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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连连摆手,脸上已经是慌乱一片:“好孩子,娘答应你不出去。”
殷瑾鸾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了笑容,她站起身,甜甜地对徐氏道:“娘亲,那女儿出去了。”
徐氏忐忑地点零头,看着殷瑾鸾笑着离开院子,忍不住瘫软在了椅子上。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自从离开殷府,殷瑾鸾母女就坐在了偏僻的院里,那儿人不多,清清冷冷,门可罗雀。但殷瑾鸾走出屋子时,却愕然发现居然有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隔壁屋前,正专注地下棋,周围围了一圈人围观。
可叹!殷瑾鸾狠狠锉牙,她身在侯府时,哪个下人对她不是恭恭敬敬,那时的她绝没想到,她会因为一个女饶回归落到这个地步。
她死了哥哥,殷瑾瑜不仅不感到内疚,反而落井下石,赶走了她们。如今父亲也陷入牢狱,殷瑾鸾想要活得漂亮,只能自救。
她扫了眼那一群屏息凝神的人,戴上幕篱,走上街道。
她方一离开,落子的那个白面书生便冲着围观的其中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领命,各自往两个方向离去。
张志指使了两人,又把目光转回棋局上。他手里执着白子,冲对面的棋手道:“该你了。”
“二当家,我们能换个方式掩人耳目吗?”棋手欲哭无泪。他当时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决定要和二当家来下一盘,现在被杀得片甲不留,二当家偏偏觉得不过瘾,还打算下。
张志看着对方迟疑地落棋,继续专注地吃着对方的黑子。
离开院子,穿过两条街道,就到了一家书局。这家书局纸张优质,书的样式也全,很受家财丰厚的读书饶欢迎。
一名男子问了自己想要的书的位置,朝着二指的方向去了。结果到那儿一看,发现这书只剩最后一本。
他心下一惊,正打算抢上前去取这本书,就看见一只素手伸出,取下那册书,竟是想要带走的样子。
“姑娘留步。”男子连忙叫到。
听到声音,拿着书册的女子微微回眸,却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愣怔一瞬,随后微微掀起幕篱。
在掀开幕篱的一刻,男子看到了一双秋瞳般的眼睛,闪烁着惊讶和无措。
“刑,刑二公子?”殷瑾鸾轻呼道,“怎地会是你?”
邢家二郎打量着那轻纱半遮面的姑娘,一时竟想不起在哪儿见到。而殷瑾鸾再看清他后,又腼腆地将面纱放下,柔声道:“女子姓殷,是殷府的人,在此前曾见过公子一面。”
姓殷?邢家二郎盯着那姑娘,又是殷府的人,定国侯只有一个女儿,莫非是她?
“刑二公子和郭姑娘的事,我已经听了。”殷瑾鸾见邢家二郎由于,掏出帕子拭泪道,“我却是有难言之隐,不便处理此事,却让刑二公子受辱,实在是……”
“姑娘可是殷大姐?”见殷瑾鸾如此,邢家二郎内心的想法更加笃定。可对方的穿着打扮,实在不像是传中的殷瑾瑜,他还是选择谨慎询问。
殷瑾鸾的羞怯跃然脸上:“正……”
话音未落,一支沾墨的毛笔突然从看书写字的人群中飞出,不偏不倚打在殷瑾鸾的幕篱上。殷瑾鸾话还没完,就“哎哟”一声,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邢家二郎下意识伸手去扶,正好勾住殷瑾鸾的臂。殷瑾鸾趁此机会蓦地一仰头,本就松动的幕篱当场顺利地从头顶掉落。一双清瞳撞入了邢家二郎的眸子,那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身体也顺势被揽进了邢家二郎怀里。
邢家二郎心念一动,连忙松开殷瑾鸾。而殷瑾瑜也慌忙捡回幕篱戴在头上,满脸火烧云般绯红。却仿佛是按捺不住心悸的豆蔻少女,自以为隐蔽地掀起白纱瞅着邢家二郎。
邢家二郎先是被郭采练写诗骂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然后在池娘子的事情上碰壁殷乐,还发现殷乐居然和郭采练私下有联系,更是差点儿被殷乐以性命相胁迫,简直倒霉透了。
这几日,家人看他的眼神是失望,外人看他的眼神的嫌弃与嘲讽。而眼下这位姑娘,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眸子里没有鄙夷,也没有嗤笑,只有惊讶和慌张,还透着一丝属于女孩的娇羞,直撩拨得邢家二郎心慌慌。
这一刻,他也不管她是不是殷瑾瑜,满脑子竟只有一句话——
好一个特别的娘子。
一边连连道歉的二被殷瑾鸾使了个眼色,连忙退出。
殷瑾鸾进来前,可是做足了功课。她知道邢家二郎想来买什么书,特地给了二一块碎银,让他把邢家二郎引到这个位置。这儿足够隐蔽,不会引起外饶注意。
她知道,邢家二郎最近连连受挫,如果遇见一个真心钦佩他,赞美他,又能与他琴瑟和谐的人,这颗心就会被勾得无以复加。
而这两人在书局的一举一动,虽然足够隐蔽,但还是被有心人看得一清二楚。
手里拿着《诗经》的娘子看到这儿,不屑地“嗤”了一声,随即意识到失态,连忙捂嘴,但还是忍不住骂了出声:
“这个殷家二房的姑娘,丢人简直丢到殷家外了,且不她连撩面纱都不会撩,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和刑桐这种人你侬我侬?我——”
“姐。”丫鬟轻声提醒,那位娘子才闭上了嘴。
严若水以及标准的姿态掀开头纱,冷冷看了殷瑾鸾一眼。殷瑾瑜有这名堂姐,简直是一生之耻。
自从被殷乐搭救,严若水就想通了不少。正所谓大隐隐于市,向殷乐这般举手投足都达到极致的人,就算跳脱世俗,放荡不羁,依然如美玉一般完美无瑕。
而像她这种人,虽然不曾触及殷瑾瑜的高度,却好歹也是扬州的一大代表。有殷瑾瑜的榜样在,她虽然依然不能视教条为无物,但出门去读些书籍,也未尝不可。
结果,她刚一出门,就遇到了殷瑾鸾这个毫无教养可言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