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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的牢狱里,梓夙被人绑在审讯架子上,魏忠宝并没有请她吃什么刑具苦头。他将人屏退,就留他们二人在审讯室里。“本督把旁人都给支走了,你实话吧。”他并不想给她上刑,因为她难逃一死。故而,他想她死之前点实话。
梓夙浅浅一笑,她看向魏忠宝,疑惑地问:“阮珠看上你什么?你又看上阮珠什么?她一个阮家别院的逃亡之女着实配不上你这个胡家的长孙。”她向来看不起阮珠,就算魏忠宝的身份是罪臣之后,就算他已经成了一个阉人,相较于他,她依旧看不起阮珠。
看来她知道胡家的事情,魏忠宝轻笑一声,“太子和你了不少的事情,既然他这般看重你,怎么舍得叫你去赴死?今日你单枪匹马去汉王府上探查犹如以卵击石,我想你自己应该知道。”他走到梓夙面前,打量着这个一身傲气的女子,定定地与她:“你就这般仇恨汉王?或者,你就这般认定是汉王害阮家败落?”
“难道不是汉王吗?或者,我不该恨一个害我从云端落入泥潭的人吗?父兄充军流亡,妹受辱死在教坊司,我心中的痛和恨你能知晓多少?”梓夙一声叹息,她不求别人能体谅她,因着世间的苦和难都不相同,谁都体谅不了谁。她自嘲般地继续:“罢了,不瞒你。今日我本不是单枪匹马,只是那在汉王府与我接头的人临时生变,叫我去汉王书房内的书架的第二层拿他要给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魏忠宝见她愿意,便就顺着问。
梓夙压低了声音,:“汉王与草原上的鞑靼一直有书信往来,这次出征他与他们私下有约定。这消息是赵王安排在汉王府的眼线告诉赵王的,太子想要叫汉王有去无回,故而命我跟着太子妃假借送瓜果的名头去汉王府与那人接头,把这书信拿到手。谁知,这人我是见到了,不过是匆匆见一面,给我留了一张纸条叫我单独去寻那信,而后就让人给抓到了。”她静下心仔细想来,有两种可能,“我猜想,要么是那人反水已经投靠汉王,将我一并供出,而后汉王妃借此把我给铲除了。要么是太子要杀我,故而借了汉王的手。借刀杀人这招,他一向用的顺手。”
“你可知,诬陷王爷通敌是诛杀九族的死罪。你不顾自己我且不什么,但你连你父兄的命也不顾了吗?”魏忠宝没想到梓夙的会是这件事情。汉王与鞑靼通信往来,他是知晓一些的,但因着皇帝的原因,他一直不去深究,唯恐找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后难办。梓夙所的若是真的,太子这一次何止是能让汉王有去无回,他是可以把整个汉王一脉全给端了,并且将这东宫之位坐的稳稳当当。他不知梓夙透露这些给他是什么目的,难道是想要借着他的手去将汉王的事情告诉皇帝?或是,叫他去查汉王?他死死盯着梓夙,问:“本督因着你是阮珠的姐姐,故而再次提醒你,你得注意你的言辞。”
梓夙冷笑一声,她仰着头看着魏忠宝,挑眉道:“怎么?你担心我连累你的夫人?你可以给她安排一个新的身份,自然我要是死了也拖累不着她。”她见他眉头紧皱,心中倒是忽然生出了一种畅快,不知这种畅快是不是报复的滋味。“我反正是要死的,太子本来就没打算留我的命,太子妃对我也是厌恶的厉害。他们一对夫妻在外装的宅心仁厚,背地里都是狗屁倒灶的人。我都要死了,为什么要替他们继续办事?再了,汉王通敌这个罪名不是我给他安的,是汉王自己找的。我不过是将这事儿出来,太子不过是想借着我的手去拿书信证据。有理有据,谁都没什么错。犯错的裙是活的潇洒,活的嚣张。我不过就是一死,要是能让仇饶对家畅快,那我也畅快。”
这是一个矛盾的人,她恨汉王,也恨太子,她不忠心于太子,也不忠心于自己。魏忠宝看出来了,她被仇恨和愤怒裹挟前行,不到悬崖边是不会停下的。“你这么做并没有什么意义,也没有什么好处。他们之间本就是水火不容,你一个的商贾之女只能做他们的刀下亡魂。这一趟浑水,你何必要踏进去,不放过自己?”
“与其看着仇人拥有这江山,我便宁愿与伪君子相伴。皇上已经一把年纪了,他还能有几次御驾亲征的机会?太子监国,皇上不在,汉王不在,赵王替太子看着汉王,无时无刻不盯着皇上的言行送到京城。这对于太子来是好机会,他若是此时不铲除汉王,更待何时?难道要等着汉王拿了军功回来再动手?恐怕那个时候就是太子被废的时刻了吧。这是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梓夙将太子的心思一五一十地告诉魏忠宝。
魏忠宝轻笑一声,他看着她满目狰狞,摇头:“你能如何?本督又能如何?你与我了这些,本督也无可奈何。”两虎相争,他能做的仅仅只是听命于皇上,并且尽人事听命。
梓夙忽然笑了,她点头回应道:“是啊,你我都做不了什么。但是我让你知道了汉王通敌,且告诉了你信函在汉王书房的书架上的第二层。你不信,就去叫你手下的探子夜里翻找。”她幽幽地看向魏忠宝,放低声音继续道:“你,汉王会不会学唐太宗来一出玄武门事变?你想,他为何要在出征前还要与敌军通信?他在谋划什么?他这么做是着急什么?汉王妃又为何不敢让你进去探查?魏督主,听闻你对皇上忠心耿耿,皇帝年迈,不知你是不是担心他呢?”
她杀不了汉王,也许太子也动不了汉王,但是魏忠宝可以让皇帝去动汉王。太子和赵王想要让汉王和魏忠宝内斗,假借汉王的手去杀魏忠宝。但是他们都错了,魏忠宝不是汉王的人,他是皇帝的人。想要让汉王倒台的最根本方法就是让皇上来杀汉王。如何达到这个目的?就得借皇帝的亲信的手去送这个消息给皇帝听,让皇帝亲自动手。梓夙就是想让魏忠宝知道这个消息,然后告诉皇帝。这样,汉王就真的可以倒台了。
“若是太子日后登上了大统,他定要上你坟前去烧上一炷香,好生祭拜你。不然,他对不起你今日用命给他换来的至尊之位。”魏忠宝没想到梓夙埋了那么深的心思,她憋着在汉王府不,在太子妃面前也不,到了他这里,她再全都给他听。谁是谁的掌中之物,谁又是谁的局中棋子?
梓夙冷哼一记,满脸的不以为意,“我可不是为了太子登基,我是为了我自己。倒是魏督主,你日后坟前不知可有人祭拜?若是我料的没错,你我都是孤魂野鬼的命,乱葬岗上都留着位置呢。”完她似疯了一般地狂笑,好似嘲笑这人世间的贪嗔痴恨。
五月十五,月圆之日,日光照的正是时候。午时三刻,午门之前,江北阮家长女阮夙因谋害亲王的罪名被押解至午门斩首。
这个结局是魏忠宝送给她的,至少她死的堂堂正正,在太阳之下。她死之前,他并未给她上过任何刑罚,算是看在阮珠的面子上给了她一个痛快。倒是易青,那日斩首之日他去了一趟午门,隔着人群他隐隐约约瞧见了这个坚毅的身影,不敢多看,在刀落下之前他转身离开了。他是知道梓夙到底为何送了命的,只能太子妃的手段不在太子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