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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徐徐卷起,秦宛月的视线竟无端略过北宁王,直直落在玉面男子脸上,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死死攥住衣袂,一颗心狂跳起来。十年来,她设想过无数次两饶再见,会在何等情形之下,他的变化会有多大……眼前的他还是记忆中的仪容,只是当年清秀的面庞多了些棱角,同以前一贯地静静立在他人身后,垂眸浅笑,敛口不语。
“璇玥殿下实在抱歉,”北宁王上前见礼,“犬子胡为,惊扰令下,是本王疏于管教。殿下无碍吧?”不用他,宁王次子已撩衣跪下,高声道:“玄溟该死,请殿下责罚!”
秦宛月慢慢下了步辇,轻一垂首施礼,柔声道:“孩子贪玩,乃是常情,日后心就是了。本宫无碍,快起来罢。”着浅笑看向宁王,“适才在宴上见到了王妃,相谈甚欢,可惜本宫旧疾不适,未能多坐,也没能见着郡主。”
北宁王朗朗一笑:“犬女硬要跟着恬妃娘娘,实在拗不过她。来日方长,必能见到的。”
秦宛月抿唇轻笑,转眸迟疑道:“不知这二位大人是——”
“这位是谭丞相,这位礼部侍郎秦大人,都是和本王一起逃酒出来的。”
“秦大人?”秦宛月柔美和婉的笑容更深了一层,“方才宴上本宫也见着秦夫人和女公子了。秦姐虽年幼,却聪慧可爱,日后必也是班姬文君一流人物。”
一直垂眸静立的秦桓终于抬眼,撞上了秦宛月的目光,两人对视一霎,旋即错开,秦桓眸中倏地闪过一抹寒芒,随即扬唇笑道:“殿下过誉了,微臣倒觉得过慧易夭,女儿家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
秦宛月飘然一笑,面带怅惘,自语道:“秦姐一对眼睛生得简直绝妙,竟让本宫想起一位故人。来,自故人离去,本宫再没见到过如此神韵卓然的眼眸了。”
宁王次子闻言,忙道:“竟有人能比拟如月妹妹?殿下,是何许人啊?玄溟可有幸得见?”
秦宛月温柔看着他,轻叹道:“故人命薄,十年前溺水而亡,本宫记忆铭心的,也只有那一对招魂的眼眸了。”正着,一缕风自枝叶间拂过,她方才多喝零酒,只觉心口翻涌,喉间刺痒,不由掩口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潮红。寒竹慌忙上前扶持,秦宛月勉强忍住咳意,就听秦桓轻声道:
“现已暮春,殿下竟咳得如此厉害,不知是什么旧疾?似这般沉疴,必得安心静养,万万不可多思多虑,多忧多怒啊。”
“本宫无碍,些许疾,有劳侍郎挂心。”秦宛月抬眸,只见秦桓脸上笑意温润,眼中却满是嘲讽森冷,像极了十年前寒江一夜。秦宛月心中一凛,瞳孔登时不可抑制地骤缩一下,就听秦桓又温声道:
“殿下面色有些差,还是尽快回馆安歇的好。”
谭丞相亦随声附和,秦宛月紧紧抓桩竹的手腕,缓缓微笑,看向北宁王:“本宫还得回去用药,先行一步了。王爷请便,告辞。”随即回身上辇,北宁王等人让出路径,看着步辇离去,秦桓站在众人身后,温润的笑容渐渐散去,眸中尽是深不可测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