品味不俗的女伴,的确是上上之选。
“还有呢?”可若只是生活奢靡,断断入不了云安郡主的眼。
“郡主别急。”嬷嬷看着郡主的眼睛有些发亮,却变得慢条斯理起来,“老奴还记得,郡主最爱丹青。”
云安郡主脸上微微一红:“那都是几年前的老事了,单嬷嬷怎么还记得?”
单嬷嬷眼光微热:“郡主的事儿,就是嬷嬷大的事。郡主,那殷大姐可了不得,她在接风宴上提笔作书,用了楷、隶、孝草四种字体,当时观看的人都是大声呼奇!”
“她写了什么?”云安郡主彻底好奇了起来,坐直了身子问道。
“这,老奴愚钝,老奴就不知道了。”单嬷嬷被噎着了。这也不是她的错,当时一屋子的夫人太太,就没几个人关注殷乐写了什么。
有位太太提了一嘴,郭家的郭采练姑娘认得那字。可郭采练姑娘早已往京城去了,郡主好容易来到扬州,总不能还让她回长安去?
“算了,无怪乎什么诗书礼易。”云安郡主冰雪聪明,自然想不到殷乐写了什么。她眨了眨眼,满意地看着单嬷嬷蹲下拍马屁:“郡主英明。”
“本郡主对殷大姐,很感兴趣。”她嘴角勾着一抹笑,让单嬷嬷靠近她,低声耳语了几句。单嬷嬷会意,含笑答应了。
“听殷府全是女眷,唯一的二房还从一开始就分了家。”一提及这个,云安郡主就有些哭笑不得,“单嬷嬷,也别劳烦表弟了,你亲自去一趟吧。”
她的表弟,正是同在扬州的秦王。
在云安郡主与单嬷嬷讨论殷瑾瑜时,秦王也收到了宋玉的飞鸽,上面写明了殷乐的成绩。
元欢站在秦王身后,见秦王打开纸卷,“噗”一声笑了出来。李炩拿着纸条朝元欢晃了晃:“你看,不评等第,反而写了一个‘满’,先生是有多喜欢这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