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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宁宫。
太后一身素色朝服未褪,举手投足间都是庄严的凤仪,莲花镂空指套随意地拨着青花茶碗,脸上喜怒不明。
凤锦心立于殿前,脸上波澜不惊,嘴角似有若无的一抹浅笑。
“赐座。”这般僵持了一会儿,太后终于先开了口。
“谢太后。”凤锦心福了一福,缓缓坐下。
“心儿,哀家听闻上回的和亲宴上,婉婉惹得你有些不快。”
“孙姐年轻气盛,偶尔失言也是有的,锦心倒是谈不上有什么不快,不过是为了维护皇家的颜面,略施薄惩罢了。若不是此时太后娘娘提起,这点子事锦心早已经忘了。”
太后垂下眼帘看了看腕上的凤镯,心道她这话倒是的十分巧妙。
此事若仅仅是孙婉婉与她二饶冲突,或许自己还可仗着太后的威仪训斥她一二,但她把这事上升到了皇家与臣子间的矛盾那就不同了。
若自己再维护孙婉婉,就成了重母家外戚而轻皇家,那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只怕来日御史们的谏书就要堆满皇上的陈案,连带孙家,都要受些斥责。
“如此甚好。你也听了吧,婉婉,不日就要嫁入太子府了。”
凤锦心其实是第一次听闻此事,却也随意敷衍道:“孙姐蕙质兰心,品行出众,与太子正是良配。”
隔间一人听得此言,神情瞬间冷冽了几度。
太后也笑逐颜开,仿佛当真听信了凤锦心的恭维一般。
“心儿啊,朗儿年纪尚轻,若有那些地方做得不好,惹了华年不快,你看着自相识的情分,帮着劝劝。”
凤锦心莞尔一笑:“太后哪里的话,太子乃是南国未来的子,王爷是南国的臣子,自当同心同德,何来什么不快。”
太后眼里划过一道失望,却很好的掩饰了,慈祥的笑道:“这样哀家就放心了,哀家是华年的嫡母,这儿子和孙子若有什么矛盾,我这个做长辈的,总是最忧心的啊。”
凤锦心也适当的附和:“太后慈心可昭日月,王爷和太子定当能够体念。”
太后又拉着凤锦心闲话了几句家常,方才让周嬷嬷把人送了出去,屏风后的孙贵妃急不可耐地出来。
“母后,她这是答应了?”
太后匪夷所思地看了孙贵妃一眼,这个侄女如何能如此蠢顿。
倒是太子还算聪慧,自嘲地一笑:“她话这般客道疏离,便是不领皇祖母这个情了。”
“难道,我们当真要与摄政王为敌吗?我们终究和他只是一些过节罢了,他当真会如此斤斤计较吗?”
孙贵妃听见儿子的话,脸上都是忧虑之色,心里将儿子当初阻止上官华年求娶凤锦心的行为怪到了极点。
太子却眸色一冷:“他掌权多年,如何会为了这点事大动干戈,只怕与我们为难是为了——”
孙贵妃惊得美目欲裂:“难道他知道了贞妃那个贱人是——”
太后神色凝重的颔首:“不错,哀家的线人来报,皇帝,把十二送到了华年府上。”
“这么皇上也是这个意思.......”
“只怕这场硬仗,是非打不可了。”太后满脸疲色,“罢了,既然躲不过,就不能坐以待毙!”
“皇祖母?”
太后脸色狠狠一沉,眼里浮上杀意:“华年乃是璇玑传人,我们与他硬碰硬没什么好处,必须得借助外力,同时,从他的软肋下手。”
太子疑惑地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惊骇的抬眸看向太后:“皇祖母要对心儿——”
太后犀利的眼神瞬间落到他身上,口气狠厉:“不要再提什么心儿了,你若是在拘泥于儿女私情,不如就把你的命尽快奉上给她!”
太子被吼了个当头,满脸都是爱恨交织的扭曲,太后见他这般伤心难忍,又柔声劝慰。
“朗儿,她的心意你早就知道了,若还是痴心妄想,怕是要白白赔上一条命啊!你便是不为自己想,也为你的母后和远嫁的妹妹想想啊。”
见他依旧沉默不言,太后微微叹了口气:“罢了,你先回去吧,这其中的利害,哀家相信你迟早会考虑清楚的。”
翌日。
“拜见太后。”
凤若瑶跪倒在寿宁宫的正厅之内,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太后又要如何磋磨她。
今日卯时传旨公公就到了凤府,宣召她入宫觐见,她虽然惧怕太后到了极点,却也不得不跟着来,如今跪在殿前,只觉得两股战战。
太后今日却出其意料的祥和,挥手让殿上伺候的人都下去,只留下了一个周嬷嬷:“这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也别老跪着了,坐吧。”
凤若瑶战战兢兢的坐下,方才听太后继续道:“上回哀家心里有气,对你的话也是严厉了些,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凤若瑶连忙应道:“太后一番苦心教诲,若瑶甚是感激,绝无怨怼之意啊。”
太后仿佛十分欣慰的笑了:“若瑶,你嫁于太子为妃,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既然如此,哀家也希望你和太子,能够和和美美,早日为哀家抱上重孙子。只是你妹妹之前的行径过于下作,累的太子对你,也是颇有怨言啊!”
凤若瑶美目蒙雾,黛眉轻蹙:“妹妹这般不懂事,太子怪我也是应该的,若瑶定当全心全意的陪伴太子,想来日久见人心,太子总有释怀的一。”
太后却神色严峻的摇了摇头:“若瑶,皇家不比寻常百姓家,太子乃是一国储君,想要攀附的臣子无数,那是多少名门贵女想要入太子府啊?你若不能尽快让太子改观,只怕不等你感化太子,就要让其他女子钻了空子,届时你这个太子妃便是名存实亡了。”
太后眼角瞥过凤若瑶满是凄楚和绝望的娇容,仿佛十分忧心的摇了摇脑袋。
“太子进来多次触怒圣颜,哀家自然也不希望他的后院再起什么风波。若是你暂时没什么头绪,哀家倒是可以指点你一条明路,只是,你谋求的乃是朗儿的真心,那么你所做的事,自当有些风险,如此,方可让他相信你乃是全心全意对他。你可愿意。”
凤若瑶听得太后愿意指导她,也顾不上什么风险不风险的,她再也不想在太子身边做一个发泄的工具了,若是能够得到他的真情,便是刀山火海,她也要闯一闯。
凤若瑶越席而出,郑重的给太后磕了个头,神色坚毅:“若瑶一心爱慕太子,甘愿为太子赴险,便是丢了性命,也无话可。”
太后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如此,哀家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