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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告退后,刘义符让陈裨递一道手谕给中书长史府,诏以张维为内史,进从六品上奉议郎,因为原本内史隶秘书监,掌着作与奏章传递诸事,与中书着作郎职能一样,皆秩比六百石,只是用旧制,没有改为秘书监。
等了好一会儿,何承领着柳凭、柳元景父子才来,刘义符心知是何承先找他们谈话,委婉地表达意思,若柳凭不愿儿子尚公主,那他就不必来见,直接到司农寺上任,这样刘义符也避免尴尬,当然以后也不会信重河东柳氏了。
不过柳氏作为北方南迁士族一向被排挤,如此挤入权力核心的良机显然十分乐意,于是这就来了,恭恭敬敬地拜以大礼,以后也算外戚亲家啊,刘义符满脸堆笑,十分热情地起身相迎,将三人扶起,回头唤陈裨上茶。
柳凭脸面发黄,气色有点不太好,刘义符有些关心地问:“柳卿精神面貌不佳啊,莫非生病了?”
“陛下慧眼如炬,臣八九月时确实病了一场,不过无甚大碍,还能处断公务。”柳凭笑着拱了拱手,在柳元景的扶持下在侧案后落坐。
“那就好!武昌与西阳郡东新设的蕲春郡,五水蛮流民安置得如何?”
“五水蛮皆已招抚出山安居,蕲春郡下设蕲春、浔阳、富水、阳新四县,若要向江东进兵,粮草辎重可屯于蕲春,取柴桑再东进,可保证后方安稳。”
“柴桑那边檀道济有什么新的部署吗?”
“这倒还没有,目前在彭蠡泽内操练江州水师,禁军楼船队还没调来。”
刘义符微笑,沉吟片刻,转头目视何承,后者会意笑道:“柳司农自前朝义熙年间南迁襄阳以来,似乎家族人丁不算多啊,是该为长子考虑婚事,早传家业了!”
“这……犬子年已十九,学业成时便早行冠礼,取字曰孝仁,只是行事还不够稳健,入为班剑以来未出大错,实属侥幸,陛下与何长史多多担待了。”
“哪里哪里……柳司农太谦,令郎年轻骁锐,甚有智略,而今情势,柳司农亦知,某便直言,自建康事变以来,陛下出巡,太后遭逢不幸,长公主险遭强行许婚,不过这无甚干碍,想必柳司农亦不会计较,芳龄十八,令郎年长一岁,可算是良配啊!更难得是,长公主温恭守德,品行良好,就不知柳郎君意下如何?”
何承目视柳凭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便知这事已成了,转头看向柳元景,言语间不免就带了几分戏谑的意味。这燥得柳元景低着头,黑方脸都有些泛红了,声嘟嚷着。
“婚姻大事向来是长辈拿主意,子全听阿耶的!”
柳凭抚须一笑,起身施礼道:“犬子既如此了,臣便代犬子厚颜向陛下求亲,期望准许!”
走过场而已,刘义符也就没必要让柳凭三请了,展颜大笑道:“先皇与太后不在,长兄为父,便替妹许下这门亲事。”
事毕,当下皆大欢喜,刘义符正有点空闲,便留柳氏父子与何承至行宫后宅宴饮,席间直接谈妥了吉日,隔便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则要隆重一点,得等到除夕后,期间官员们的俸禄发放,休沐前的朝会之日也到了。
这日一早,色未明,刘义符身着十二章冕旒,腰悬履霜之剑,在乔驹子、韩龟寿、陈裨等内侍簇拥下移驾行宫正殿时,里面已人满为患,头戴却敌冠的绯衣班剑仪卫们靠边成排站立,仪乐队适时奏响韶乐,声音悠扬悦耳,加上殿中侍御史和赞礼官的高声喝唱,越来越有朝会的气象了。
今年参与大朝的官员比较多,非常拥挤,大殿上除了录事官踞案执笔外,其余包括三长史、二司马都没设几案,只能手持白玉或象牙笏板站着省出空地来。
“恭迎吾皇,万寿无疆!”
官员们一齐起立,躬身张臂抱拳,如风吹田地里的麦浪齐齐倒伏,刘义符居高临下左右一望,对这情景非常满意,心中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双手平伸上抬,朗声道:“众臣平身!”
官员们再拜,正襟而立,眉目低垂只看着手里的笏板。
殿中监韩龟寿出列,高声唱道:“众臣有事者启奏!无事者……听朝!”
朝会时,一般都是先宣布一些事,或者礼仪相关的事,大事一般押轴,陈裨捧出诏书,韩龟寿宣读,正式册柳元景为驸马都尉、兼殿中班剑直都知,以刘穆副之、兼领隆中营。
诏张弼、柳安民、赵文俊、马文泽四人进镇北将军,择日到右司马府接受新的任命,其实也就是资历熬出头,有了替换人选,终于可以去领一个军。
随后是五监寺与工部、户部,以及各曹参军汇报一年的政事,这有点枯燥乏味,在朝会上宣读远不如事后批阅数据来得更直观,刘义符还得耐心听着。
最后的战功封赏,刘义符也早就看过毛德祖呈上的文书册簿,不过中低层军将是毛德祖、郭叔融等人自行拟定,这反倒让他有点趣听下去。
李德元进五等慎阳侯,进正三品冠军大将军,除兵部尚书;高道谨进五等当阳侯,进从二品骠骑大将军,其余职权不变。毛德祖进一等中庐伯,王景度金紫光禄大夫;吉翰、郭叔融、何尝徐豁、索邈、张劭、沈叔狸加兼正二品特进,这七人凭资历功勋,迟早都可以拜相。
其下宋骐、陆万斛、魏像、庞咨、管义之、贺愔拜爵,沈道兴、垣护之、邓龠、冯晏、张冀、杨练子等领兵大将皆是加衔,已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再也不缺大将和统帅之才。
中府禁军与豫州军将加封后,接着是梁、益二州军将和地方官,有庞山民、黄湛、姜抟、姜宗元三兄弟,王岑与王文父子等等,直接参战与后勤转阅都有功劳,这一番加封很是冗长,最后终于到了重头戏。
累计以功获迁的旅帅、营侯以下军官达到七千多人,再加上秦、泾二州都督府新募郡兵,仅军官就达到近万人之多,新募兵军将也是立功的军官转任,这就又要赐发新军服、符节印信,花费特别巨大。
再算上益、梁、湘、宁四州郡兵的甲服符印,官员品服,中府都有点开支不起了,所以这时候的中府处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很虚弱危险,以攻代守,以战养战进取江东是刻不容缓。
朝会进行到午时进入尾声,最后宣读东征建康,讨伐不臣的檄文,宣布元日郊祀祭,建武开元二年的最后一次朝会就结束了。
刘义符刚出大殿正要回后宅,工部尚书申屠遇却提着长袍下摆跑着追了出来,刘义符知他或是有事,便在后殿台阶下停步。
“陛下,还有一事臣忘了提,今年初州学博士裴邕提议营建辟雍,场地已修整出来,行宫正南的朝阳门也建好了,若郊祀在新场地举行,就要赶紧夯筑圜丘,沿用桓玄据荆州时所留下的那处,终归不太合适。”
刘义符有些哭笑不得,辟雍原本就没打算建,年关之时再起土劳民伤财,便问道:“就沿用旧的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集中财力用兵为要。”
“哦……好吧!偌大场地半途而废,有些可惜啊!”这事申屠遇花了心思,满心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