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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了一夜的烂摊子,蒙蒙亮时凤臻才与香儿道别回到房郑
这一夜她几乎快要累垮了。
大夫人凌雪才离开,她便让香儿去寻访给苏府提供院植物的花农,完了又叫来几个平日里与香儿关系甚好的丫鬟,大家一起连夜栽种了近两个时辰才将杜鹃花院恢复如初。
本打算休息个一时半刻,又到了该去伺候苏诺起床的时辰。怎知人还没宽衣解带,香儿又敲开了凤臻的门。
她急道:“姑娘姑娘,不好了,大夫人在卯时二刻的时候去找老夫人了!”
凤臻挑眉,“为何?”
两个意思。一个是儿媳妇去给老夫人请安,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一个是,既然香儿来找自己了,想来应该不是日常礼仪,其中与我们一定存在着某种厉害关系。那又会是什么事情?
“初若姑姑大夫人此去并非为了请安,而是去找老夫人坦白后院的杜鹃花都是她酒后毁坏的,让老夫人责罚她!”
苏初若,乃是跟了老夫人四十几年的老丫鬟了,也是苏府丫鬟中辈分最高的。不止凤臻,就连大夫人和二夫人对此人也得礼让三分。
凤臻道:“嗨,慌什么。我们不是已经把杜鹃花种上了吗?老夫人若要定大夫饶罪,也须得亲自去后院看看才是。莫急。”
“老夫人她们已经去看过了。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看着香儿吞吞吐吐的样子,又情绪激动而至全身发抖,凤臻当即猜测或许哪儿出问题了。
果然,问到这儿,香儿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道:“回姑娘,不知为何,我们半个时辰前才种下的杜鹃此刻已经全部枯死了,叶落花谢所剩无几。并且有一部分是被强行拔了出土,竹林乃至荷塘中扔得到处都是。”
听闻,凤臻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刚想感叹凌雪那女子有情有义,虽然酒后毁了花圃造成严重过失,但凤臻也在场。凌雪若心中没有道义,大可直接推给她便好,或者假装不知,让老夫人自己查到她头上来。
然而,却运气不佳,即便帮凌雪处理好了花院,还是免不得承担“恶意毁坏园林”之罪。
她这是与人结怨了?还是怎么回事?
顾不得多想,凤臻吩咐香儿待会儿伺候苏诺起床,自己则匆匆去了趟杜鹃亭。
来到后院,印入眼帘的便是大半个池中都飘着杜鹃枝叶,叶下鱼儿成群欢闹,久久没有散开。再往里走,果然一地狼藉,枝叶和潮湿泥土散了一地,才走了不多远,鞋帮子上已经染成赤红。
这……
不,不对。
凤臻用力深吸了口空气,这气中夹杂着似有似无的幽香是怎么回事?她可从未在苏府中闻到过。
也不对,或许她闻过,但一时想不起来了。
寻着气味,凤臻又往里走。结果来到了杜鹃丛郑
之前种下的时候,那生机勃勃的模样活力十足,又花香怡然。然而此刻都垂了下去,一片片绿油油的叶子和花瓣都已然掉落在地,露出光秃秃的枝干和花蕊。偶尔有一两片还粘着,手一碰,竟然都凋零了。
凤臻吃惊至极,仍不可置信眼前铺成厚厚毯子的花叶。
所以老夫人方才之所见,误以为是昨夜凌雪造成的了?
这儿是气味的源头,似乎不止来自草木上,连花蕊叶子都散发着不属于它们的异香。
是了,这异香应该昨夜之前她从未闻过。昨夜时分,可能樱
当时香儿和苏月婷都在场,也就是在凌雪练剑以后。她从杜鹃花中回来时,身上带着一股混合型气味,胭脂与杜鹃花香,酒气。
凤臻当时便闻到了。
后来,交付玉佩的时候好像……起了一阵夜风。凌雪在凤臻斜后方,气味自然吹不到她那里。
倒是有一股幽香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时她也喝大发了,根本没太在意。
眼下,该是那个味道无疑了。难道有人在她们喝酒前或者期间,就已经潜伏在附近了?
其意就是为了毁坏花草让苏家大夫人挨顿家法?
这是什么……孩童般打闹的手段?
凤臻摇摇头,心道以其钻这种牛角尖,不如好好回忆一下当时的场景。那阵夜风,到底从哪个方向吹来?
她默默闭上双目,思考得聚精会神。末了,睁开眼睛后便寻着东南方向走去。
苏府的围墙也不算太高,一丈左右,墙内并没有树木,倒是墙外,几颗高大的老树十分茂密,分枝都已经延伸到墙内了。
还不等她细看,那被春风吹得唰唰作响的树叶中,似乎夹杂着一阵接一阵的,清脆的“叮叮”声。
阳光下,墙头树枝上竟挂有一物,且反射出微弱的光,若不细看还真的以为是斑驳的漏阳光。
不过这也称得上喜讯,凤臻当即找了根足够长的棍子,将那物从树枝上取了下来。
是一块通体碧玉的玉佩。可,那玉佩上雕刻着的“凌”字不禁让凤臻陷入沉思。
她在自己身上找了找,拿出昨夜凌雪送给自己的那块,一对比下来,虽然都刻着同一个字,做工上也如出一辙,该是出自同一人手。但材质上却有着明显区别。
只颜色上,便一青一白,凌雪那块虽也当得上是美玉,可比不得树枝上挂着的那块,更加润泽,触手生温。
这是她凌家人要陷她于不义?还是有人刻意模仿凌家信物,别有所图?
…………
来到堂中,那里早已聚集了很多人。包括二夫人及其丫鬟。
老夫人情绪有些激动,口中喋喋不休着凌雪身为什么什么身份,家世如何,虽然自从武,算不得饱读诗书,但也受过先生礼教,怎的为人妻后还不知检点,又喝酒又做出如此错事,怎么对得起什么身份,怎么对得起她本家人,又怎么对得起在外征战的夫君苏弋。
凌雪和丫鬟苏月婷则一声不吭跪在地上,诚心聆听老夫人教诲。偶尔回上一句“儿媳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倒是二夫人,无论关不关她的事都想插上一脚,挥着手巾扭腰摆臀走进去。
道:“我早就过,大嫂您是尊贵的人,知书达理自然不用多。可赐给我们家的那宫女,她懂不懂礼仪就再显然不过了。你想啊,她不好好在宫中待着,为何平白无故被赐到我们家里来?指不定她曾经犯了什么大错,是‘赐’,我看被‘贬’才是真的。
可怜了咱们三弟,无缘无故受此灾人祸。大嫂,我劝你还是与她保持些距离为妙,免得日后连累着你还不算,把你凌家也都牵扯进去就不值当了。”
她这话有问题,若要牵扯进什么,苏家必当是第一个,你以为可以明哲保身吗?
凤臻恶狠狠地握紧拳头。
老夫人听闻后,当即怒意上头,道:“什么?宫女凤臻?”
“是啊是啊,我的丫鬟晴儿亲眼看到的,昨夜大嫂便是与那宫女一起在莺燕亭中喝的酒。俩人都宁酊大醉!想来,不定是大夫人酒还未醒,稀里糊涂替旁龋了罪责。”
凤臻愣了愣。有意思,我这边还在办着你的事呢,你倒先叫人来盯着我了。
“凤臻人呢?速速带过来见我!”老夫人这一声低吼,中气十足,怒意骇人。凤臻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她即将的下场了。
凌雪急道:“不是这样的。昨夜儿媳与凤臻纯属院中巧遇,便坐下来浅酌了几杯,并不如二夫人的那样。且花草也是儿媳毁坏的,她一丫鬟根本没资格拦我。儿媳自知罪责深重,与人无尤。婆婆你处罚儿媳吧!儿媳知罪。”
凤臻暗暗看了眼凌雪后,在姑姑苏初若出堂带人前,自己先走了进去。
跪下道:“老夫人,您找我。”
“又是你!”老妇人气得哆哆嗦嗦指向凤臻,“,后院的花草,是不是你弄坏的?”
凤臻揖首:“奴婢知罪。”
这话一出,她感觉到了来自凌雪的疑惑目光和无奈。
她当然明白什么意思。
损坏园林之罪责两人纵然难逃其究,若非得有人承担,凌雪一人便够。
凤臻乃是丫鬟,她犯错,固然会受到千万般惩罚;而凌雪就不一样,她是苏家大夫人,又出生不凡,老夫人就算要罚,也得斟酌着看在她母家面子上,不会深究过错。
但此刻凤臻承认了罪责,她不止要承担自己的过错,还需得负全责。
果然,她才完,老夫人顿时怒气中,重重一掌拍在桌上,“亏得你还敢认。你不过区区一介丫鬟,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老身警告,频频惹出祸端。是仗着陛下钦赐就可以不把苏府家规放在眼里吗?你简直目无尊长,欺人太甚!”
完,她又冲着堂外喊道:“来人,给我把这死丫头拖下去仗责五百。若还没死便丢入柴房思过一个月。若打死了,便埋到后院去。”
听闻,不止凤臻倒吸一口凉气,凑热闹的其余人都纷纷感叹起来。
无他,那棍子落在身上的滋味可不止凤臻一人尝过。上次三十杖便去了半条命,养了半月余才完全康复。
这五百杖?
怕是就连练武之人都未必抗得住。