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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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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一向友爱兄妹,宇文晖又是擅笑的,席间几人边吃边聊很是热闹,比在宫中自在多了。庆王时而与宇文晖互敬,时而照顾宇文凤劝她多吃,其余精力尽放在庆王妃身上。宇文凤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宇文晖南地见闻,实则想自己心事。

一时饭毕,宇文晖叫着宇文凤一并告辞,庆王到自己下午还要去内武营接洽军饷事,刚好一起走,于是大家慢慢踱到前庭,不多时,庆王府与和王府两驾车马依次备好,与庆王随行的校尉上前恭请登车。宇文凤不耐烦虚礼,留下宇文晖在廊上向秦宛月拜辞,自己浅浅道别大步走下长阶,无意间瞥见引领校尉,心里登时一惊,对方更失声脱口叫道:“您……”,落在其余几人耳中不由侧目,看见了宇文凤脸上瞬间的失措和陈清眼中无法遮掩的惊愕。

“陈清,你怎么了?当着两位殿下的面如此失礼?”庆王当先蹙眉发问,宇文晖看得清楚些,诧异道:

“陈侍卫,你见过清祥……七殿下么?”

陈清刚从侍郎府回来正怀揣无数疑问,猛然见到宇文凤时不由自主地瞥向阶上秦宛月,视线触及红衣,她微不可见地轻轻摇头。未等陈清反应过来,宇文凤抢上前,眉梢一扬热切招呼道:“原来是你啊!你是三皇兄府中侍卫?早知如此那本宫就帮你两家和了!如何啊,那位……侍郎府那位嬷嬷可有纠缠你不放?”

陈清面色变了几变,宇文晖先奇道:“怎么,清祥你不单见过陈侍卫,还颇有些渊源?什么侍郎府嬷嬷,难不成是户部李侍郎的家人?他家里人确实有些不明事理……”

陈清敏感觉到事态渐有失控迹象,极力想挽过话头,奈何不善言辞的劣势在此尽显,不等他支吾出个所以然,宇文凤又抢先道:“不是李侍郎,是礼部秦侍郎。来也是本宫没当心,前日不是白龙寺佛诞吗,本宫图新鲜,自己过去走了一圈,跟这位陈侍卫还有秦侍郎的家人……出了些意外,把人家姐的遗容弄污毁了。本宫惧祸,没奈何拽上陈侍卫顶锅,自己溜了,现在想来做得确实不地道。陈侍卫,那位嬷嬷后来没为难你吧?”

陈清双颊微白,恭声道:“殿下多虑了,孙嬷嬷并未追究,画像也重新裱过,已经送还秦府了。”

“那就好。”宇文凤点点头,举止自若地走到秦宛月身边,道:“今日叨扰三哥三嫂一上午,我们这就告辞了。三嫂身子虚,当心中暑,也快回去歇着罢,我过几就去给睿母妃请安。”

庆王只道无甚大事,轻轻略过,管自向秦宛月温存道别,叫上陈清一道离府。秦宛月长立阶前看着众人离去,面不改色回转后园抱山轩。红衣在宇文凤道出“秦侍郎府”四字时,一颗心便重重沉坠下去,待秦宛月遣退嬛婢独留自己伺候,她反倒镇定下来,拿定主意务必要大事化事化了,一举打消秦宛月对此事的疑心,更要将陈清从中择出——陈清为人坦荡,待她赤诚,她不能眼睁睁看陈清被卷入这对兄妹的仇怨里。

秦宛月安稳坐在软榻上,静静看着面前垂首肃立的红衣,开门见山径直道:

“红衣,前你到底是采买香药去了还是看佛诞日的热闹?又如何与侍郎府人起的冲突?什么姐遗容嬷嬷为难——你不打算一一道来,给本妃解惑么?”

“……殿下容禀。”红衣深吸一口气撩衣跪倒,当下把寺中冲突一一陈述,但个中细节稍有改动。那副撞掉的遗容绣像,她声称是由自己捡起,陈清并未目睹真形,之后交涉亦是自己主导,话里话外将陈清择了个干净。一番话罢,红衣心觑着秦宛月脸色,只见秦宛月面带思忖,沉默好一刻才缓缓点头道:

“红衣,此事你怎么看?与侍郎府冲突确是偶遇,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红衣背后登时一凉,眼观鼻心道:“奴婢不敢妄言。”

“本妃倒觉得,没什么不可的。”秦宛月淡淡道,“本妃知道你跟陈侍卫相善,你初到尚华,佛诞日去寺中随喜必是他的主意。这本是你们私底下的约定,连本妃都被瞒过,岂能有第二人知?”

红衣心神一松,连忙叩首:“娘娘明鉴……”

“只有一节,与你二人发生冲突的是秦侍郎府。”秦宛月冷冷截断她,“红衣,我也不跟你打机锋,秦府是什么所在你自然清楚。我在公主寿宴上已经跟他见过面,以我和他势不两立的关系,你以为此事当真纯属意外么?”

红衣只觉喉中发涩,不知如何作答。便听秦宛月又道:“事已至此,多无益。我只提醒你一句,今后再有跟侍郎府相关之事,莫管多意外都要及时回报。我如今身份尴尬不得任意行动,你和寒竹就是我的耳目,若眼盲耳聋,我便如废人一个。红衣,你可分得清事态轻重?”

红衣本已做好饱受斥责的准备,听她不痛不痒几句话就算带过,不由抬眸看着秦宛月,愧歉道:“奴婢之所以瞒下也是怕娘娘挂心无益调养。娘娘既如此吩咐,奴婢焉敢不从,今后定当如实回报。”

秦宛月安抚几句,和颜悦色将她遣退。待里外无人她看向寒竹,彼此眸色俱都凝重下来,寒竹压低声音眉头紧蹙问道:“娘娘以为,府中人有秦府眼线?”

“眼线倒是次要。近身侍奉的多是咱们从南瑜带来的人,又或是宫中分派,岂是他轻易便能收买的。想来也不过几个打杂厮,偶尔透露些府里起居动向,谅他也不敢有什么异样举动。”秦宛月沉声道,“我只一点顾虑。白龙寺冲突中陈清亦在场,然而据红衣所言,他竟会置身事外全由红衣出头?我却不信。”

寒竹亦点头道:“陈清是庆王心腹,看他素日举止也颇讲究君子之礼,让红衣一介女子跑去泥泞花圃里捡画……确实不像他能做出来的。”

“就算如此,方才在前庭你也听见了,送画可是他亲自去的。秦桓视我如眼中钉,有这立时戳穿我身份的大好时机送在他面前,他能视若无睹?”秦宛月冷笑,“只怕陈清在侍郎府盘桓之际,孙莫岚已想方设法将疑点都尽了。但凡陈清回禀庆王,此事传入宫中一经查实,我就得被遣回南瑜,抑或问欺君之罪赐一条白绫也不为过。无论哪样都不会重给我寻仇的机会了……秦桓,他这招可真是高明啊。”

“那陈清岂不是……”寒竹紧张起来,再三确定四下无人,俯身在秦宛月耳畔轻轻道:“岂不是留不得了?”

秦宛月沉郁摇头:“陈清不能动。他在庆王未受王爵时就相伴左右,又一起从军扶持多年,若无故身亡,庆王必定追查,风险太大。”

“那当怎样?难道听凭陈清受侍郎怂恿,将您身份戳穿么?!”

“万幸咱们发现及时,尚有心的余地。”秦宛月缓缓道,“眼下虽不能妄动陈清,却也不可跟以前似的不闻不问。让萧氏在不惊动他的前提下,尽可能盯紧他任何动向。若他果真受秦桓挑唆追究下去……咱们再议对策。”

寒竹一一应下,又问:“那红衣呢,可要一并监看?”

“红衣……倒是无妨。她终归是我身前女官,秦桓没有跟她来往的机会,况且红衣也不可能与他有牵扯。这一点我还是笃定的。”秦宛月眸色沉暗,“当务之急是秦桓如何得知红衣陈清会在佛诞日前往白龙寺。红衣是佛诞前一日下午才向我告假,能在九个时辰内将消息传出府,此人定与红衣往来深厚,又是府内不起眼的角色,平日时常离府或与府外人来往——你就照着这几点去查,录出名单给我过目。”

寒竹迟疑道:“娘娘您也知道,红衣掌内务事以来颇得嬛婢们好感,府内各处丫环与她都或多或少有往来,若要逐一排查只怕有些困难。”

秦宛月拧眉良久,想寒竹此言确也在理,无奈下只得先盯紧陈清,至于身份莫名的秦府眼线,全靠寒竹暗中筛查了。

主仆两个商议既定,寒竹便去准备给萧家的信,秦宛月独憩榻上重又捋了一遍前因后果。自与秦桓相见以来,她就始终悬心不下,她明白秦桓必与自己一般,恨不得尽早剪除对方以了宿怨。秦府两个月来毫无异动,她正暗自琢磨揣测秦桓的心理以及可能的计划,便生了白龙寺一事,虽将自己推入险境,好歹知道了秦桓的行动意向,也便容易应对了。

秦宛月轻吁一声,拿起玉玦凝视良久,垂眸浅淡一笑,喃喃道:“不过刚开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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