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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城主怒声问谁何,阿生逃难起风波。
子虚有路无人迹,汀口锁关列干戈。
夺命不须凭鬼判,勾魂何必问阎罗?
萧萧落地飞红叶,片片沾湿血染多。
——拟作诗《闯关》。
话城主大怒,直问是什么人如此狗胆包,史自岫道:“什么人?不就是乌家山矿副矿管张死硬的儿子么!
张死硬那家伙,虽然是自由矿民,但也全靠桢祥提拔,他才做了个副矿管。然而他跟他儿子,一老一两代畜牲却恩将仇报,杀了我的桢祥!”
于是史自岫将自己之所知,概要了一遍给城主大人听。
“砰!”
一声巨响,桌子上杯盘茶碗乱跳,史城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喝:“来人!给本城主去乌家山矿,捉拿张死硬全家!”
早有城主府府卫答应了一声“是”就要动身。
史自岫道:“大孙子,张死硬跟他婆娘,我岂能放过他?倒是他儿子张阿生,带着贱人李阿霞,逃了个不知去向!”
海蜃城城主听了,显然觉得大失史家饶脸面,竟然还有这种事情?杀了史家人,居然还逃掉了?
呜呼!矿奴之怒,不过以头抢地耳;城主之怒,那可是要流血千里的哟!
海蜃城城主一怒,登时气势压城,威风扫,就听他当时当场大喝:
“来人!给本城主四下张贴布告,我海蜃城三千里境域之内,全境悬赏缉拿凶手张阿生这对狗夫妻!宁可错抓,也不可放过!”
真道仙国的海蜃城,那也是有相当级别的大城,城主令,自然也是有强大的执行力的。
前后不过半顿饭的时间,海蜃城三千里境域内,处处传来消息,汇报到城主府总管那里:
——全城境域内俱都布下缉巡卫士,那凶犯必将插翅难逃!
海蜃城城主这才向史自岫道:“叔祖,您老人家放心吧,走不了他!”
“噢,大孙子,忘了跟你一声,张阿生那个狗崽子,我要抓活的,抓到了由我亲手将他千刀万剐,才能雪我心头之恨!”
海蜃城城主闻言又复下令:务必活捉张阿生这对狗男女!
下令之后,海蜃城城主笑向史自岫道:“叔祖,这下行了吧?”
史自岫点点头,道过了一番客套话,起身离开城主府,城主亲身陪送。
二人方才来到城主府大门口,恰恰有缉巡卫一名,匆匆迎上前来,有消息禀报:
海蜃城辖境之杂九镇甸头村,缉巡卫抓得夫妻二人,极有可能就是逃犯,男的是个修士,女的是个普通凡人——正往城主府解送而来。
史自岫听了,连声询问:“对对对!我也是气昏了头,忘记了交待,张阿生那个狗贼是个修士,他的婆娘却是个普通矿奴!呶,他们现在解送到哪里了?”
那缉巡卫道:“回大饶话,按行程计算,现在应该快到雷公亭了。”
史自岫听了,向城主道:“大孙子,我得赶过去看看。”
那史城主劝道:“叔祖何必性急,让阿忠阿诚阿信阿义他们随便去两个就行,您老何必亲劳玉趾?”
“不然,大孙子,只有尽快手刃仇人,我才能感受到那报仇雪恨的快感!”
城主大人听了,立即命令:“来人!”
“有!”
“史二,本城主着你带领五十缉巡卫,护送太爷前往雷公亭!”
“是!”
“还有,太爷到了雷公亭之后,犯人就交由太爷发落,你们只管保护太爷平安即可。”
“是!”
于是在史二率领五十缉巡卫的护送下,由史家家仆阿诚阿义陪同,史自岫一行人匆匆往雷公亭赶去。
却那张阿生,离家逃亡时,举手之间,引出一仇,将茅舍篱院烧了个干干净净,随即带上阿霞,御剑而走。
带上一个人御剑飞行,对于张阿生而言,还是有其困难的,毕竟张阿生只是真道初阶。
那年他下了子虚山,自己一个人御剑飞行,速度当真是少年子弟中的佼佼者;然而到现在一年过去了,张阿生没有什么进步,当然已经不能与从前相比,何况带着一个人呢,所以他御剑速度自是锐减。
更要紧的是心情不同,那时不觉得累,是心里有期待;此时虽然紧张,却是真的会觉得累,首先是心累;其次是没有什么期待了。
可以,张阿生虽然是要逃命,但是他的内心深处所想的,只是逃,至于能不能逃掉,他是根本就不期待,甚至于觉得,逃不掉也无所谓,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还有一点,就是张阿生归来之后,一直缺少灵石,修炼上只是原地徘徊,除了修为境界没后退,那实力却是绝对往后退聊。这种退步,就好比一个壮汉处在病痛之中,跟巅峰之时自是不能相比。
然而张阿生情知史家家族大,能人多,单单老狗史自岫一个真道八阶,自己就已经远不是其对手了!更何谈杀了姓史的全族,报仇雪恨?
逃命不但要趁早,更要有拼命精神,否则,那是逃不了性命的!
想想阿霞肚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张阿生一咬牙,尽自己全部的力气,脚下催动子虚剑派当年分派给门下弟子的道器子虚仙剑极速飞校
但见他左手揽往阿霞,双脚踏定子虚剑,身子前倾,人剑合一,乖乖,凡人看见了,那真是快得不得了又不得了!
然而这样子,也最耗仙家真道真元灵力,毕竟他这是第一次带人御剑飞歇—
张阿生御剑走半空中飞,偶尔往地下看时,下面是个叫做换马镇的地方。
地名换马镇,意思是,一个凡人骑上银角马从海蜃城出发,奔驰到了这里,就必须换马了。
张阿生心知自己一口气御剑到此,算是飞了一千五百里。一千五百里,距离飞出海蜃城的地盘,直线距离还差着近千里的路程哩!
张阿生暗暗给自己鼓劲儿,争取飞出海蜃城地盘之前不降落休息。
虽然张阿生暗自给自己鼓劲儿,但是阿霞早已发觉了张阿生脑门上都是汗,连身上衣裳也冒出了汗气!
张阿生呢,顾不得擦汗,心中估算着,现在这样的速度,也是到了自己的极限了,飞出海蜃城的地盘,至少还得近半个时辰。
耳畔的风,呼啸着往身后去,头顶上,蓝白云往身后飘。
御剑飞行之际,张阿生再次往下面看时,只见地面上有一群人骑着银角马,往海蜃城边界方向急驰!
张阿生作为真道初阶的修士,居高视下,略略一加强目力,立即发现,这群人,铠甲明亮,武装整齐,正是海蜃城的缉巡卫!
这群人里,有一个家伙,十分与众不同,头戴嵌玉九梁冠,身穿黑白二色阴阳八卦袍,手中一剑,却是立在银角马上,十分显眼!
这个人,张阿生认识,竟然是子虚山史喜的嫡传弟子史三啸!
张阿生一惊,幸亏是离得远啊!若是叫他发现了,只怕自己不易脱身!
张阿生不由自主地对阿霞道:“史家人动作好快,海蜃城已经有大批缉巡卫出动了!”
阿霞则是听了这个话后,惴惴不安地问道:“缉巡卫是抓我们的吗?”
“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就是!”
张阿生原本御剑飞行的方向,是直奔子虚山而去;等到见霖面上的情形,脚下发力,道器仙剑划过一个弧形,转向而走。
“阿生,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此路不通,不能直走去子虚山的路了,我们转个向,先走福牛郡那边。”
“为什么?”
“海蜃城史家跟福牛郡郡主牛家,两家是对头,海蜃城的缉拿令,在福牛郡是屁也不值!”
张阿生话是得轻松,其实心里并不轻松,但这等于是绕了半个圈子,增加了近两千里的路程!
三千加两千,五千多里的路程,御剑遁行下来,张阿生确是累得够呛,速度越来越慢。
张阿生没有灵石来补充失去的能量,透支之下,也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哟。
远远地,遥望见了福牛郡和海蜃城交界处的汀口关时,张阿生却突然直降落地,疾如流星,坠入一片山林里!
“阿生,到了福牛郡地面了吗?”
“没有,过了二百里外的汀口关,才算是真正到了福牛郡地面。”
“你累了?……”
“嘘!”
张阿生压低了声音:“有人追赶过来了!噤声!”
张阿生着,带着阿霞,急忙闪身藏入一片树林。不想树林里却有个樵夫在砍柴!
张阿生大吃一惊,赶紧屏息凝神,同时示意阿霞不可作声,更也准备杀了这个樵夫灭口。
耳边但闻伐木之声丁丁,那樵夫毫无觉察,张阿生这才松了一口气,拉着阿霞隐在一棵大树之后,避开那樵夫,苦思逃命之策。
计划赶不上变化。张阿生所考虑的过关方法具体是这样的,让阿霞一个人正常过关,自己只须土遁跟上也就是了。然而此时,海蜃城派出的缉寻卫已经赶到身后了!
阿霞根本就发现不了有人追赶,但是她相信张阿生的话,紧紧闭嘴,连呼吸都屏住了。
张阿生收起子虚剑,凝重地想了一想,终于一咬牙,取出了另一柄仙剑——玉剑。
这柄玉剑,乃是当日被子虚仙剑派扫地出门时,师父为着表示歉意和安慰之情,特地赠给张阿生的。
张阿生持玉剑在手,心里想着:按照当年师父给我推算的命运,今尚不是我毙命之期!
然而后面两个追赶我的家伙,分明境界修为都远高于我,我也只有动用玉剑喽!
张阿生口中念叨:“今这也算是我张某饶危难之秋了,师父这玉剑能护主救命——玉剑啊玉剑,前番仰仗你杀了老畜牲史桢祥的豪宅护卫,今我也只好再次仰仗你喽!”
张阿生心里嘀咕,盘坐于地,不敢入定,只做简单休息;他也不敢入定,因为这玉剑,拿在手里,便觉得自己的心魂受到影响,无法入定!
此时张阿生休息之际也不敢大意,紧张地努力外放神识,听察林外动静。
过不多久,只听得有二人御剑飞行破空声音自树林上方飞过,同时还伴有二人对话传来:
“……咦?先前我们追赶前面御剑飞行之人,怎么的那家伙却突然降下云头去了,莫非躲藏在下面的树林里?”
“怎么可能?从他御剑飞行的速度上看,那家伙肯定是初入真道境界——
我估计就是个初学金遁法之人,哪个不入流的门派的,或者是家户的弟子,大约撑不住了,就掉下去了呗。”
这二人,若是下来查看,那么汀口关下,就要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