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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挟着灵流的箭羽破空而来。昆仑墟虽然怪石嶙峋,但无奈众多天兵天将站满了昆仑墟的栈道,那些箭羽偶有几支被中间的石柱挡住,其余的都如暴雨倾盆一般,向众人落了下来。
“轰隆”一声响,一个庞然大物顿时横在众人身前如一块天外飞石,压塌了数根岩柱。叶冥化出真身,竟用龟甲做盾为众人挡下了箭羽。
但玄武龟蛇双身,蛇身却是缠绕在龟甲之上的。那些箭羽没有击破叶冥的龟甲却扎进了蛇身。只听叶冥一声嘶吼,支撑着玄武的岩柱承受不了叶冥的重量向下轰然倒下。
“叶光纪!”白珞大惊,虎魄脱手而出栓在了叶冥的身上。
但白珞伤重,哪里承受得了玄武真身的千钧之重?白珞手臂一紧,与宗烨二人都没能拽注魄,眼看着就往悬崖下落去。
“轰隆”一声,燕朱一瞬间化出朱厌真身,覆盖着白色皮毛的红色手掌顿时拽注魄,才没有让白珞跟着叶冥一同落下去。
叶冥的玄武真身极重,白珞无法用风阵将叶冥托起,只能用虎魄坠着叶冥。
风千洐怎肯放过这样的机会?他手臂一振,两个**破空而来。白珞拉紧了虎魄,若是要格挡便只能放开叶冥!
眼见那**到了近前,宗烨似一道黑影蓦地站在白珞身前,一刀挑开**。宗烨左手持剑劲力极大,竟然一刀迫使**改了方向,向风千洐劈了回去。
风千洐赶紧躲开,**侃侃从风千洐的鬓角削过。**削下风千洐的几缕发丝,“锵”地一声扎进黑色的岩石之中。
然而宗烨也没有讨道好处,虽然拨回了一只**,但另一只却在宗烨躲过之后从他身后回旋而来,在他背上砍了一道数寸的伤口。
鲜血自宗烨的后背流出,流过饕餮暗纹的衣摆,自岩石的沟壑之间蜿蜒流过,流向白珞的脚底。
风千洐立于宗烨的斜上方,他看不见宗烨背后的伤,只见宗烨立于峭壁上,几乎与漆黑的昆仑墟岩石融为一体,唯有一双眸子亮得骇人。
风千洐面色难堪地看着宗烨,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能将自己的**拨回来!此人又如此护着白珞,只怕日后坏了自己好事!他心中杀意顿起,一双手在袖中握紧青筋凸起。风千洐冷声呵道:“全都进来!”
整齐的脚步声顿时从昆仑墟的入口涌入,更多的弓箭对准了白珞与宗烨。
风千洐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些人皆是昆仑的叛徒!谁能取下他们的性命,便可得封上神,本尊会轻传千年灵力与他!”
“唰”昆仑墟上方传来整齐的衣服摩擦的声音,几千支箭对准了白珞与宗烨。这么多箭羽便是埋也能将他们活埋在昆仑墟里。
风千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手微微抬起。他正准备挥手时,昆仑墟上空忽然传来阵阵钟声。那钟声隐含战鼓之声,似上古时期鸿蒙初开时的低鸣响彻整个昆仑。
帝鸿钟!
帝鸿钟是昆仑的警钟,自天元之战后便再没有响过!
风千洐的手悬在空中,顿时呆住。他回头看向姜濂道,姜濂道几乎也是一样的表情。二人赶紧走出昆仑墟。
风千洐不放心地看了白珞一眼,吩咐月孛元君道:“你在这守着他们。”
月孛元君身为天门守将听见帝鸿钟响心中不免慌张,下意识地说道:“这昆仑有变,是否请监武……”月孛元君话才说到一半变成察觉风千洐的神色不对,赶紧住了口。
风千洐沉声道:“这魔族之人才闯了天门救下监武神君,帝鸿钟便响了。这其中必有联系。月孛元君,你守住这里,便可守住昆仑。”
月孛元君低下头拱手道:“是,属下遵命。”
风千洐再不敢多做耽搁与姜濂道二人急速出了昆仑墟。
风千洐虽走却也没有放了白珞的意思。一众昆仑天将原本拉满了弓对准了白珞,此时便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真是万分尴尬。
天将朝月孛元君看去,月孛元君也拿不定主意。众天将只好维持着拉满弓的姿势,直到手臂都开始微微颤抖也不敢把弓箭放下。谁要是力气不够了,一个不小心便会射出一箭来。
那些亮晃晃的箭尖虽然都对准了白珞,但白珞丝毫不惧。自帝鸿钟响,叶冥也清醒了过来,立时化出了人形。此时已被白珞与燕朱拉了上来靠在峭壁上躺着。
叶冥天青色的轻纱衣衫上沾满了血,原本就白皙的脸上现在更是惨白如纸,就连双唇也是一点血色也没有。偏偏他还浑身发热,连额头上都落下汗来。
姜轻寒探了探叶冥脉象赶紧对薛惑说道:“薛恨晚,执明神君的情况不太好,需要用一片你的逆鳞。”
薛惑二话不说,从自己身上拔出一片带血的龙鳞来。姜轻寒将龙鳞碾碎喂进叶冥的嘴里:“玄武龟蛇二首,便分了阳极与阴极。龟首为阳极,蛇首为阴极,阴极有损,便阳极过甚,我现在也只能用薛恨晚的逆鳞护住他的心脉。剩下的要看他自己了。”
白珞点点头:“叶光纪就交给你了。”说罢白珞向着那些指向自己的箭尖一步一步走去。
月孛元君见白珞走来,面色难堪到极致。
白珞冷冷看着月孛元君:“怎么?不敢放箭?”
月孛元君咬牙道:“还请监武神君不要为难在下,在下只是奉命行事。监武神君是否有罪当由戒律院定。”
白珞:“奉命行事?奉谁的命?”
月孛元君尴尬道:“监武神君何必明知故问?”
白珞:“既如此那本尊问你,你可姓风?”
月孛元君:“自然不是。”
白珞:“那本尊再问你,你可是隶属伏羲氏?”
月孛元君面色更加尴尬:“小仙只不过是一届天门守将而已。”
白珞冷冷看着月孛元君,绀碧色的瞳孔极冷,冷得让人清醒:“所以你忘了你自己的职责?”
月孛元君神色一僵,顿时说不出话来。
白珞厉声道:“即为天门守将,却让魔族之人上了昆仑;即为昆仑之臣,却箭指同袍。你听得见伏羲帝君的话,却听不见帝鸿钟响,你算什么天将?算什么元君?”
白珞目光又冷冷扫过在场众天将:“身为天将自当以守护昆仑,护卫三界为己任。如今帝鸿钟响你们不应战却缩在这昆仑墟里,可对得起你们自己手中的刀,身上的铠甲?”
白珞虽然伤重,但气势却逼得人不敢抬头看她。她的脸上染了血,身上的受了伤,仿佛她的凛然正气也被染成了红色,让人不敢直视,却又心生敬意。
白珞冷道:“帝鸿钟响,本尊誓要一战。谁愿与本尊一同护卫昆仑?”
其中一名天将将手中的弓箭蓦地扔在地上,向着白珞单膝:“末将愿随监武神君一战!”
有了第一人,便也就有了第二人、第三人,随后只听着弓箭落地的脆响回荡在昆仑墟里。众天将纷纷朝白珞单膝跪下。“末将愿随监武神君一战!”
月孛元君见众天将纷纷扔掉了手中弓箭,他心中一阵激荡,一把将自己的刀拔了出来。“锵”的一声,月孛元君刀尖指地,手握着刀柄向白珞利落地单膝跪下:“末将愿随监武神君一战!”
“末将愿随监武神君一战!”众天将齐声道。那喊声如钟,如鼓,如柝,回荡在昆仑墟里声声震撼着人心。
白珞一挥月白色的衣袖,当先从昆仑墟走了出去。薛惑背着叶冥,与姜轻寒、燕朱也随后往昆仑墟外走去。
宗烨追上白珞皱眉道:“你不能就这么去!”
白珞淡道:“帝鸿钟响,本尊若不能出战,还有谁能?”
白珞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已经忘了是谁害的她损了元神,是谁害得她险些在昆仑墟丢了性命,又是谁命人用万箭指向她。
宗烨担忧道:“你已经受伤了。”
“又如何?”白珞淡道:“本尊既为监武神君,死也当死在战场。”
宗烨双手蓦地在袖中收紧:“我不会让你死。我陪你去。”
“你陪我?”白珞讥讽一笑:“圣尊怕是忘了自己身份。”
宗烨双眸暗了下去,长长的睫羽遮住了他漆黑的眼眸:“你至少应该信我,我不会伤你。”
白珞垂下眼帘:“宗烨,在你选择与神荼走的时候,我们便已不能并肩作战。今日帝鸿钟响是我昆仑之事,与你魔界无关,更与你圣尊无关。圣尊自己下昆仑吧。”
宗烨声音颤了颤:“我若是不走呢?我若是……”
我若是要跟着你呢?
白珞冷冷打断宗烨:“我会杀了你。”说罢白珞头也不回的拾级而上。
薛惑背着叶冥走上前来:“宗烨,今日你确实不能再跟着白燃犀了。帝鸿钟响必有大战。你是魔族圣尊,你要是跟在她身旁要她怎么调兵?要她怎么稳定军心?白燃犀没有此时对你动手,已算仁慈。你回你自己的地方去吧。”
薛惑说着话,也走出了昆仑墟。薛惑抬头看着昆仑墟外顿时一愣。从小竹林远远地看去,整个昆仑似乎都被染上了血色,从天空到瓦顶,那血腥味几乎就要飘进小竹林里。
银麂逃难似地四处乱窜,吉宇鸟成群地在天空中四散飞去没了方向。一道冲天火光更是自昆仑中央冲入云霄。
薛惑惊道:“是五城十二楼!”
白珞衣袍一振御风向着那道冲天火光飞了过去。中天将也纷纷跟随白珞飞向五城十二楼,唯有宗烨留在原地。他的玄色衣袍与昆仑显得格格不入。即便在昆仑最阴暗的昆仑墟前,他也像是一片暗影,孑然一身。
宗烨看着白珞的身影消失在天际,这才低下头来转过身向着天门走去。
这里是白珞生活的地方,不是他的。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无论他有多想跟上白珞的脚步,他都没有资格。甚至连去小吊脚楼看上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他是累赘,是污点,是另一个世界的冤魂。
他不配留在这里,留在白珞身边。
“宗烨公子,我们走吧。”燕朱从昆仑墟里走了出来轻声道。
宗烨落寞地抬起头,如今还有一人与他一样也留在这里,但他却丝毫不觉得安慰:“你怎么在这里,我以为你会跟他们一起去?”
燕朱温和道:“宗烨公子说笑了,我是为昆仑众神忌惮的凶兽。此时随神君去的话,只怕会给神君惹出更多的麻烦。”
宗烨失落地一笑,有担忧地回头往五城十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说得对,我们走吧。”
宗烨刚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脚步,整个人就像是被忽然钉在了地上。他惊骇地抬起头看向五城十二楼上空的火光。
宗烨心里“咯噔”一跳,随后他猛地转身向着五城十二楼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